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柜山鎮(zhèn)又一次安靜。
邪祟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走著,他們在某些院子,房門前邊兒徘徊,他們不得門入。
深夜,鎮(zhèn)路上走著一個高大無比的人,他臉色發(fā)青,自額頂往下,畫著一道紅色的符文。
他雙手捧著一把玉圭。
同柜山村時不同。
獵取者的后背貼了很多符!
尤其是當中一道“斬”字符,分外刺眼!
獵取者走到了藥鋪外,他就像是提前知道了方位似的,伸手推開了門。
屋內(nèi)油燈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
忽明忽暗的光線間,一張臉頰兩側(cè)垂肉的老臉,忽隱忽現(xiàn)。
袁印信靜靜地注視著前方,正襟危坐。
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
獵取者高大的身體匍匐下跪。
片刻后才站起身來,扭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多久,獵取者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藥鋪側(cè)面路邊,還站著一個人。
此人身著短衫布褲,穿著黑面白底的布鞋,眼中安靜,嘴角帶笑。
這不是人,是個邪祟。
這不是柜山鎮(zhèn)的邪祟,來自于柜山村。
不!
秦九么是和魘同化的存在,他不屬于某個地方,魘所在之地,他即所在。
這也是柜山鎮(zhèn)一直沒有獵取者的原因。
李云逸不想被秦九么這個除不掉的鬼東西纏著,讓柜山鎮(zhèn)進來那些讓人防不勝防的人!
只不過這一次李云逸是被逼無法了,只能用出他能用的,關(guān)于柜山,關(guān)于魘的大部分能力,讓獵取者去殺死不屬于柜山鎮(zhèn)的人!
在李云逸看來,首當其沖的,就是那個和他較勁對抗,那個不知死活的柜山人!
哪怕是因此冒險,讓秦九么出現(xiàn)在柜山鎮(zhèn),那也在所不惜!
他要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控制好變數(shù),等“對方”被殺死,他就立刻收回獵取者,柜山鎮(zhèn)還是柜山鎮(zhèn),不會受到太多的影響。
只不過任憑李云逸機關(guān)算盡,他還是百密一疏。
秦九么在原地杵了半晌,直至有邪祟朝著藥鋪門口走去了,他才順著邪祟一起往前走。
在他安靜空洞的眼底深處,透著一絲驚懼,一絲濃郁的懷疑。
他的存在,某種形式上有些類似于羅酆和顧婭,身體完全邪祟化了,意識還能保持清醒,只不過大部分時候,是另一股邪祟的意識控制身體,他只能干擾,然后再關(guān)鍵時刻,控制身體一瞬,留下某些信息。
此刻,他循著這一瞬的控制,匯入邪祟群中,隨后,那邪祟的意識又接管一切,他只能看。
可看,就夠了。
這是他未曾來過的地方。
他從未想過,獵取者居然會對某個人跪拜!
對方,究竟是誰???
隱隱約約,秦九么還能感應到羅彬,顧伊人都在此處。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他得觀察,觀察出來一個確切!
邪祟的速度太慢,終于走到了藥鋪門前。
可沒有一個邪祟敢入內(nèi)。
秦九么看到了袁印信。
他內(nèi)心稍稍疑惑片刻,便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是見過柜山之主的。
他死在魘尸身下后,就是這個人,想要將他的尸體和魘尸分開,雖說最后沒有做到,但他見識了對方的精湛術(shù)數(shù)!
還有,能掌控柜山這樣的地域,更能說明對方的恐怖!
這么多年以來,秦九么從來沒有想過,正面去對抗柜山之主,他只是在暗地里發(fā)力,想要從另一個角度去破掉柜山!
柜山之主??!
怎么會在這里???
袁印信的目光,掃過了邪祟群。
最終定格在了秦九么的身上。
秦九么第一反應是想后退,只不過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身體行動,還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袁印信微微抖手,袖口中滑出來一道符,他捻在指間,隨意一抖。
秦九么緩步往前走去,擠過所有邪祟,進了屋內(nèi),跪倒在袁印信身前。
“云逸啊,為了除掉他認為的人,不惜違背他自身的堅持,還是驅(qū)使了魘,甚至讓你進入了柜山鎮(zhèn),他都不怕你和羅彬再一次走到一處了?!?/p>
“老夫還沒有用什么手段,他就被逼成了這步田地?”袁印信低語。
秦九么聽不明白啊。
云逸?
什么云逸?
柜山之主逼人,這李云逸,又是何方神圣?
最近這段時間,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你,真的很會死。”
“死到了我都很難解決的地步?!?/p>
袁印信喃喃之余,深深的看著秦九么。
“去其它地方鬧吧,此地,羅彬,你不可染指,不可觸碰?!?/p>
袁印信話音落罷,抬手,符點在了秦九么的頭頂。
秦九么只覺得好像挨了一記重錘,意識都仿佛渙散。
隨后,一群邪祟蜂擁而上,將秦九么拖拽出去,瘋狂的撕扯他的身體,啃噬,吞咽。
袁印信淡笑。
門,緩緩閉合了。
期間,袁印信慢吞吞起身,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雙喜將臨門?!?/p>
低喃聲夾雜在吱呀聲中,消失不見。
……
……
小二樓。
油燈燒得很平穩(wěn)。
顧伊人睡得很熟,厶早就消失不見。
羅彬雖說是睡,但他睡眠很淺,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必然第一時間能發(fā)現(xiàn)。
今夜,羅彬還是很警惕。
袁印信給他的提醒很直接,管理者很有可能還會做點兒什么。
忽地,他感受到了一陣說不出的心驚肉跳。
因此,羅彬輕輕推開顧伊人,顧伊人嚶嚀一聲,睫毛微顫,卻并沒有醒過來。
羅彬躡手躡腳地起身。
他聽到了腳步聲。
不光如此,他還聽到了卷簾門被拉拽的聲音。
只不過,卷簾門卡住了。
羅彬瞳孔微縮,直勾勾地盯著卷簾門。
有油燈之前,柜山鎮(zhèn)的規(guī)矩,是不能躲避邪祟,包括不能鎖門。
現(xiàn)如今有了燈油,自然要落鎖,怕其余人沖進來。
邪祟,是不可能這樣拉拽卷簾門的。
外邊兒,是誰!?
羅彬沒有發(fā)問,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卷簾門前頭。
因為大力拉拽,此刻卷簾門打開了大約一指左右的高度。
他側(cè)身伏地,緊貼著門,往外看。
這一眼,羅彬毛骨悚然!
開門的,哪兒是什么“人”!
高大厚重的身體,宛若一塊泰山石,蟒袍扎眼,那張發(fā)青的臉,更是如此。對方一手拽卷簾門,另一手還持著一柄玉圭,這動作既粗魯,又給人一種規(guī)規(guī)矩矩的感覺。
羅彬渾身都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