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騙你?!蹦哽F靠著門起身。
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擰了一下,“我沒有想到,你真的沒有認(rèn)出我。我推開診室的那扇門,你坐在那里。”
那一瞬間,其實倪霧想轉(zhuǎn)身離開。
“你把門打開,我們就當(dāng)…沒有遇見吧?!?/p>
“沒有遇見…”裴淮聿喃喃的念著這幾個字,聲音啞起來,“這段時間,看著我像是一條狗一樣對你搖尾乞憐,把我當(dāng)傻子一樣哄騙,你很開心吧,心里很得意吧?!?/p>
他猛地攥緊拳頭。
“是你一言不發(fā)的走了,拉黑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寄給我,七年后你又闖入我的生活中,程青渺是你打碎了我的生活?!?/p>
“是你說要離開松城,你走就走的干脆點,現(xiàn)在才過去半年,也是你闖入我的眼前,不遵守諾言的從來都是你?!?/p>
無論是八年前她悄然無聲的分手,拉黑了他。
還是半年前,她在天臺上說要離開。
被動選擇的都只是自已。
“你說我不懂喜歡,程青渺,你有認(rèn)真對待我們的感情嗎?”裴淮聿極力的克制著聲音里面的顫抖?!霸谶@一段感情中,你把我當(dāng)什么?”
倪霧想過會在醫(yī)院遇見他,但是沒有想過他會知道自已是程青渺。
這在原本他們結(jié)束的感情中,重新的畫上了問號。
世事本就無常,她更加沒有想過,外婆會重病。
隔著一扇門,她看不到裴淮聿點頭也看不到他眼底極力忍耐的眼淚,看不到他震顫的胸膛,看不到他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裴淮聿也看不到,倪霧說話的時候,漫在臉頰的淚水。
“我原本...沒想過來市一院的,你說得對,是我打破我們的平衡,我不該出現(xiàn),等我外婆做完手術(shù),后續(xù)的化療,我?guī)е乩霞易觯冶WC,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也沒有人會知道,你曾經(jīng)這一段,不算光彩的感情史。”
“你替我考慮的可真周到。”裴淮聿笑的胸腔在抖。
倪霧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他想聽的。
“我從不覺得我們的感情是不光彩的存在。”
門內(nèi)的女人沉默了良久,“你喜歡過程青渺嗎?”
裴淮聿也沉默著。
那兩個字,涌在喉嚨里面,反復(fù)咀嚼,咽不下也說不出口。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已是喜歡的時候,他跟她已經(jīng)分手了。
手里的鑰匙,棱角隨著用力握緊的力量,切割著掌心,他深呼吸一口氣,手指顫抖著用鑰匙打開了門。
門鎖擰動。
開門的那一刻,室內(nèi)明亮。
照的面前女人的臉,明晃晃的落入裴淮聿的眼里。
原來曾經(jīng)熟悉的感覺是真實存在。
他多少次午夜夢回。
這張臉跟程青渺的臉慢慢的融合。
她好像變了又沒變。
裴淮聿緩緩伸手,想要觸摸她的臉,倪霧往前走了一步,走到門口,想要推開他的手臂走出去。
男人的身體,擋在門口,如鋼澆鐵鑄。
他似乎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漆黑的眼眸深沉如淵,倪霧想離開,他擋不住,但是他也不想讓開。
他只是表面平靜了。
內(nèi)心燒的跟沸騰的水一樣。
她是多討厭自已,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離開。
“倪霧,那你呢,你有喜歡過我嗎?”
“現(xiàn)在說這些,好像沒有什么意義了?!?/p>
“所以,你不過也是想要報復(fù)裴初嫣,覺得當(dāng)初的事情對你不公平,你受了委屈,才想用這件事情威脅我做我女朋友,你對我的感情,也并不純粹,難道不是嗎?”
“你可以跟姚冽去賓館,拿到所謂證明你清白的視頻。”
“你也可以用這件事情威脅我,做我的女朋友。”
倪霧沒有想過,裴淮聿竟然會這么想。
她喃喃輕語,“原來...你是這么想的?!?/p>
女人的視線垂下。
視線正好落在男人胸前口袋里面別著的鋼筆,黑色的筆帽,暈染出墨汁,男人胸前口袋,很明顯能看到一點墨漬。
在白衣上慢慢暈染。
倪霧看著這支鋼筆。
伸手,指尖碰觸到的時候被裴淮聿抓住了手指。
倪霧的手指,已經(jīng)捏住了這一只鋼筆。
僅僅是從露出的筆帽,她就知道,這一支鋼筆,是她送的那一支。
沒想到,八年了,還在。
她忍著顫抖的聲音,“你胸前的那只鋼筆,廉價的,普通的,是你用過最便宜的一只鋼筆,但是偏偏很好用,寫字絲滑,你覺得丟了可惜,不如順手用一用?!?/p>
程青渺在他眼里,也不過跟這支鋼筆一樣。
“既然壞了,與其留著,不如丟掉吧?!?/p>
“你說得對?!迸峄错材笞∷椎氖种福⒅哪?,不想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他內(nèi)心企圖想要在倪霧臉上看到的,一絲的猶豫掙扎都沒有。
裴淮聿從倪霧的手里,拿過了這支鋼筆。
“確實應(yīng)該丟掉?!?/p>
然后抬手,伴隨著‘砰’的一聲,鋼筆落入了不遠(yuǎn)處桌子旁邊的垃圾桶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太安靜。
那砰的一聲,被放大了。
倪霧的心臟漏了一拍。
脊背輕顫了一下。
她反應(yīng)過來抽出手,推開了面前擋著的男人,離開休息室。
倪霧往前走了兩步,背后一道力氣,拉住她的手腕,強(qiáng)行再次把她扯入了休息室,像是瞬間卷入的風(fēng)暴。
房門都沒有合上,男人炙熱的身體把她抵在墻壁,唇息之間互相糾纏著彼此的氣息,他發(fā)瘋一樣吻著她,單手掐住她的下頜,像是撬開堅硬的蚌殼一樣,迫使她張唇,舌尖往里探。
男人的身體,是鋼鐵鑄造的牢籠。
把她牢牢的鎖在里面。
倪霧的手指攥成拳,慌亂的捶打著對方的胸膛,努力的推著,她甚至伸手揮舞的時候,打翻了放在一邊樹立在墻角的衣架。
倪霧被吻的喘不上氣,她從來沒有被這么強(qiáng)烈的吻意包圍,頻頻窒息。
面前的人影近在咫尺,他的唇很熱,眼底很冷。
裴淮聿吻的痛苦又瘋狂,他無法讓自已冷靜下來。
忽然臉頰閃過一陣風(fēng)。
清脆的巴掌聲。
倪霧的手揚下。
空氣中帶著短暫凝滯的呼吸。
他沒有松開她,只是暫時停止了這個吻。
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其實倪霧這一巴掌,打的并不疼。
裴淮聿幾乎沒有什么感覺。
只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倪霧的眼圈泛紅,靠在墻壁上,呼吸不穩(wěn),她吞咽了幾下,唇齒因為剛剛的吻,被迫分泌著過多的唾液,唇齒在剛剛瘋狂的磕碰下,漸漸紅腫。
她的手垂下的時候,不住的抖。
她沒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