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麗妃暴飲暴食,發(fā)泄著不甘時,未央宮內,姜嬛卻在為另一件事犯愁。
她如今已是名正言順的皇貴妃,而霍臨又沒有立皇后。
按宮規(guī),協(xié)理六宮,掌管后宮諸多事務,也就自然落到了她頭上。
送走了那群戰(zhàn)戰(zhàn)兢兢前來請安的妃嬪,姜嬛回到內殿,看著宮人呈上來的幾大摞賬冊和宮務記錄,姜嬛只覺得眼前一黑。
老天爺!這么多?這陣仗,比當年期末考試的復習資料還嚇人。
這皇貴妃的待遇聽著風光,怎么跟個公司CEO似的,還得管這么多破事?
什么月例發(fā)放、人員調配、節(jié)日籌備……簡直比996還狠。
她這還懷著孕呢,霍臨那家伙是不是想累死她好換個新的?
姜嬛隨手翻開一本賬冊,里面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和條目看得她眼花繚亂,忍不住扶額嘆氣。
讓她天天對著這些數(shù)字和條條框框,簡直比讓她去后院開荒種地還要難受百倍。
種地好歹還能活動筋骨,呼吸新鮮空氣,看這賬本,除了頭暈眼花就是心煩意亂。
正煩躁間,她目光掃過幾本記錄后宮日常用度調配和人員管理的冊子,發(fā)現(xiàn)上面字跡清秀,條理清晰,處理得井井有條,批注也頗為得當。
她仔細一看落款,竟是麗妃的手筆。
姜嬛挑眉,心中有些意外,沒想到麗妃還有這本事?
看來以前她協(xié)理六宮,也不全是靠家世,確實有點真才實學,至少比讓她這個門外漢瞎搞強多了。
姜嬛眼珠一轉,心里有了主意。
俗話說,不會帶團隊,就得一個人干到死。
既然現(xiàn)成的人才就在眼前,而且看起來還挺靠譜,何必自己勞心勞力,硬著頭皮去啃這些爛骨頭?
她可不想被這些瑣事綁住,她還得留著力氣養(yǎng)胎、逗霍臨、以及……享受生活呢!
“去,請麗妃娘娘過來一趟。”姜嬛對小昭吩咐道,語氣輕松。
另一邊,麗妃剛暴飲暴食了一頓,正懨懨地靠在榻上,心情復雜。
聽到未央宮來人傳喚,她心中猛地一緊。
姜嬛叫她去做什么?
難道是今日請安時,她哪里做得不好,被姜嬛看出來了,要秋后算賬?
還是要正式交接宮務,趁機羞辱她?
麗妃心中忐忑,但又不敢不去,只得強打起精神,重新梳妝,去了未央宮。
“妾參見皇貴妃娘娘?!丙愬?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低眉順眼,與往日判若兩人。
姜嬛抬了抬手,語氣隨意:“麗妃姐姐不必多禮,坐吧,本宮叫你過來,是有事相商?!?/p>
麗妃心中更加警惕,小心翼翼地在下首坐了半個屁股,準備迎接可能的刁難。
誰知姜嬛并未擺架子,反而將幾本冊子推到她面前。
“姐姐你看,這些宮務賬冊,實在是繁雜瑣碎,本宮如今身子重,精力不濟,看著就頭疼?!?/p>
麗妃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怎么著,想顯擺就顯擺唄,還拐著彎說。
姜嬛繼續(xù)道:“本宮翻看舊檔,發(fā)現(xiàn)姐姐以前處理這些事務很是妥帖,井井有條,所以想請姐姐幫個忙,這些日?,嵤?,以后就由姐姐代為打理,定期來同本宮匯報?!?/p>
麗妃徹底愣住了,她預想了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姜嬛會讓她繼續(xù)掌管部分宮權!
這……這是什么意思?以退為進?
她試探道:“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吧?宮務理應由娘娘統(tǒng)管……”
姜嬛笑的神秘莫測,擺擺手:“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宮信你的能力,更何況本宮也不是撒手掌柜,真就什么都不管,只是希望把對的人放在對的位置上,發(fā)光發(fā)熱,再說了……”
她摸了摸自己微隆的小腹:“我也不想成天對著賬本生悶氣。”
當然,姜嬛也不僅僅因為嫌麻煩才放權,這是傻瓜干的事。
麗妃的家族盤根錯節(jié),根深蒂固,就算她背后站著霍臨,對付起來也不是那么容易。
她是想試探試探麗妃,若此舉能化干戈為玉帛,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若不能,那么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將她放在身邊,反而是一種監(jiān)視,往后大可做文章。
而此時的麗妃卻沒想那么多,她都快要聽傻了,眼珠瞪得圓圓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羞辱呢,巴掌呢,嘲諷呢?
對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姜嬛這是真的嫌麻煩,不是要打壓她?
她……她人還怪好的嘞。
莫名的,麗妃心中對姜嬛的敵意,竟消散了一絲絲。
她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應了下來:“妾遵命,定當盡心竭力,為娘娘分憂。”
“好好干,你辦事我放心。”姜嬛笑瞇瞇地點頭,仿佛甩掉了什么千斤重擔,心情大好,“沒事了,你去忙吧?!?/p>
麗妃心情復雜地行禮退下,走出未央宮時,腳步都有些飄忽。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
霍臨正在批閱奏折,霍淵通報后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被魷Y一絲不茍地行了個標準的禮,身姿挺拔,面容嚴肅。
“何事?”霍臨頭也沒抬,繼續(xù)看著奏折,對這個小古板的來訪習以為常。
無非又要來念叨兩句于理不合,國家社稷。
嗯嗯嗯,他已經把耳朵塞上了,隨便說吧。
霍淵站得筆直,雙手微攏,神情鄭重地開口:“啟稟皇上,臣聽聞皇貴妃娘娘晉位,且身懷龍嗣,此乃社稷之福,臣以為,理應有所表示,以彰皇家恩典,合乎禮法?!?/p>
霍臨筆尖一頓,抬眼看他,示意他繼續(xù)說。
霍淵清了清嗓子,繼續(xù)用他那板正的語調說道:“娘娘精通膳食,對食材有自己的理解,也有自己的熱愛,臣覺得,可以選些適宜孕婦滋補的珍稀食材,或是精巧玩物,送往未央宮?!?/p>
霍臨已經不批奏折了,眸光有些說不上的探究。
這小子嘴巴被奪舍了?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嗎?
他以前不是最看不上這些,還說什么“君子遠庖廚”,“口腹之欲,人之大防”,怎么現(xiàn)在突然對她的廚藝推崇備至?
霍臨的目光銳利起來,落在霍淵那張努力維持嚴肅,卻隱約透著一絲不自然的臉上。
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小子,平時見到年輕女子,都恨不得目不斜視,話都不肯多說半句,恪守“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古訓,怎么對姜嬛觀察得這么仔細?
該不會是對她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