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張云溪的老臉歘白,依舊死死盯著上官星月,一部分余光在羅彬身上,眼神捎帶著一絲驚疑不定。
“師弟,你這是在優(yōu)柔寡斷,會被我們帶來大麻煩!”
上官星月美眸輕顫,話音透著訓(xùn)導(dǎo)。
羅彬心頭再度一沉。
他最不抗拒的事情,就是被人訓(xùn)導(dǎo),有個前提,那人一定有訓(xùn)導(dǎo)他的實力和資格。
上官星月,有這個實力。
可上官星月,沒有這個資格!
甚至師弟這兩個字,羅彬聽得愈發(fā)刺耳。
上官星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師姐,當(dāng)了袁印信的徒弟,只是被騙!
他們不是同門,他沒有那樣蛇蝎歹毒的心,自然聽不得這種“訓(xùn)導(dǎo)”。
思緒在頃刻之間,羅彬的手,狠狠往右側(cè)一搡!
上官星月驚呼一聲,整個人失去平衡,被推出另一側(cè)的崖路!
那一瞬,山風(fēng)凌冽,上官星月的衣裳都在風(fēng)中飛舞!
羅彬的手,依舊死死攥著上官星月的手腕。
砰的一聲悶響,是上官星月撞擊在崖路下方的山壁上,又發(fā)出一聲痛哼。
這一幕,更讓張云溪冷汗直冒,驚疑更多。
他不理解,為什么這師姐師弟兩人,會發(fā)生眼前這種沖突,同門內(nèi)訌?
只因為羅彬不想殺他們?
時間,大約僵持了一分鐘。
羅彬才發(fā)力,將上官星月拽了上來,隨后松開手。
再度腳踏實地,上官星月雙腿微微發(fā)顫。
她褲子是破的,遮住腿的衣裳同樣是破的,隱約露出的白,攝人心魄。
羅彬皺了皺眉,他目光沒有游移它處,只是和上官星月對視。
“我們,可以走了。”羅彬沒了表情。
上官星月低下頭,卻像是一只溫順的貓,稍稍湊前兩步,跟在羅彬身后。
這拉近的距離讓羅彬稍有不適,他看了一眼張云溪,微微拱手抱拳:“張老先生,先前的事情我沒有預(yù)料,無法阻攔更多,抱歉?!?/p>
“不要來追我們,我們要去的地方,你絕對不想去。”
這番話羅彬算是誠懇。
張云溪咳嗽了一聲,嘴角又溢出來幾分血跡。
轉(zhuǎn)身,羅彬朝著遠(yuǎn)處走去。
上官星月如影隨形,寸步不離。
許久,他們離開了崖路。
“師尊收了個好徒弟,師弟,你強硬的態(tài)度,手腕,他會很高興的,你成長得這么快,他更高興?!鄙瞎傩窃螺p喃。
羅彬扭頭瞥一眼上官星月,還是保持著沉默。
隨后,羅彬繼續(xù)往前走。
兩人又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得有兩小時?
這個方向,是下山。
“師弟,你不應(yīng)該是讓我?guī)访???/p>
“我,才能帶咱們回去?!鄙瞎傩窃驴偹阍俣乳_口。
羅彬還是沒回答,依舊往前走著。
“你在害怕什么?”
“我知道了,你,害怕師尊?你的神態(tài)變化,你的行為舉止,都代表著你此前不知道師尊是師尊,現(xiàn)在你知道了,卻也無礙,因為,他是師尊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傷害你的。”
“你完成了一件大事,我們回去,他只會獎賞你?!?/p>
“你無需擔(dān)憂?!?/p>
“你的父母,會安然無恙,或許,你可以回柜山村,當(dāng)然,如果你覺得柜山鎮(zhèn)也讓你舒服的話,師尊會讓你管理那里。”
上官星月輕言細(xì)語。
羅彬依舊沒有吭聲。
怕?
對,他的確是害怕。
袁印信的強,將所有人當(dāng)做了棋子,隨意擺弄。
哪怕是李云逸這樣的人,一樣被耍的團團轉(zhuǎn)。
他不可能接受自己這個身份的。
一日為師?
那根本不是終生為父,而是認(rèn)賊作父!
以這個為前提,回到柜山,就需要和袁印信去對抗。
他應(yīng)該怎么對抗?
他,怎么才能贏?
羅彬一直在思索,沒有思索出一個結(jié)果,才會一直走在前邊兒,才一直沒有搭理上官星月的話。
他是想回去的。
回去了之后,又該如何破局呢?
“師弟,我知道,你在聽我說的話?!?/p>
“其實,師姐一直跟著你,一直在保護你啊。”
“遇到危險,師姐便替你掃除危險,遇到勁敵,師姐便替你除掉勁敵,我,傷害過你么?”
“此前在柜山,師姐不知道師尊的打算和安排,才會在某些事情上傷害你,如今師姐知道了,師姐錯了,師姐,給你道歉,好么?”
語罷,上官星月停下腳步,她微微側(cè)蹲,左手壓著右掌放在腰側(cè),姿態(tài)極為曼妙,更極為有禮數(shù)。
她美眸更是忽閃,睫毛更是微顫。
“等回到柜山,師姐會和你的父母道歉,他們會諒解的,他們,也會滿意我的?!?/p>
話語間,上官星月臉頰上帶了一抹紅霞。
山風(fēng)吹拂,讓她發(fā)絲微微凌亂。
羅彬一直注視著上官星月,心中的思緒沒有減少,更沒有動搖,他只是思索得更多。
上官星月的話,引誘不了他,只是讓他覺得很惡心。
羅酆和顧婭,更不可能接受得了上官星月。
只是,究竟要怎么破局?
或許,應(yīng)該換一個思路?
或許,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舍身入局?
可舍身入局的話,要么自己能成,要么就會被徹底碾碎,羅彬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
其實,哪怕是一成都沒有。
內(nèi)心,更為煎熬了。
沒有吭聲,羅彬再度開始往前走。
這走動間,不知不覺,居然天黑入夜。
雙腿疲力發(fā)軟,羅彬停下來,倚靠著一棵樹,喝過用秦九么煉制的燈油,閉上了眼。
換成柜山,換成以前,上官星月這樣的管理者在旁邊,他根本不可能睡覺,不可能合眼,現(xiàn)在卻截然不同。
上官星月不可能傷害他。
袁印信就未必。
羅彬又想到的一點,就是袁印信真的在收徒么?
或許,這一切都在袁印信的計算之中呢?
自己的搖擺,不確定,多疑,懼怕,憎恨,都在袁印信棋盤內(nèi)。
上官星月,是用來瓦解自己防備的一枚棋子。
甚至,袁印信算計好了,自己有可能是委身求全,伺機破局。
這一切,在袁印信面前不過都是一場戲。
袁印信的目標(biāo),完全和收徒無關(guān),他只想要浮龜山烏血藤的控制之法。
李云逸死了,雖然自己不懂為何控制了部分烏血藤,但落在袁印信手中后,他必然能研究自己。
想到這里,羅彬的后背冒出一股股的冷汗。
如此一來,回到柜山,那就是徹徹底底的找死!
自己,會被徹徹底底的吃干抹盡!
腿上忽然感受到一絲壓迫,一絲柔軟。
羅彬睜開了眼,卻發(fā)現(xiàn)上官星月居然俯身下來,枕著他的腿,美眸閉合。
她呼吸很均勻,側(cè)顏更是美得毫無瑕疵。
破衣爛衫遮不住腿,她這副模樣,就像是任君采劼。
換成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難以抵御這種誘惑。
忽地,上官星月輕咬著一點唇瓣,眸子沒睜開,眉心卻微微有些擰起,像極了少女的心慌意亂。
羅彬還是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
他眼前,卻開始了一段回溯。
回溯的是先前上官星月提到了秦九么之后,和張云溪交談的記憶。
“老夫大約三年前進入浮龜山……遍地的邪祟,兇殘的啖苔,好好一座大山,怨氣沖天,尸橫遍野。”
“老夫決意,若有機會,定要破了此地,這三年來,各種搜集信息,也算是經(jīng)歷了不少困難,總算摸到了一點門路。”
回溯,終止。
張云溪這個先生,以及那兩個道士。
他們?nèi)肷降哪康?,本來只是觀山。
之后,是想著……替天行道?
更簡單的比方,像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當(dāng)然,這和張云溪他們被困在這里了有關(guān)。
可羅彬覺得關(guān)聯(lián)更大的,還是此地遭受的殘害太多。
看似張云溪是多管閑事,給自己找麻煩,甚至讓自己的人因此而死,這有些圣母了。
可世上,往往也不能缺少這種好人?
浮龜山和柜山,本質(zhì)沒有什么不同。
浮龜山,更像是走到最后的柜山?
只不過袁印信要用浮龜山當(dāng)經(jīng)驗,去操控柜山罷了。
還有,柜山鎮(zhèn)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會被抹掉么?重新再引入一批人?
這些人,最初又有幾個會是傷天害理的瘋子?
哪怕是柜山村的人,都是慢慢被逼瘋的。
因此,自己先前的分析,還是有一些錯誤。
不能因為人眼下的兇狠,忘記了他們最初的模樣。
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天生的兇手和壞人。
張云溪既然能管浮龜山的事兒,就能管柜山的事兒!
胡進和張云溪都能認(rèn)識秦九么,更代表秦九么的不凡,同樣,這代表了那個天機道場的不簡單!
羅彬,有打算了。
本來僵硬在身側(cè)的手,微微動了動。
上官星月靠在他腿上那部分身體,似乎有一點點緊繃。
不過,隨之又舒展了一樣,只是她睫毛顫得更厲害。
羅彬從懷中摸出來了一物。
那是一個香爐。
羅彬點燃了香爐。
這期間,上官星月睜開了眼,她有些怔怔,隨著一縷煙氣從香爐冒出,她臉頰更為緋紅。
“這是你從李云逸那里奪來的香爐?!?/p>
“師姐傾心與你,你不必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