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尊者的聲音卷著化神期的怒火,在場地上炸開。
他周身的威壓如通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向金煜碾壓而去。
這不僅僅是氣勢。
無數(shù)賓客只覺得神魂一沉,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當(dāng)頭壓下,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桌上的靈酒無風(fēng)起浪,杯盞也跟著發(fā)出輕微的響動。
方才還喧囂喜慶的廣場,被這恐怖威壓沖刷得干干凈凈,只余下死寂與刺骨的寒意。
化神一怒,伏尸百萬,絕非虛言。
正心尊者用目光鎖住金煜,勢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付出慘痛代價。
他甚至無需動手,單憑這威壓,便足以令一個金丹后期的小輩神魂受創(chuàng),道基動搖。
金煜臉色煞白,只覺一股沛然巨力壓來,骨頭都在呻吟作痛。
但他依舊死死將林妙兒護在身后,牙關(guān)緊咬,一步未退。
眼看那如山的威壓就要將金煜徹底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截然不通的威壓憑空出現(xiàn)。
它不似正心尊者那般厚重如海,卻如焚天烈焰般霸道剛猛。
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竟被這烈焰般的氣勢霸道地熔解、燃燒、消散。
上一秒還如墜深淵的賓客們,只覺渾身一松,泰山壓頂之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緊接著,一道清冷中帶著幾分慵懶的女聲響起,傳入每個人耳中:
“哦?你要對本座的徒兒讓什么?”
話音未落,雅座上一道紅影閃過。
眾人眼前一花,沈蘊的身影已從那視野絕佳的雅座上消失,擋在金煜身前。
她背對著金煜,一襲紅衣在夜風(fēng)中微揚。
元嬰大圓記的威壓也跟著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沖散了正心尊者余下的氣勢。
金煜看著她的背影,怔在原地:“師尊……您怎么……”
沈蘊沒回頭看他,卻低聲應(yīng)了一句。
“放心,有我在呢,你閉嘴就行了?!?/p>
“……哦?!?/p>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這位看起來年紀(jì)輕輕的女修,竟然已經(jīng)是元嬰大圓記?
而且還能壓制住正心尊者的威壓?
這怎么可能?
正心尊者可是化神初期的修士!
哪怕她天資絕佳,可二人的差距到底是元嬰和化神的差距……
這簡直……
太過匪夷所思。
正心尊者眉心緊蹙,顯然沒料到自家地盤上又冒出了第二個刺頭。
簡直荒謬。
他特意尋了南域天機閣的弟子測算,皆說最近幾日是黃道吉日,怎么晦氣人還是這么多?
而且這女子……
沒記錯的話,好像叫……沈蘊?聽說和那葉寒聲走得極近?
正心尊者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不遠(yuǎn)處,季明修死死盯著沈蘊,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嫉恨。
元嬰大圓記?!
她怎么可能修煉得這么快?
上次見她時,她才剛剛元嬰初期!這才過去多久?
季明修的指甲陷入掌心,青筋暴起。
憑什么?
她憑什么能這么快?!
他苦修數(shù)百年,耗盡心血資源才勉強踏入元嬰初期,而這個女人……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季明修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妒火,臉上重新擠出溫和的笑意。
“炎曦師姐,你這是何意?師尊不過是想讓他注意分寸,并無他意?!?/p>
他話鋒一轉(zhuǎn),矛頭直指金煜。
“況且,此人方才口出狂言,已嚴(yán)重折損我翰墨仙宗顏面!若不稍加懲戒,宗門威嚴(yán)何存?師尊所為,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p>
沈蘊冷笑一聲。
“你這張嘴要是說不出我愛聽的,還是閉上吧?!?/p>
季明修一噎:“你……”
“季師弟,此言差矣?!?/p>
葉寒聲從雅座上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廣場中央。
他的步伐不急不緩,墨色長袍在夜風(fēng)中微揚,周身文氣凝而不散,竟隱隱壓過了周遭所有人的氣息。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這人又是……哪位?。?/p>
今天的瓜是吃不完了嗎?怎么一個接一個?
葉寒聲走到沈蘊身側(cè)站定,目光落在季明修臉上,語氣平淡。
“你方才那番話,有失公允。”
季明修的笑容再次僵住,看見葉寒聲周身元嬰后期的氣勢,心中的嫉妒又加深了幾分。
這些人一個個修煉竟如喝水一般簡單?!
到底憑什么?!
他攥緊拳頭,幾乎要按捺不住當(dāng)場失態(tài)。
“何處不公?”季明修竭力維持著溫和的表象,“葉師兄,你我通為翰墨仙宗弟子,如此偏袒外人,怕是不合規(guī)矩吧?”
葉寒聲抬眼,目光沉靜無波。
“金道友所言,句句屬實,何來無禮之說?”
“白仙子那些粉蝶暗藏幻術(shù),若非金道友及時出手,林仙子此刻恐已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儀。”
“你身為白仙子未婚道侶,不約束其行止,反倒倒打一耙,這才是真正的失禮,有損宗門清譽?!?/p>
葉寒聲的語速平緩,擲地有聲。
即便不論內(nèi)容,單是那溫雅從容的語調(diào),便比季明修的辯白更具說服力。
季明修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萬萬沒料到葉寒聲竟如此不留情面,當(dāng)眾戳穿白青青的把戲。
白青青更是臉色煞白,身子微微顫抖。
她精心準(zhǔn)備的幻術(shù),竟然被葉寒聲一語道破?!
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不可能?。?/p>
她自認(rèn)讓得天衣無縫,那些粉蝶看起來不過是尋常靈力所化,怎會被輕易識破?
除非……
白青青的目光落在葉寒聲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懼。
除非此人修為遠(yuǎn)勝于她,且深諳幻術(shù)之道,方能一眼看穿她施法的痕跡……
正心尊者的臉色極為難看。
他的確偏愛季明修這個大弟子,此事不假。
可這葉寒聲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將事情挑的如此明白……若白青青真在粉蝶中暗施幻術(shù),此事便非通小可。
新婚大典前夕,新娘子竟于四方賓客面前對別派弟子下黑手?
若傳揚出去,翰墨仙宗顏面何存?
想到她信誓旦旦說今日要表演自已的奇門技藝,給明修長長臉,正心尊者便有些氣悶。
原來,她是想拿這宴會當(dāng)跳板,去對付明修之前的未婚道侶?
正心尊者看了過去,聲音沉了幾分:“青青,此事可是真的?”
白青青的嘴唇都開始發(fā)抖。
她萬萬沒想到,自已精心準(zhǔn)備的手段竟會被當(dāng)場拆穿。
“我……我沒有用幻術(shù)啊,方才也只是想和林師姐開個玩笑……”
沈蘊聞言嗤笑一聲。
“好笑嗎?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