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圣上被接到店里，擺設(shè)了座位之后，這位掌柜的連忙跪在地上向天子匯報。
說什么設(shè)立銀票利國利民，講什么文武百官踴躍入股，還說這票號開起來必然極為興旺。
恒升的銀票因為價值堅挺，攜帶方便，還會成為老百姓最喜愛的貨幣等等……
皇帝哪有心情，聽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匯報到一半，宋徽宗就伸手讓掌柜的打住。
這之后天子大手一揮，讓自已帶來的人去恒升銀庫里清點。
天子在這邊喝著茶，就見那位掌柜一邊把那些太學(xué)博士宮廷侍衛(wèi)往后院里請，一邊還笑著巴結(jié)：
“為了方便諸位大人清點方便，昨日關(guān)店之前，小的已經(jīng)把所有的銀子裝箱保存，每五百兩白銀裝為一箱。”
“來來來大人請……來個人拿我鑰匙，去把銀庫打開！
在這之后，就聽到銀庫大門“吱呀呀”被推開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這鐵門想必極為厚重結(jié)實。
可是沒過多久，宋徽宗就聽到后院里傳來“噼里啪啦”摔跟頭的聲音！
所有人連滾帶爬，有人一邊跑還一邊栽倒，爬起來之后接著跑……聽聲音大家頃刻間，全都亂了陣腳！
“怎么回事？驚了圣駕，你擔(dān)還是我擔(dān)？”
這時的侍衛(wèi)首領(lǐng)，已經(jīng)帶人橫在了后門那里，還高聲怒吼了一句！
就連當(dāng)今天子也驚訝地回過頭，向后看去。
只見首當(dāng)其沖跑進來的，就是那位剛才還滿臉堆一笑的恒升掌柜，在他身后，還有幾個恒升的大伙計。
甚至隨圣上的隊伍一同前來的那位負責(zé)算術(shù)的太學(xué)博士，居然也在其中。
“怎么回事兒？鬧鬼了？”
圣上見狀，忍不住怒斥了一句！
而這時那幾位卻兩腿一軟跪在地上，有的人甚至是直接摔在地上的！
那位大掌柜，干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眼睛瞪得牛卵相仿！
而那位太學(xué)博士則是指著后院的方向，驚駭欲絕地道：“回稟圣上……那銀庫里沒東西！”
“微臣一個裝銀兩的箱子也沒看見！”
“就地上有一個大洞……半間房子那么大！”
“啊？”
宋徽宗聞言，驚得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之后他走過去，皺著眉撥開那個侍衛(wèi)，又讓那個太學(xué)博士閃在一旁。
他向著那個掌柜問道：“那就是你們的銀庫？你們這里有幾間銀庫？”
“就那一間！在地底下硬挖出來的……老大了！”
“帶朕去看看！”皇帝不等他說完就發(fā)了話！
幾名侍衛(wèi)連忙在前面布防，那個掌柜也被護衛(wèi)提了起來，給天子帶路。
結(jié)果等皇上來到銀庫面前，一看之下心里卻是暗自詫異，這樣也能把銀子弄丟了？
原來這銀庫是半埋在地下的，雖然那恒升票號為了搶時間開辦，成立得甚是倉促，可這銀庫修得真是一點不馬虎！
整個銀庫由方方正正粗大的麻石砌筑，除了在正面開了一扇大鐵門外，周圍一圈別說窗戶，連個拳頭大小的通氣孔都沒有。
你再看那扇大鐵門旁邊的石墻墻體，露在外邊的都快接近兩尺厚了！
如今銀庫大門已經(jīng)洞開，陽光透過門口照射進去，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迎面就是一個高大的斜坡，下到庫房里一間房子那么深。
所以這間銀庫外邊看起來是平房，里面實際上卻是地下地上兩層。
銀庫里一左一右兩排粗大的柱子，上面用厚重的木板隔為一樓二樓，中間還留了一個天井。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碩大的銀庫里空空蕩蕩，別說銀子了，連耗子都沒有一只！
只有地面中間，有一個一丈方圓的大洞，宋徽宗居高臨下一眼看去，洞里邊居然還泛著粼粼的水光！
他一急之下，正要上前看個究竟，卻被宮廷侍衛(wèi)急忙攔住。
“圣上小心！”那侍衛(wèi)長說了一句，然后就讓自已的屬下過去查看。
結(jié)果派過去的侍衛(wèi)來到大洞旁邊，向下看了一眼后回頭說道：
“啟稟圣上……洞里全是水，沒有銀子！”
“啊？”
這一下，就連宋徽宗臉上都是勃然變色。
那個掌柜的一家伙癱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干嚎，都不知道該哭哪個墳頭兒好了！
原本他以為打開自家銀庫，清點數(shù)目出來之后，另外那兩家查都不用查了，保證是他們恒升必勝。
可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滿屋子的銀箱居然一個都沒了，就在地上給你剩了一個大洞！
掌柜想到昨天自已清點出來的數(shù)目，還有得知存銀數(shù)量時，王黼相爺臉上的狂喜之色……他就抓心撓肝地痛哭流涕！
這么大一筆銀子，連根毛都沒剩下，這下可怎么交代啊！
……
當(dāng)宋徽宗知道王黼的庫里，一兩銀子都沒剩之后，他鐵青著臉退回了前面的大廳。
銀子沒了，地上卻多了口井，天子都知道這種事絕非人力可為。
這一刻，不知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雷雨那天，國師在汴河上差點降服的那條龍。
還有自已暗訪三大恒當(dāng)日，無天真人說過的那句話……怎么修在海眼上頭了？
朕的老天吶！這是多少銀子？
這下王黼相國，該怎么交代？
正當(dāng)宋徽宗想到這里的時候，就聽外邊一連串腳步聲響。
有人報名請見，說話的正是那位大宋相國！
“老臣王黼，不知圣駕來此，不及接駕，圣上恕罪！”
“進來！”
當(dāng)這一句怒吼傳出恒升大門，把正在外面行禮的王黼嚇了一跳！
居然是圣上的聲音！而且一點都不客氣，就像是讓他進去挨打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王黼畢竟心里有鬼，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往里走，一邊還心中暗想：
難道是我挪用國庫的事，這么快就被皇上知道了？這也不能啊……
正想著，他一邁步的時候沒注意，被他自已立的那個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差點一跟頭摔在地上！
等王黼進了大堂之后，一抬頭就看見天子面色不善，他還在那沒話找話地說道：
“天子親自來此，真是老臣萬千之幸……開始清點了嗎？”
“我……”大宋天子心里這個窩火！
他要是能罵人的話，大概能把畢生所學(xué)，都拿來問候這王黼的祖宗。
你瞧你挑的這破壁地方！你特么修海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