不多時,屋內(nèi)傳來了低啞的嗚咽。
當(dāng)然,只是一瞬。
小主子睡著了,春桃哪兒敢哭出來,但卻是帶著高興的嗚咽,喜極而泣,情難自禁。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間的感應(yīng),魏逢春一夜輾轉(zhuǎn)難眠,閉上眼睛便是凌亂的畫面,不知道夢到什么,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一直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
如此這般,持續(xù)到了天亮。
“姑娘,您在這是……”簡月詫異,“您沒事吧?”
魏逢春頂著一對烏眼圈,倦怠的看向她,“不知道為何,昨晚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里不太舒服,就覺得有種……可能是吃飽了撐著了?”
應(yīng)該也不至于,這不是出去消食了嗎?
那就是心事太重?
好在,沒別的問題。
葛思懷進(jìn)來的時候,面上難得帶著笑意,“姑娘,好消息,成了!”
羽睫駭然揚(yáng)起,魏逢春忽然有些身形晃動,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成了?”
“嗯!”葛思懷連連點(diǎn)頭。
魏逢春扶著桌案,只覺得血?dú)馍嫌?,那一瞬間的不敢置信和激動,讓她眼冒金星,仿佛天地都在旋轉(zhuǎn),幾乎連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
“姑娘?”
“姑娘!”
簡月和葛思懷慌忙上前,攙著她坐下來。
“居然、居然是真的!”魏逢春喜極而泣,忽然間掩面痛哭。
無法言語的心情,無法形容的激動。
原來都沒事!
他們都還活著!
雖然自己換了一副軀殼,可玨兒是真的呀!
但是……
“皇上當(dāng)時……大概已經(jīng)察覺到了有人要對大皇子不利,所以就做了個李代桃僵的局,只不過當(dāng)時場景太亂,姑娘您沒察覺到真假,情緒上頭的時候,人很容易失去辨別的能力。”葛思懷解釋,“正因為當(dāng)時您的那樣反應(yīng),恰好也瞞過了所有人。”
簡月卻不這么認(rèn)為,“奴婢覺得,應(yīng)該不是恰好瞞過,而是姑娘的歇斯底里,也許正在算計之內(nèi)?!?/p>
“你少說兩句?!备鹚紤哑乘谎?。
沒瞧見姑娘如今都搖搖欲墜了嘛,還敢添堵?
這不得,多說幾句寬心的話,讓姑娘能寬寬心?
魏逢春沒有言語,整個人好像是出于游離狀態(tài),坐在那里默默流著淚,面色蒼白的喘著氣,好半晌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人在情緒太激動的時候,腦子里會一片空白,沒有對詞也沒有場景,只是單純的空白,好像看不見、聽不見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就跟失了魂一般。
這種狀況,需要很久很久才能緩過來……
“姑娘別傷心別難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如今什么都好了?!焙喸碌吐晫捨浚澳?,總算是有好消息了不是?接下來,就等著季神醫(yī)解了您的巫蠱,就可以還您自由了!”
魏逢春沒反應(yīng),只是捂著心口位置,依舊在努力的平穩(wěn)呼吸,讓自己能喘過氣來。
“姑娘?”葛思懷也有些擔(dān)心,這真的沒事嗎?
“姑娘?”簡月低喚。
魏逢春癡癡呆呆的回過神來,瞧著簡月趕緊倒了水遞過來,這才微微緩過來。
“喝口水,定定神?!焙喸禄琶λ藕蛑?/p>
喝了口水,心神都定了下來,魏逢春忽然笑出聲來。
這又哭又笑的,看得簡月和葛思懷都有些心驚膽戰(zhàn),姑娘不會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腦子都不靈光了吧?可千萬千萬,不要刺激出毛病來!
這要是腦子不好使了,爺知曉之后……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姑娘,您沒事了吧?”簡月低聲詢問。
葛思懷盯著她看,真不會傷到腦子了吧?
“沒事?!?/p>
魏逢春終于發(fā)出了聲音,好像是一下子從夢中拉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轉(zhuǎn)頭看向面露擔(dān)憂的二人,不由得喉間滾動,略有些慚愧,“嚇著你們了吧?”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焙喸氯玑屩刎?fù)。
姑娘沒事就好!
葛思懷也松了口氣,“您沒事就好!既如此,那奴才這就回去給爺復(fù)命,您在宮里踏踏實實的養(yǎng)病,等著到時候爺接您回去團(tuán)聚。”
“好!”
魏逢春斂眸,握緊了手中杯盞。
團(tuán)聚?
真好!
等葛思懷走后,簡月攙著魏逢春出去曬曬太陽。
情緒太激動不是好事,得曬曬太陽,穩(wěn)定穩(wěn)定。
“簡月,我高興?!蔽悍甏禾稍趽u椅上,“真的高興?!?/p>
這天底下沒有比失而復(fù)得,更能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奴婢知道?!焙喸履芾斫?,也看得出來她的激動難以自抑,“但是您得忍耐,千萬不要讓人看出端倪,要不然的話,容易出事?!?/p>
話音剛落,便瞧見了不遠(yuǎn)處的宮門口,浩浩蕩蕩的進(jìn)來了一幫人。
得,又是裴長恒。
不過,因為此前之事,裴長恒倒是沒朝著這邊的院子而來,轉(zhuǎn)身朝著另一邊走去,這自然是去找裴竹音的。
音美人,如今也算是宮里頗為受寵的后妃之一了。
見著皇帝過去了,魏逢春忽然坐起身來,隱約覺得……來活了。
“我讓你準(zhǔn)備的東西呢?”魏逢春問。
簡月忙道,“在屋內(nèi)呢!奴婢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這會就放在您的梳妝臺上?!?/p>
“走!”魏逢春旋即進(jìn)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堵著一口氣,裴長恒走到了裴竹音的院門口,回頭看去卻沒能瞧見身后的某人,可見是真的一點(diǎn)都不在乎。
“皇上?”夏四海戰(zhàn)戰(zhàn)兢兢。
皇帝這是賭氣呢?
“皇上!”裴竹音上前行禮,躬身相迎。
裴長恒哼哼兩聲,旋即擁著裴竹音進(jìn)了寢殿,有時候賭氣便是一種理由,真正的歡喜不會因為賭氣而亂來,更不會因為賭氣,忘記了最重要的兩個字:忠誠。
毫無忠誠可言,就等于將承諾吃進(jìn)了狗肚子里。
然而這一次,似乎沒讓裴長恒如愿,不知道為何,身子有點(diǎn)莫名的異常,比如說心慌氣短,比如說略有些發(fā)冷,原本想起來的大兄弟,這會好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蔫了!
裴長恒:“??”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以至于裴長恒自己都慌了神,莫不是平日太過勞累,又或者是最近心事太重?還是說……
“皇上?”裴竹音皺眉,香肩半敞,“您怎么了?”
裴長恒伸手捂著心口,“等會!”
“皇上?”裴竹音不解。
這是怎么了?
裴長恒面色發(fā)白,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好像是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