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其心虛,假裝沒聽見,沒有應他。
沈宗嶺背對的方向,表情很鮮活,故意朝她挑眉,說:“怕什么,她們聽不見?!?/p>
麻將的聲音和各位太太聊天說話還有笑聲,都不算小。
趙英其心想他也太囂張了,膽子這么大,實在過分,她就不搭理,拿手機看,假裝有消息進來,回復信息。
沈宗嶺吊捎著眼,她不理人,他也沒說什么,也拿手機看。
兩個人面對面裝不熟。
氛圍叫一個微妙。
趙英其不想和他干坐著,她起身到趙夫人身邊,傭人拉開一張椅子讓她坐,她坐下來就看趙夫人怎么打。
趙夫人說:“要不你來打一圈?”
“我不會打?!?/p>
“學學就會了?!鄙蛱疲τf,“我沒結婚前一樣不會,結婚后,在家無聊,和小姐妹打了幾次就會了?!?/p>
趙英其說:“阿姨們都是高手,我和你們打,肯定打不過的。”
沈太太調侃附和:“謙虛了,你媽咪這么厲害,你做女兒的怎么可能不會,是不是?!?/p>
“別難為她了,她從小就不玩?!壁w夫人了解女兒,她壓根不會玩,從來不碰這些玩意。
既然趙夫人都這樣說了,其他太太沒再調侃。
忽然有位太太問起沈宗嶺,“對了,宗嶺是不是還沒有女朋友啊?”
沈太太手上功夫沒停,說:“誰知道呢。”
“你不清楚?不是吧,沈太?!?/p>
“他那一肚子花花腸子,這么久了都沒見他帶個女生回來,上大學前還會帶女同學來家里做客,這么多年了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沈太太越說越嫌棄,她是年年催,尤其沈宗嶺三十歲之后,但他是各種借口拖延,就是不搭理。
另一位太太嬉笑道:“喲,這是外面藏了多少女朋友啊,不舍得帶回來一個,好歹帶個回來讓沈太安心,是不是。”
沈太太說:“安心,直接安息了?!?/p>
其他太太笑了幾聲。
趙夫人并沒有笑,無動于衷的模樣。
趙英其心里瑟瑟發(fā)抖,小心翼翼觀察她母親的表情。
沈宗嶺說:“怎么就說上我的壞話了?!?/p>
沈太太說:“你那么敏感做什么,說錯你什么了,你姐都結婚這么多年了,就剩下你一個,我看你要單身到什么時候,你要是不讓我抱上孫子,我死都死不瞑目?!?/p>
“嚴重了,沈太,哪有自己咒自己的,現(xiàn)在年輕人啊,都有個性,哪像我們那個年代,都是早婚早育,一生就生兩三個。”
“今日不同往日了,時代在變化,哪有什么一成不變的,事物永遠都在變化?!?/p>
其他太太們都在聊天,只有趙夫人面色平靜認真打牌,不怎么加入話題。
沈宗嶺起身來到沈太太身邊,“您老人家給我留點面子,搞得今天像是批斗會,批斗我呢,早知道我不來了?!?/p>
“沈公子這話嚴重了,誰敢批斗你呢,我以后還要去你那做美容保養(yǎng)呢,這不給個優(yōu)惠?”
沈宗嶺說:“給,怎么敢不給,下次您去,直接報我名字就行了。”
“怪不得說沈公子大方,那我不和你客氣了?!?/p>
沈宗嶺看一眼坐在趙夫人身邊安安靜靜的趙英其,趙英其壓根不敢看他,生怕別人看出和他之間有貓膩,何況趙夫人還在這。
過分的親近都不愿意。
“對了,英其平時保養(yǎng)也可以去沈公子那?!蹦俏惶扑]道。
趙英其很少做美容,都好久沒去美容院了,更別說去沈宗嶺的開的美容院。
沈宗嶺說:“英其妹妹想來直接說一聲就行了?!?/p>
“沈公子對英其妹妹格外大方啊,沈公子區(qū)別對待?!?/p>
一直和沈宗嶺說話的太太是蘇太太,她先生是金融行業(yè)的高層,收入很高,很有社會地位,而她也很年輕,三十五歲左右,和沈太太她們是牌搭子,很會來事的一個人。
同時她和沈宗嶺是一個大學的,大他兩三屆,是他的學姐。
趙英其一聽這話,后背頓時涌上一層冷汗。
也有可能是她心里有鬼,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異常敏感。
沈宗嶺輕笑說:“學姐,話不能這么說,要這么說,能讓我區(qū)別對待的人,你不也算一個。”
他這四兩撥千斤,把蘇太太搞得里外不是。
還是沈太太嗔怪道:“你少胡說八道,沒個正經,什么玩笑也敢開?!?/p>
其他太太們笑笑。
沈宗嶺的手機響了,他說了一聲,走了出去接的電話。
沈宗嶺一走,趙英其暗暗松了口氣,這要是再聊下去,鐵定爆狼,她剛剛冷汗都出來了,快怕死了。
太緊張,她想上洗手間,說:“我去上個洗手間。”
“一樓的洗手間有問題,英其,你去二樓,讓傭人帶你?!鄙蛱皝韨蛉恕?/p>
“謝謝阿姨?!?/p>
來到洗手間,門一關上,趙英其定了定神,剛剛真有點被嚇到,不過想想沈宗嶺應該沒那么不靠譜,但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趙英其上完洗手間,補了個妝,讓氣色看起來好一些,走出來的時候,卻看到沈宗嶺倚著墻站著,剛剛帶她上來的工人姐姐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瞪一眼沈宗嶺,轉頭就走。
沈宗嶺趕緊把人拉住,聲音很輕說:“生氣了?”
趙英其沒好氣說:“你說呢。”
“我說了,平時怎么相處久怎么相處,不用太刻意,刻意反而有問題。”
趙英其掙扎,“你先松手,萬一被人看到了,更說不清楚?!?/p>
“不會有人上來,都在打牌呢,工人姐姐也在樓下?!鄙蜃趲X說:“還生氣呢?還是我剛剛又惹到你了?”
“你覺得好玩嗎?看我心驚膽戰(zhàn),你覺得有意思嗎?”
沈宗嶺低了低頭,輕聲哄著:“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p>
“你快放手?!?/p>
她也不敢發(fā)出太大的動靜。
沈宗嶺看她一時半會是哄不好了,直接將人抱起來,上樓回到他的房間,門猛地關上,將她摁在懷里,直接吻了上去。
“沈……”趙英其剛要說話,被堵住了聲音。
沈宗嶺含著她的唇,呢喃說:“小點聲,不要驚動人了?!?/p>
趙英其不掙扎了,外面有人經過,腳步聲響起,她渾身的感官都被放大,緊緊抓住他的衣擺,有些無措。
沈宗嶺更肆無忌憚親吻她的唇,距離很近,兩個人沒有閉上眼,她看到他濃密的睫毛,瞳仁幽深,明明在做最親密的事,兩個人其實沒怎么投入。
一個吻結束,趙英其氣喘吁吁,心臟失重般下墜。
“還生氣呢?!?/p>
趙英其說:“我生什么氣,我為什么要生氣?!?/p>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生氣,因為我和前度吃飯?”
“沒有,我為什么要生氣,我又沒有立場限制你的自由,你想見誰都可以,我們倆也只是玩玩嘛?!?/p>
可是說到后面,趙英其還是有心酸的感覺。
如發(fā)小所說的,她把握不住這個人。
沈宗嶺笑了,說:“我說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和別人保持不正當?shù)年P系,我沒那么多精力應付那么多女人,至于上次和前度吃飯,是她找人跟蹤我,拍到我們倆住在一個小區(qū)。”
趙英其抬眼看他,“她跟蹤你?”
“嗯。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和吃飯?何況那頓飯我是一口沒吃。”
趙英其表情有所松動:“真的?”
“騙你干什么?!?/p>
趙英其皺了皺眉:“那她知道我們倆的事了?”
“不承認,不抓現(xiàn)行,捕風捉影的事,誰會承認?”
趙英其說:“你不是和前度斷得很干凈嗎?!?/p>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萬事無絕對,何況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p>
趙英其翻了個白眼:“那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是,是我的問題。誰知道女人變臉跟翻書一樣,陰晴不定?!?/p>
“說得好像你們男的好得到哪里去,尤其是你。”
沈宗嶺有些無奈,“好,我沒多好,我是個敗類,行吧,開心了吧?”
趙英其抿了抿唇,說:“我出去了。”
沈宗嶺又把人抱回來:“等會下去找個借口先走?!?/p>
“不要,你別又跟剛剛一樣,很尷尬你知道嗎,還有我媽咪很敏感的,萬一被她察覺,你明天就見不到我了?!?/p>
趙英其不是和他開玩笑的,她很認真。
沈宗嶺嘆了口氣,“行,那晚上呢?”
“到時候再看吧,我不一定能抽身,我媽咪回來,可能要陪她?!?/p>
沈宗嶺說行,把她放出去之前,又纏著她吻了幾分鐘,將她的口紅都吃沒了,吻花了,兩個人都是氣息不穩(wěn),她化了妝,臉紅看不太出來,但眼尾是紅潤的,很像是做了什么事的模樣。
趙英其下樓前特地檢查過妝容,都是沈宗嶺,非得搞這么一出,什么時候吻她不行,要在這種情形下做這種事,生怕不夠刺激。
不過確實很刺激。
但這種刺激實在太危險了。
搞不好就十足跌落懸崖了。
趙英其下樓后,還好沒被看出端倪。
天色漸漸暗下來,牌局結束后,趙英其陪趙夫人回去,路上趙夫人問她和沈宗嶺是不是很熟。
趙英其說:“還好吧,都是朋友,之前因為哥哥的原因,偶爾有來往?!?/p>
要是全盤否認說沒有來往,反而適得其反,會讓人懷疑,明明沈宗嶺和趙靳堂關系很好,他們倆又是鄰居,一查就清楚了。
之前沒有那層關系,她可以坦蕩蕩,問心無愧和沈宗嶺來往,現(xiàn)在有了實際的關系,她沒那么坦蕩。
“他的私生活泛濫,你別和他走太近,知道嗎?!?/p>
趙英其心里咯噔了一下,才說:“知道?!?/p>
趙夫人說:“怎么有氣無力?!?/p>
“有點餓了,媽咪,我下午在沈阿姨那都沒吃什么?!?/p>
趙夫人說:“忍忍吧,我看你胖了不少,該減肥了?!?/p>
趙英其:“……”
親媽啊,這是。
……
與此同時。
燈火通明的楓園。
周凝養(yǎng)了幾天身體好了很多,想回去上課,馬上期末考了,趙靳堂讓是讓了,但是安排了車子每天接送,防止她一時情緒又做不該做的事。
不止是去學校,只要跨出楓園一步,就有人跟著,一舉一動都在趙靳堂的眼皮底下。
周凝完全沒有任何脾氣。
不過自從那天把haul說開后,關系還是有些改變,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心態(tài)也有些變化,雖然沒有完全放下心里的恨,但對趙靳堂的態(tài)度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晚上從學校回來,趙靳堂還沒回來,她吃完飯便回房間復習去了,找同學劃了重點,內容龐雜,下周考試,她抓緊時間復習。
十點左右,趙靳堂回到楓園,進到臥室便看到周凝穿著睡衣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筆記本,在敲敲打打,認真又專注,壓根沒注意到他回來了。
趙靳堂走到她跟前了,擋住她頭頂?shù)墓?,她才有反應,抬眼看他,也就一眼,繼續(xù)看她的電腦屏幕。
“還在用功?”趙靳堂脫了外套,將她連帶電腦抱到腿上坐著,他的手很自然放在她腰上,無聲宣誓主權。
周凝點點頭,問他:“你吃飯了嗎?”
“酒局上吃了點?!?/p>
“喝酒了?”
“一點點。”
周凝反應有些遲鈍,問他:“不洗澡嗎?”
“不洗同不同意我上床?!?/p>
“不同意?!敝苣敛华q豫說。
趙靳堂嗤笑,“這么嫌棄我?幫你用嘴的時候怎么不嫌棄我喝了酒?”
他這句話勾起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記憶,就在幾天前,他可能失而復得,比較瘋狂,喝酒來鬧她,酒精上頭,做了一些很匪夷所思的行為,之前不是沒有過,但次數(shù)很少,這幾天晚上倒是天天來一次。
周凝瞪他一眼,說:“又不是我要求的,我沒求你?!?/p>
“后面不是求了?”
“……”
“你的腳繃得很緊,不讓我走……”
“趙靳堂!”周凝復習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別那么流氓。”
趙靳堂看快把人惹急了,終于收斂,下巴去蹭她脖子,有示軟的嫌疑:“今晚喝的有點多,胃有點難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