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將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隨后,鐘志成扭頭看向了地上跪著的那四人,他們四人太狼狽了,尿騷味和井邊尸體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刺鼻而又難聞。
不過,柜山村里還有什么難聞的味道,自己沒有聞過?
因此,鐘志成面色不改,眼神依舊銳利得宛若刀鋒。
院外的人群,被擠開。
青壯隊(duì)擠了進(jìn)來。
最前頭的一個,當(dāng)然是羅酆!
本來羅酆叫了人,是要去伐木地的,可是全村都在騷動,都在朝著村頭的方向走,直覺告訴他,有變數(shù)!
因此他追來了。
他瞧見了尤江家門外的人。
他擠開人群的時候,恰巧聽見了于明信的瘋話,聽見顧婭質(zhì)問。
他率先跨步進(jìn)院門的時候,恰巧瞧見了鐘志成質(zhì)問地上跪著的四人。
不過,這些都是余光。
他的主要視線是顧婭,是勉強(qiáng)站立,被兒子攙扶著的顧婭。
顧婭太凄慘了,雙手血肉模糊,居然指甲都沒了。
他眼眶更紅,疾步走到顧婭身旁,將其攬入懷中。
顧婭終于是站不穩(wěn)了。
先前她能站穩(wěn),是因?yàn)樾乜诶镉幸还蓺?,自己總不能孱弱地倒在兒子懷中吧?自己還是個母親,自己要堅(jiān)強(qiáng),不能讓兒子更難受。
此刻,羅酆來了,她就是個女人。
她,早就撐不住了……
“爸……媽她……”羅彬一臉擔(dān)憂。
“噓?!绷_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不要打斷鐘志成的問話。
“于明信是個瘋子……他以為我們……”其中一人哆嗦開口。
“不要撒謊,羅杉在這里,他知道一切,老老實(shí)實(shí)的交代清楚,我要從你們嘴里一字不差地聽見始末!”鐘志成一聲冷哼。
四人面如死灰。
他們?nèi)鐚?shí)地說了,是怎么潛入的于明信家中,是怎么凌辱了于汐。
不過,他們將所有的責(zé)任全都?xì)w咎在了張軍,周熙,甚至還有成了肉泥的吳瞿身上。
是張軍周熙吳瞿三人,為了那股邪火兒,非要折騰于汐。
他們四個是抹不過面子,只能匆匆應(yīng)付,草草了事。
“他們是被迫的嗎?”鐘志成扭頭看向羅彬。
“不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叫囂,每一個人都很興奮,他們拿捏準(zhǔn)了于汐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他們知道于汐的臉皮薄?!绷_彬回答之余,眼神既厭惡,又冰冷。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恬不知恥,不要臉皮的人?
做了不敢承認(rèn),如此惡臭的行徑,還將自己形容成了被迫,受害者一樣?
痛苦的哀嚎聲,卻驟然從門口的位置傳出!
那聲音來自一個略眼熟的面孔,羅彬記得,此人叫黃加林。
當(dāng)時在羗村入口,大家都在自顧自地進(jìn)村,只有黃加林回頭提醒了曾矢。
青壯隊(duì)中,除卻了老孔之外,唯一一個讓羅彬覺得是個好人的人。
此刻的黃加林,就像是瘋癲了一樣,不停地掙扎,不停地往前沖。
“我殺了你們!”
“我殺了你們!”
“我殺了你們??!”
黃加林只剩下這一句話,他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他欲噬人!他真的要?dú)⑷耍?/p>
于汐的死,讓他崩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現(xiàn)在,他內(nèi)心都是一道深深的瘡疤。
跟著羅酆來這里的過程中,他還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可瞧見曾經(jīng)的準(zhǔn)老丈人于明信像是個瘋魔一樣,瞧見鐘志成將于明信打翻在地,再聽見這幾人說的一番話。
他心都在滴血!
原來是這樣!
原來,于汐的病,根本就不是真的??!
是她遭受了這般非人的折磨和凌辱,最終久郁成疾,選擇投河自殺!
“我要?dú)⒘四銈?!?/p>
黃加林顫抖地喊著,他心好痛啊,他整個人蜷縮起來,他跪在了地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的心,都快疼斷了。
他的淚,宛若雨下。
“黃加林,你冷靜。”鐘志成看向了黃加林,沉聲開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們,會給你一個交代。”
黃加林猛地一仰頭,嘶吼:“我怎么冷靜??!”
“他們四人,今夜游村!”
鐘志成八個字,擲地有聲!
黃加林呆住了。
他張嘴,這一次,他才戛然無聲。
“游村!”
“游村!”
“游村!”
村民們興奮地喊了起來!
邪祟殺人,是大恐懼!
可看游村,又偏偏不是了!
即便是有人從最開始懼怕,到之后,都會隱隱覺得興奮!
是啊,讓罪有應(yīng)得的人,被邪祟屠戮,還有什么會比這樣的事情更值得興奮?。?/p>
“他呢?”羅酆開口,冷冷看著于明信。
于明信,是個瘋子!
是,換位思考,如果這樣的事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羅酆恐怕會比于明信更瘋狂。
只是,這只是一個假設(shè)和比喻。
值得憐憫,卻絕對不會讓羅酆同情。
因?yàn)椋诿餍攀乔星袑?shí)實(shí)地傷害到了顧婭,甚至,他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今天,如果不是羅杉及時趕到,顧婭會成什么模樣?!
于明信為什么會說出羅杉不是人,羅杉是邪祟的話!?
這聽起來,就是細(xì)思極恐的事兒。
盡管沒有村民在意,盡管大家都覺得于明信是瘋子,盡管,就連村長都沒有深思這件事情。
因?yàn)橛诿餍诺淖龇ǎ耆屗麊适腥藢λ男湃巍?/p>
可……為什么呢?
根源是于明信為什么會這么說!
唯有一個緣由。
那天晚上,羅杉會倒在家門前,那天晚上,羅杉會被拔掉左手小拇指的指甲,這一切,都拜于明信所賜!
是,于明信是個好父親。
有仇必報(bào),要將傷害女兒的人,一個個千刀萬剮,剁成肉醬。
可這并不代表,羅酆能接受,自己的妻子險(xiǎn)些被凌辱,險(xiǎn)些被殺,自己的兒子,更是被殺過一次!
“他……”鐘志成微微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不要?dú)⑽依险扇?,他不是故意的,不要……于汐真的太可憐了,真的,她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我老丈人只是想報(bào)仇啊,他哪兒有錯,不能殺他,求求你村長,不要?dú)⑺?,求求你領(lǐng)隊(duì),你幫我老丈人求情,不要?dú)⑺`會,顧姨在這里,一定是個誤會?!?/p>
黃加林跪在地上,又用力掙扎幾下,其余青壯隊(duì)的人還是沒放開他,生怕他做出什么極端行為。
黃加林格外勉強(qiáng)地往下磕頭,語氣中哀求極了。
羅酆沒有看黃加林,顯得十分冰冷。
鐘志成的手捏著下巴,眉心郁結(jié)得更緊,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