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病房。
溫辭做完恢復(fù),正躺在床上休息。
房門忽然被推開。
以為是傅寒聲回來了,溫辭掀開被子起身,驚喜的看過去,眼眸閃爍著細碎的光。
“傅……”
親昵的稱呼未喊出來,在看到陸聞州那張冷峻的面龐時,她喉嚨倏然一窒,隨即皺緊了眉。
“你怎么來了?”
她手指不安的抓緊了床單。
陸聞州把她眼神變化看在眼里,晦暗的目光掠過她緊攥著的手指,呼吸微沉,并未多說什么。
溫辭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也不想和陸聞州共處一室,下意識按了下呼叫鈴,然后便朝門外大喊。
“護士,能進來一下嗎……”
“進來做什么?”
一道譏誚的女聲打斷她的聲音。
溫辭脊背微僵,雪白的小臉上有一瞬的錯愕。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
果然。
下一刻,就見陸夫人推門而入。
她提著愛馬仕限量版的昂貴包包,舉止得體優(yōu)雅。
可眼神卻是淬了毒似的冰涼,睨著她,笑了笑,說,“護士現(xiàn)在忙的顧不過來,有什么事,跟我說就好,我?guī)湍恪!?/p>
說是幫。
卻是把自己當(dāng)做這間病房的主人,閑庭信步的走進來,把包放在桌上,優(yōu)雅坐在凳子上,很是不屑的睥睨著她。
溫辭迎上那毒蛇一般的目光,心里一陣恐慌,不自覺捏緊了手指。
她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來找她。
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而眼下。
陸夫人顯然把護士都支開了,她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進來幫她。
至于陸聞州……
溫辭目光顫了顫,很快遏制住這個荒謬的念頭,自嘲扯弄唇角,直接冷聲問陸夫人。
“找我干什么?”
所以沒注意到男人深邃的目光。
陸夫人見她態(tài)度如此強硬,頗有些意外的瞇了瞇眸。
多日不見,膽子大了不少。
不過也好……
省得她周旋。
她冷笑了聲,側(cè)眸看了眼陸聞州,“你說還是我說?”
聽到這話,溫辭狐疑皺眉,滿是不解的看向陸聞州。
男人冷然一身,周身都凌冽著迫人的低氣壓,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陸夫人笑了,“好,那就我來說!”
她收回目光,從包里掏出和解書,以及在路上臨時擬的離婚協(xié)議書,起身走近她,把那兩份文件通通扔在她腿上,冷笑道。
“溫辭,我不管你這會兒是不是在跟我裝糊涂,假裝不知道網(wǎng)上發(fā)生的事?!?/p>
“沒關(guān)系了……”
“你現(xiàn)在就給我簽下這兩份文件,然后再錄一個澄清視頻,這樣,咱們都好聚好散,不然……”
說到這兒,她冷哼了聲,精致的眉眼間劃過一抹狠色,明晃晃的威脅。
溫辭皺眉,壓根聽不懂她究竟在說什么。
網(wǎng)上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冷著臉打開文件查看。
第一眼,看到白紙上明晃晃的三個大字【和解書】。
像是一記悶棒當(dāng)頭打來。
她動作僵住,臉色刷的就白了下去。
幾乎是立刻,她就明白了網(wǎng)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陸夫人又為什么突然從京市飛來海城找她。
因為想讓她澄清陸聞州‘家暴’的丑事!讓陸氏和陸家免于一禍!
憑什么!
溫辭只覺得目眥欲裂。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了眼一旁坦然自若的陸聞州,眼眶里有東西微微閃動。
而男人目光漠然,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是肯定的意思了。
溫辭喉嚨哽了哽,恨恨攥緊了手中文件,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隨即就把腿上那些七零八落的紙,全都摔到了陸夫人身上,冷呵道。
“我不會簽的!你兒子做的那些事,就該付出代價!”
她絕不退讓!
不說她受夠了陸聞州,迫不及待的想報復(fù)他遠離他。
就說傅寒聲為了她費得心思。
他現(xiàn)在還在和律師商量打官司的事,她怎么能辜負(fù)了他呢?
陸夫人被撲面而來的紙砸得狼狽,臉上劃過一抹陰翳。
她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強忍著怒意,又從包里拿出一份新的和解書,用最后的耐性,對她說。
“溫辭,別不知好歹,今天你不簽這份和解書,明天來找你的,就是別人了!到時候,你可就不會這么自在了……”
“那幫人五大三粗,到時候會用什么粗魯?shù)霓k法,誰都說不準(zhǔn)!”
陸夫人涼薄一笑。
這話里威脅的深意,溫辭當(dāng)然聽得懂。
她指尖顫了顫,脊背都開始發(fā)涼,頂著陸夫人威懾的眼神,最后她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看向了陸聞州……
男人一言未發(fā),冷邃的目光卻訴說了一切。
他不管。
溫辭目光閃爍了下,忽然就覺得胸口那股讓她窒息的痛感又蔓延上來。
她低頭自嘲一笑,死死咬著唇瓣。
她該知道的。
這個男人薄情自私。
他都帶著陸夫人來逼她了,怎么會幫她呢?
可笑。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溫辭閉眼思忖了下,緊攥的手指幾乎感覺不到痛,內(nèi)心焦灼掙扎,最后苦笑了聲,嘶啞的聲音對陸夫人說,“我可以澄清……”
“呵。”陸夫人環(huán)臂輕笑,算她識趣。
“但我有條件!”溫辭冷笑了聲,迎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說,“我跟他之前就談過,只要他同意離婚,我就不會把這件事鬧大!”
“離婚協(xié)議書還在柜子里,拿出來,我現(xiàn)在就簽字。我的要求不多,我只要……”
話未說完,就被陸夫人打斷,她臉上的笑容散了散,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溫辭,你覺得你有跟我談條件的份嗎?當(dāng)初你嫁進陸家,是上嫁,本身就不配!現(xiàn)在離婚還想從陸家拿東西離開?。俊?/p>
這話難聽得讓溫辭臉色發(fā)白。
而她還未反駁些什么。
陸夫人又一句戳人心窩子的話,當(dāng)頭砸來。
“我告訴你溫辭,今天和解書你得簽,離婚協(xié)議書,你也得簽!我都給你擬好了!”
轟!
擬好了?
溫辭心沉了沉,想到什么,手指僵硬的撥開腿上沒丟下去的另一份文件。
入眼,就看到黑體加粗的【離婚協(xié)議書】。
她呼吸發(fā)顫,大概瀏覽了一遍,看著上面白紙黑字寫的霸王條款,臉色愈發(fā)煞白。
【凈身出戶?!?/p>
【離婚后,不得在公共場合談起男方的任何事?!?/p>
【……】
溫辭攥緊紙張,胸口因為氣憤劇烈起伏著,痛感加劇,難受得她喘不上氣。
她抬起微微發(fā)紅的眼眶,看了眼矗立在一旁,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宛若冰山一般的男人,笑了,聲音卻那么嘶啞,很輕的喊了聲,“陸聞州?”
陸聞州面龐冷硬,古井無波,漠然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什么不重要的東西。
是了。
她在他心里,從來都沒有利益重要,不過就個工具人。
眼淚毫無征兆落下來,從未有過的心寒。
溫辭抓著那份文件,青白的五指微微打顫。
陸夫人不負(fù)責(zé)她的心情,抬腕看了眼時間后,冷聲提醒她,“別耽誤時間了,簽字吧,溫辭,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又是這副居高臨下的口吻。
溫辭抓緊了手中的文件,隨即刷的下直接甩在她身上,接著又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對準(zhǔn)她的臉就砸過去,忍著胸口的愈發(fā)強烈的悶痛,怒聲喊。
“滾!滾出去!我是不會簽字的!這件事,我會打官司追究到底!!我跟你們陸家人沒完!!”
“啊!”陸夫人被被子里的水潑了滿身,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氣得尖叫出聲,臉色發(fā)大變。
隨即又聽到她要打官司追究到底。
這下,隱忍的火氣徹底繃不住了.
她咬了咬牙,上前就給了她一巴掌!
“溫辭,別不知好歹!”陸夫人目露陰翳。
啪!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溫辭被打得偏過頭,側(cè)臉當(dāng)即就腫了起來,下巴也被她指頭上的戒指劃出一道血痕,狼狽到了極點……
陸聞州眼眸猛的一瞇,在陸夫人又一巴掌落下時,上前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