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蕭沉硯靜靜的看著神色尷尬的太辰。
“太辰神君出現(xiàn)在此,是想討杯水酒,還是另有要事?”
太辰有些手足無措,還有些懵。
他是真沒想到,前腳剛分別,后腳自己又與眼前這位遇上了。
“我若說是巧合,太子殿下信嗎?”
蕭沉硯平靜看著他,答案不言而喻。
太辰嘆了口氣,懂了,換成自己,自己也不信的。
只是,他是真沒想到,會又遇上。
太辰朝院墻內(nèi)看去,沉吟道:“剎剎陛下之前提到她人間的表姐將要嫁人,嫁的便是這戶人家?”
蕭沉硯不答反問:“你要找的人也在里面?”
太辰:殿下你如此敏銳直接,你讓我如何狡辯?
“沒有,真的只是巧合,我純屬路過?!碧皆俣确裾J(rèn),遲疑道:“我……這一次還能放我走嗎?”
蕭沉硯抬手:“請便。”
太辰長松一口氣,行禮后,即刻化為流光遁走。
蕭沉硯目視他離開的方向,感覺到太辰的氣息徹底從京都城中消失。
玄喵喵冒出來,好奇仰頭:喵喵?
——要我跟上去嗎?
“不用?!笔挸脸帗u頭:“他會回來的。”
太辰遁出京城后,下意識尋了附近靈氣最充裕,草木最旺盛之地歇腳。
自然而然的,他選中了衡鹿山。
太辰落下一道結(jié)界,在草地上坐下,面上帶著憂慮。
“那孩子怎會與那兩位攪合在一起?”
“不不不,雙方未必就有什么關(guān)系,或許是凡塵朝廷內(nèi)當(dāng)官的?”
“又或是那霍將軍府上的人?”
太辰思來想去都不明白,只覺頭疼欲裂。
那孩子的存在關(guān)乎大哥的存亡,他必須得小心謹(jǐn)慎。
雖說青帝一族與陰司關(guān)系尚可,但上一次炎婪大人放他一條生路,已算還了青帝一族過去對他的恩情。
若是梵幽府君還在,陰司與青帝一族間的香火情或許還濃一點(diǎn)。
但現(xiàn)在……
青帝一族與那位阿羅剎天陛下還真沒怎么打過交道,對方的性子極難捉摸,極不好惹。
太辰不敢輕易信任。
更別說她身邊,還有蒼溟太子。
太辰下凡前,三十六重天上已有傳聞,稱蒼溟太子的身份有異,或許并非天帝血脈。
但甭管是不是天帝親兒子,是天后親兒子這點(diǎn)準(zhǔn)沒錯。
如今天帝和天后都快打出狗腦子了。
三十六重天上更是亂成一鍋粥。
太辰自知自己不是什么智計絕佳之輩,可經(jīng)歷昆侖之事后,他還是品出了一些端倪。
他總覺得,天帝天后撕破臉的這件事中,也有人間這二位的手筆。
唉。
青帝一族如今茍延殘喘,自保都困難,卷入這些紛爭中,等于自取滅亡。
太辰只想遠(yuǎn)遠(yuǎn)避開,但要找到那孩子,恐怕是繞不過那兩位那一關(guān)了。
該怎么避開他們呢?
太辰思索許久,終是下定決心,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一片葉子,合于掌心。
“青帝帝君在上,請助孩兒,借法破局?!?/p>
山林間,神光氤氳。
一團(tuán)微光,悄然飄出山林。
子時過,賓客散。
皇城中,青嫵沐浴更衣完,進(jìn)了寢殿,看到蕭沉硯指尖的微光。
“小山靈的信兒?”
蕭沉硯點(diǎn)頭,微光在指尖散去。
“太辰去了衡鹿山,在山中呆了一段時間后,消失無蹤?!?/p>
青嫵挑眉,“是隱匿行蹤了?他實(shí)力雖菜了點(diǎn),但要擋住小山靈的感知還是輕而易舉的?!?/p>
蕭沉硯搖頭:“我也感知不到他的所在了。”
青嫵微訝,片刻后笑道:“看來,青帝一族的后裔還是有些手段的?!?/p>
今兒若非那太辰大意了,或許他們在青樓還逮不住他。
“他要找的人,就在今夜霍府賓客中,你有眉目嗎?”
青嫵搖頭,今夜到場的人族鬼族她都挨個摸了一把因果絲,沒有發(fā)現(xiàn)與神族有牽扯的。
“那就等著吧,他只有兩日時間,總會再回來的?!?/p>
反正今夜到場之人,青嫵和蕭沉硯都安排了‘人’盯梢。
只等著甕中捉鱉了。
“今夜阿娘與我說起了青帝一族和天帝間的往事,話里提到太辰的實(shí)力日漸衰微,你可知原由?”
蕭沉硯思索了下,“或許是與上古那場大戰(zhàn)有關(guān)?!?/p>
“或許?”
“僅僅是我的猜測?!笔挸脸幍溃骸拔以ミ^域外戰(zhàn)場,而域外戰(zhàn)場與三界間隔著一道結(jié)界,便是那道結(jié)界將域外邪魔和兇獸阻擋在外數(shù)萬年?!?/p>
“在三界中時,那道結(jié)界感觸不明顯。但在域外,結(jié)界所在的百米內(nèi),域外邪魔不敢靠近?!?/p>
“我曾在那結(jié)界中感覺到了一股生生之力?!?/p>
青嫵眸光微動:“生生之力?青帝的力量?”
蕭沉硯點(diǎn)頭。
“我沒記錯的話,天帝以及他背后的玄帝一族,對外一直聲稱,那結(jié)界乃是他們玄帝隕落時所化吧?”
青嫵嗤笑:“這是直接摘了青帝的桃子?天帝這是篤定了青帝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
“不,不對?!?/p>
青嫵摸著下巴:“天帝厚顏無恥的搶功勞,青帝雖然沉眠,但青帝一族其他人卻也默不作聲。退一萬步講,就算青帝一族里都是一群傻白甜,但都被人敲骨吸髓了,還這么慫?”
“狗急了都會跳墻吧?”
蕭沉硯自然而然的替她梳起頭發(fā),道:“或許不是敲骨吸髓,而是吃絕戶呢?”
青嫵扭頭,眼中精光一閃:“天帝篤定了青帝會死?不,他篤定了青帝一族會滅族?”
“還是說,太辰的情況,在青帝一族中不是個例?”
蕭沉硯:“赤帝、黃帝兩族已銷聲匿跡,白帝一族僅剩的西鬼王也已隕落,他們便是前車之鑒。”
“至于青帝一族,”他頓了頓:“在我記憶里,青帝一族這么多年,唯有太辰在外走動。岳母所言,太辰實(shí)力修為下跌之事,在三十六重天上,也有不少人非議。”
青嫵腦中靈光一閃。
“你是懷疑,青帝的沉眠,以及他這一族的衰落與擋住域外的結(jié)界有關(guān)?”
“而天帝知曉真相,篤定青帝一族會覆滅,而太辰他們自知無力反抗,所以只能忍辱偷生,茍延殘喘?”
蕭沉硯嗯了聲:“只是我的猜測,并無實(shí)證。”
“域外戰(zhàn)場的結(jié)界不就是實(shí)證?”
“除我之外,無人能感覺到那結(jié)界中青帝的氣息。”
青嫵沉默,半晌后,她嗤了聲:“都說上清下濁,三十六重天上清氣繚繞,我陰司地府濁氣橫行?!?/p>
“如今看來,這三十六重天上的味兒,還不如我老家的糞坑地獄!”
她眼中光芒炙熱:“總有一天,老娘要把天帝老兒抓去地府挑大糞!腿給他挑細(xì)為止!”
蕭沉硯替她梳發(fā)的手一頓。
唔……
想象的到那個味兒,那個場面了。
他勾起唇,輕聲道:“加上天后吧。”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