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顯幫小孩兒們摘的果子,撒了滿滿一地。
孩子們裝滿了從家里帶回來的竹筐,心滿意足,滿臉歡笑地結(jié)伴回家了。
芙兒抱著爹爹的脖子,“爹爹,我們現(xiàn)在就要回去嗎,我還沒玩夠呢?!?/p>
周從顯捏了一顆甜滋滋的果子,塞進(jìn)女兒的嘴里。
“我們不回去,讓芙兒玩夠?!?/p>
“好耶!”
有了爹爹的保證,回到莊子,芙兒又一溜煙地跑去找孩子,孩子們玩兒了。
周從顯看了一下孟時嵐,“你們安心住著,沒人會再來了?!?/p>
孟時嵐撇了他一眼?!笆雷舆@話說得有意思?!?/p>
“周家的莊子,我要安心地住著,好像我真的要趕走誰似的?!?/p>
周從顯知道她是因為昨日宋積云的事氣著了,連忙安撫道。
“宋積云現(xiàn)在跟在祖母身邊伺候,祖母疼惜她沒有了家人,孤苦伶仃?!?/p>
“現(xiàn)在莫說我,就是我父親也不能奈她何?!?/p>
孟時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有說宋小姐嗎,我說的話和宋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p>
“她是好是歹,是天王老子護(hù)著還是你護(hù)著,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p>
周從顯小聲地辯駁,“我沒有……”
她瞪了他一眼后,才繼續(xù)道,“芙兒很喜歡這里,這莊子從前也是孟家的莊子?!?/p>
“出個價吧,我們想買回來。”
周從顯,“哪里還需要買,你們住就是了?!?/p>
要是真讓她們買了回去,他以后可沒有理由再帶著娘仨娘仨一起出來了。
雙兒已經(jīng)帶著人將所有的箱籠都裝好了。
“姐姐都已經(jīng)裝好了,我們什么時候走?”
周從顯立刻回頭替她回答,“不走了,拆出來吧!”
雙兒,“??。 ?/p>
忙忙碌碌了一上午,結(jié)果告訴她現(xiàn)在不走了。
雙兒差點兒跳起來。
魏尋見狀,連忙將她拖走。
雙兒氣地揪住路邊的樹葉,朝著周從顯扔了一把。
輕飄飄的樹葉沒有威懾力,但是精準(zhǔn)地表達(dá)了她的憤怒。
魏尋安撫她,“別氣別氣,我?guī)湍銏髲?fù)回來?!?/p>
不遠(yuǎn)處,正準(zhǔn)備和孟時嵐說話的周從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孟時嵐看也不看他,但是臉上緩了許多。
“宋積云跟著誰我管不著?!?/p>
“但是我不希望她下次再繼續(xù)出現(xiàn)在我跟前,尤其是芙兒的面前!”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她和宋積云之間的仇恨,都是源于眼前的這個男人。
前世宋積云是他的妻。
宋積云卻將一個男人不愛回家的過錯,歸咎于一個妾室身上。
剛好她就是那個倒霉妾室。
這一世,周從顯利用宋積云摧毀了宋家。
明明仇人就在同一屋檐下。
這個瘋女人卻還在尋她的麻煩。
既然現(xiàn)在宋積云在周家,周從顯就需要保證宋積云不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周從顯舉手起誓,“好!昨日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fā)生了。”
他頓了一下,“若是祖母要帶著她赴宴,你們同在一個宴會……”
孟時嵐瞥了他一眼,“難道我只是一個只會刁難的人?”
“我可不會認(rèn)為,你前腳帶我們來了東山莊子,后腳她跟來,就是巧合。”
她的目光看向外頭地上深深的車轍印。
“從前她能任意欺凌,我除了躲著,別無他法。”
“但現(xiàn)在不是了,她的肆無忌憚,周老夫人兜不住,周家也護(hù)不住?!?/p>
還不到午飯的時候。
周從顯和魏尋兩人就被叫京司衙門的官兵緊急叫了回去。
直到日暮西山,也沒有看到兩人要回來的跡象。
天邊被染成了橘紅色。
芙兒和萱兒兒站在路邊和小伙伴們揮手告別。
兩個小孩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不過才兩日的功夫,兩個白嫩嫩的小姑娘都黑了許多。
孟時嵐?fàn)恐鴥蓚€小姑娘往回走。
幾人剛跨過門檻,誰也沒有看到莊子旁邊的樹叢一陣異動。
隨后,一條黑色的身影極快地閃進(jìn)了莊子后。
莊子上的人不多。
晚飯過后,廚房會留一個灶眼燒水。
山中的夜晚,安寧靜又安詳。
孩子們瘋玩了一整天,早早地就入睡了。
雙兒正在跟著孟時嵐學(xué)刺繡。
她想自己縫一套嫁衣。
孟時嵐看她的針線簍的底下有一塊比較硬的布料。
做鞋用這個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這可不像是做嫁衣的。”她揶揄看向雙兒。
雙兒刷得臉紅了一下,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我想給魏尋做一雙鞋?!?/p>
“繡娘說這是做鞋子最好的面料,就是太硬了,錐子都錐不動。”
孟時嵐拿起看了下,“這種要用熱水泡,軟了重新洗一下?!?/p>
“這個明日我再教你做吧?!?/p>
“現(xiàn)在就教!”雙兒興致沖沖地就去廚房提熱水。
廂房離后廚不遠(yuǎn)。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雙兒提著燈籠走向后廚。
月光藏進(jìn)了厚厚的云層后面,沒有露出一絲的光亮。
微弱的燈籠就像一頁泛海孤舟,在黑夜中緩緩前行。
夜間的涼風(fēng)沁人心脾,滿山清幽的花香和果香倒是給黑夜平添了一絲神秘。
雙兒心情雀躍,她的唇角弧度就沒有下來過。
廚房的門半掩著。
剛走上臺階,就看見里面一個黑影閃過。
她疑惑了一下。
廚娘還沒有離開嗎。
“吱呀”的一聲推開門。
雙兒的眸色一變,還來不及發(fā)出聲音,便軟軟地倒下了。
手里的燈籠也滾落在地。
后院僅有的一點燈光熄滅,重新回歸了茫茫無邊的黑暗里。
孟時嵐將芙兒的里衣縫完后,抬頭才發(fā)現(xiàn)雙兒竟然還沒有回來。
她的眉頭微皺。
“郭凡。”
斜對面的屋子,郭凡出來了,“小姐?!?/p>
“雙兒去之后出去了許久都沒有回來,我覺得有些不對,你去看看?!?/p>
“是?!?/p>
郭帆在后廚撿到了雙兒掉落的那一盞燈籠。
他抬頭看向廚房,他的鼻翼微動。
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郭凡屏氣凝神,他的雙目變得犀利,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劍。
這時,月光也從云層里出來了。
清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
推開廚房門。
月光鋪撒了進(jìn)去,廚房空無一人,只有雙兒暈倒在地上。
他搭上雙兒的脈搏。
沒有性命之憂,只是被打暈了。
郭凡前后檢查了一下,最后在柴房的門口發(fā)現(xiàn)了兩滴血跡。
伸手摸了一下。
顏色還算鮮艷,但是血跡已經(jīng)都凝固了,藏在這里的人估摸著一個多時辰。
郭凡的眉目一凜,“壞了。”
轉(zhuǎn)身就朝東廂房跑去。
但是已經(jīng)遲了。
桌子上的針線框被掀翻在地上。
剛剛做好的里衣上也殘留了兩個大腳印。
屋里的孟時嵐和床上的孩子都不見了蹤影。
他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時。
目光掃過靠墻的大衣柜。
打開衣柜,里面赫然是正捂著嘴,滿眼驚恐,淚流滿面的芙兒。
“郭叔叔!”
芙兒看到熟悉的人,立刻放聲哭了起來,“壞蛋抓走了阿娘!”
“阿娘讓我藏在這里,不讓我出生。”
“郭叔叔,你快救救阿娘!”
郭凡那將芙兒抱了出來,仔細(xì)詢問,“小小姐別怕,你看清了壞蛋的模樣嗎?”
芙兒紅腫著眼睛點頭。
“他耳朵上有一個黃色的石頭?!?/p>
郭凡抿緊了唇角,目色沉沉。
黃色的石頭。
雞黃石。
他立刻轉(zhuǎn)身出門放了信號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