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姻你這個賤人!”
南姻才到私宅門口,就聽見了追來的長公主斥罵聲。
她回頭,立即有人上前按住了長公主。
是燕王府那邊過來的人,南姻看過去,他們只是看著她,請求她的指示,是放,還是直接拉走。
南姻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將長公主放了。
得了自有,長公主顧不得其他,直接沖到了南姻跟前,抓住了南姻的衣領,大聲的質問:“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母妃!你怎么能不救她呢!南姻!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呵……”南姻聽得笑出聲來,克制不住的,越笑越大聲,最后直接扯開長公主的手,將她推在地上,指著她問:“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么對待我,我還去給你母妃治病,已經是我有良知了!我不救她?”
“現在這種臟水也能往我身上潑了?難道不是那位弄死了她?你不敢對著比你厲害的人發(fā)泄質問,就來找我?你個廢物!”
長公主心神俱碎。
她仰頭看著南姻,指著南姻大叫:“你這個被鄞州不要的貨色!你憑什么這個跟我說話!”
南姻才要開口,裴覬就過來了。
“我家主子的意思,是南大夫不要的明王,費盡心機跟明王和離,才好不容易離掉。如果有人顛倒黑白,那就拔了舌頭,折斷手腳,直接弄死,尸體吊在城樓,這樣,就不會有人敢說什么了!”
南姻心神一震,看向裴覬。
按理來說,拔舌,斷肢,已經是很嚴厲的懲罰了。
直接弄死……對方還是長公主,雖然已經被貶斥成了普通百姓,可是身份還在那。
“你敢!”長公主猛然起身,指著裴覬,再看向南姻。
她到底是懼怕霍行止的。
他在外面殺了多少人啊,問一遍問不出結果的刺客,審一次審不出緣由的細作。
換了旁人是要撬開他們的嘴的。
可是霍行止直接殺了。
到后來,抓到就是個死,甚至都不再審問。
再后來,他只要破城,便是屠城,男女老少,沒有一個能活的。
霍鄞州尚且有人性存在,他是半點沒有。
南姻抿唇不語,只是看向了裴覬。
裴覬不知道南姻要說什么,只是提醒:“您若是心軟,也沒有用。我家主子說過,你的主,他替你做了。”
南姻的眉頭一蹙,還沒有反應過來,長公主就已經被帶了下去。
沒有回避南姻,當著南姻的面,直接折斷了長公主的手腳,拔了她的舌頭……
南姻的瞳孔一縮。
就看見行刑的人,手隔著衣服摸到了長公主的脊柱。
一根粗長的針捅進去,長公主甚至來不及哭喊一聲……
“裴覬!”南姻轉頭看向了裴覬。
她到底是后世的人,是醫(yī)者,做的最多的是治病救人。
現在,要她看著這么血腥的場面,要她看著長公主死。
裴覬低下頭:“主子只有一句話要我?guī)Ыo你,這個世道,您不動手,死的就是您。剛才這一幕,是長公主死的樣子,但是走差了一步,就是你的結局?!?/p>
南姻心神一震。
“燕王……他在哪里?”
現在一切事畢,南姻終于有這個心思,去想燕王的怪異之處。
他說的話給她的感覺那么熟悉。
甚至霍行止這個名字都……
“主子在燕王府等你。”
“他知道我會去找他?”南姻詫異,心里涌現出奇異的感覺,甚至,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看著長公主的尸體被拉下去,南姻沒有猶豫,直接跟著裴覬去了燕王府。
路上,南姻不由問:“長公主死了,皇帝會追究燕王嗎?”
裴覬轉頭看向了南姻,奇怪南姻并不害怕自己會不會因為長公主的事情被懲罰,反而這么下意識的是關心起自家主子來。
“不會,長公主質疑的是陛下的圣旨,質疑圣意。一個被貶斥為庶民都不安分的人,死是情理之中?;实壑粫X得,我家主子維護了他的權威。利他,利您?!?/p>
南姻不曾注意到,裴覬已經把“你”,變成了“您”,如果他先前把南姻當成朋友一般,那他現在就是劃開了距離,言行都已經帶了跟對燕王才有的尊重。
燕王府,秋涼。
亭內茶香騰起裊裊熱氣,霍行止抬眸看向了幾乎是用跑著才到面前的人。
“喝一杯,暖暖身子,有什么話,想好了再說,不著急?!被粜兄固ы艘谎勰弦?。
南姻看著他帶著面具,那一雙眼睛卻有說不出的熟悉。
她不顧禮儀,直接坐到霍行止身邊,將晾的正好的茶水一飲而下。
霍行止余光掃過,眼底沉的不見天光。
“燕王,我能治好你的雙腿?!?/p>
南姻看過醫(yī)祖給的脈案了,因為毒性導致的雙腿不能行走。
只需要動一個大手術,在醫(yī)祖的醫(yī)術下,肅清筋脈,在她的醫(yī)術下,重接筋脈,這樣就能讓雙腿再度站起來。
霍行止點頭:“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p>
南姻沒想到得到的是這么平淡的回應,她聽著無比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緩緩道:“你不好奇我的醫(yī)術從哪里來的嗎?我的醫(yī)術跟這里的人都不一樣。”
“那你愿意說嗎?”霍行止抬眸,看向了南姻。
南姻只是看著這一雙眼睛,她發(fā)現她就什么都拒絕不了了。
一股濃重的悲傷涌上來,先前遇到什么她都能忍,這會兒不知道怎么,她忍不住了。
“我愿意說的……”南姻點頭,聲線顫抖,也不忘記仔細的觀察著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
“是……是一個并非這個世界的人把藥箱跟醫(yī)術傳給我的,她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來自后世,來自幾千年之后。”
南姻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她以為的人。
只敢把話留三分。
“哦?”霍行止抬眸看她。
南姻點頭:“是真的,她跟我說,她在后世,其實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跟她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個大她兩歲的同伴,他讓她叫她哥哥。孤兒院沒了,他們開始相依為命。”
“哥哥用好不容易賺來的錢,租下一個小小的屋子,還供她念書。哥哥說想要做從軍從政,他說這是普通人翻身最直接最快的辦法。”
南姻說這些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淚已經克制不住的往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