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很快就顯現(xiàn)出虛脫的狀態(tài),屁股靠在墻上,都無力去擦拭。
羅彬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另一側(cè)墻面上靠著的八具尸體。
卻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
那一側(cè)沒有人愿意靠太近,不過,偏偏有一人靠坐在尸體旁邊。
那人,膽子是真大,乍一眼看,差點兒當成了九具尸體。
那人……是嘴角帶著一枚痣的鄭同。
他瞄著地室另一側(cè)的兩人,一手捻著胡須,一手捂著嘴巴,眼神很……精明?還帶著一絲絲竊笑?
又來了!
羅彬覺得不光是人麻了,從腳到頭更是在躥寒氣。
鄭同笑什么?。?/p>
他白天就這么鬼鬼祟祟!
對,他白天也在笑!
對,他昨晚上沒有關(guān)帳篷簾子,捋著胡須,一樣在笑!
如果說,以鄭同有問題作為前提假設(shè)。
不關(guān)簾子,是他準備害人了,要得手了,他竊喜。
那白天他笑什么?他做了什么害人手段?
這會兒,他笑什么?
有了思路,羅彬頓時有了參照點!
這兩人腹瀉拉肚子,難道是鄭同動了手腳?
現(xiàn)在看他們的樣子,鄭同很滿意滿足!?
就在這時,鄭同似是發(fā)現(xiàn)了羅彬的眼神,他手放了下來,整張臉板著,神態(tài)顯得十分冷硬。
隨后,他猛地一推身旁尸體,一具尸身的骨頭架子頓時四散一地,這又引起了眾人注意。
“死者為大,鄭同你干什么?”何簋的語氣透著一絲慍怒。
鄭同的臉色又變了變,帶著一絲惶然不安,說:“沒……沒干什么……我就是有點兒不安,這兩人不會得了什么疫癥吧?畢竟這個羗村的人,都是得了疫癥死了的,這里八口尸體,老老小小,無一幸免……”
“疫癥或許本身不存在羗村,就是山里邊兒的呢?羗村人死光了,這里沒有問題了,他們兩個,吃錯東西,或者是接觸到什么,又染了病?”
鄭同這一番話,更讓眾人臉色微變,面面相覷。
沒有人說話,只不過,大家的眼中開始出現(xiàn)血絲,部分人看著那兩人,部分人看向何簋,部分人,又看向了羅酆。
壓力,上來了。
羅彬的心,頓時沉到谷底。
“羅杉剛才說的太對了,這東西肯定會傳染的,萬一真的是羗村人生的那種疫癥,咱們都會被害死??!”
“老羅,該怎么辦,你得馬上拿個主意??!”鄭同再度喊了一聲,他這話像是掐著喉嚨似的,尖銳幾分。
這一霎,所有人都看向羅酆!
墻角那兩人眼中卻透著一絲絲驚恐,他們的慌亂最重,最深。
壓力不只是上來,更是一瞬間拉滿到極限!
有人眼光閃爍,有人神色一狠,還有人是心慌,神態(tài)就顯得很紊亂,害怕的情緒不要太明顯。
鄭同說完之后,像是怕那些尸體似的,擠進了人群中,更擠到了余文的身旁,緊緊挨著余文。
他們那兩組人都靠得很近。
羅彬明顯能注意到,另外五人對鄭同的排斥,稍稍減弱一些了。
顯然,大家會覺得,鄭同相當于給大家提了醒,功過相抵。
“老羅,你是領(lǐng)隊,你得拿主意啊?!闭f話的人是陳志,他本就長得壯實,聲音一沉下來,語調(diào)就更重。
“我覺得吧,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是得讓他們兩個出去了。都已經(jīng)拉血了,就算這會兒在村子里,一樣活不了幾天,這就是命,命到了,那就活到頭了對不對?鄭同說的有點兒嚇人,羅杉說的一樣有道理,老羅,你覺得呢?”又有個臉頰瘦長,眼神活泛的人湊上前,低聲說。
“他們只是腹瀉,只是吐,村子里遇到這種情況的人還少了嗎?是有人會死,但活下來的不少,鄭同的擔(dān)憂不算空穴來風(fēng),小杉的話,一樣有一定道理,大家防護好自身,不要接觸到張開和唐梁,明天我會把他們和大家隔離開,回去的時候,再將他們帶上?!绷_酆開了口。
這話,杜絕了很多人的想法,一樣表了態(tài)。
只不過,這不像是之前,明顯不能服眾了。
雖然沒有人大聲反對,但一直有人小聲念叨,意思是,萬一真就是鄭同所說的那樣,是疫癥,萬一真的是羅杉說的那樣,要傳染?誰能承擔(dān)這個責(zé)任,他羅酆嗎?大家最開始選他做領(lǐng)隊,是看他在行事作風(fēng)果斷,怎么這會兒婆婆媽媽起來,像是個心慈手軟的老娘們兒?
舌雖無骨,亦能傷人。
雖然羅酆神態(tài)沒什么,神態(tài)還是那般強硬,但羅彬聽著心里卻不是個事兒。
“刀子沒落在你們身上,要是你們中的誰誰誰出問題了,把你們丟出去,你們就愿意?”羅彬啞聲開口,說:“我讓大家防護,一樣是為了大家考慮,就沒人有團隊意識?要是不能做到同心協(xié)力,誰出問題就拋棄誰?那咱們算什么?一盤散沙?”
這話,并不能讓大家安靜。
議論聲反而更多,什么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了,什么一兩個人得病,明知道要連累大家,還不處理,那就是慈不掌兵。
甚至還有人說,張開和唐梁兩個人,但凡是有點兒良心,就應(yīng)該自己出去,這樣才能確保大家安全。
羅彬腦子嗡嗡的。
這些人,聽不進道理的嗎?
余光再看人群中的鄭同,他又是那副鬼鬼祟祟的動作,捻著胡須。
此外,羅彬還瞟了一眼尤江。
尤江是最安靜的人了,靠著他那個超過一米長的竹簍筒子,半閉著眼,似是昏昏欲睡。
時而,尤江臉皮還抽搐一下,羅彬清楚,他肯定在暗中觀察自己和羅酆。
恰逢此時,何簋咴兒咴兒的咳嗽兩聲。
羅彬大部分注意力到了何簋身上,心頭是微微一喜,只要何簋再說一兩句,他和羅酆的分量加起來,應(yīng)該就能服眾?
結(jié)果,何簋的話,更讓羅彬如墜冰窖。
“羅酆,你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決斷出問題了?!?/p>
“壯士斷腕,亦需勇氣。”
何簋不是幫忙的,他居然和大家一樣開始施壓!
“要是我得了這種病,我都不需要人說,直接就自己出去了,他們兩不爭氣,又沒有良心,老羅,你還要婦人之仁嗎?這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 标愔驹俣乳_口,語氣聽上去沒什么,實際上,是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