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其霎時間手腳發(fā)冷,穩(wěn)定心神,說:“剛剛外公還說了什么?”
潼潼搖搖頭。
她和外公其實也不熟,沒見過幾次,她不喜歡外公,外公也不喜歡她,她對外公沒有什么感情,就是陌生人一樣。
趙英其說:“潼潼,以后誰和你說爸爸的事,你都不要搭。”
“潼潼知道?!变昧c點頭,至于爸爸的話題,兩個人都沒再聊過。
趙英其送潼潼回到醫(yī)院,喊來醫(yī)生護士給潼潼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外傷之類的,好在沒有外傷,她沒那么擔心了。
工人姐姐內(nèi)疚死了,她沒想到出去辦個事回來,趙燁坤跑來把潼潼帶走了。
趙英其沒有過分責(zé)備工人姐姐,不是工人姐姐的錯,就算工人姐姐在現(xiàn)場,該幫不上忙還是幫不上忙。
所幸虛驚一場,潼潼沒有受到傷害,這要是有什么事,她立刻和趙燁坤死過。
趙英其聯(lián)系保鏢過來照顧潼潼,堪堪放心下來去找趙燁坤。
趙燁坤設(shè)了宴,特地請趙英其過來一趟。
趙英其趕了過去。
明知道可能是鴻門宴,她還是去了一趟。
如她所料,的確是一場鴻門宴,因為向家豪也來了,趙父坐在主位,趙燁坤在另一側(cè)端茶倒水。
今晚這局明擺著沒有什么好事。
明明趙燁坤是建不得人的,可在趙父的縱容下,他的行事作風(fēng)越來越大膽,肆無忌憚,越來越?jīng)]有把別人當回事,就好像他是趙家的大公子。
趙英其沒那么空和趙燁坤過不去,平時上班很少能碰到面,除非趙燁坤非得找她所謂噓寒問暖,她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工作內(nèi)容上沒有交集的地方,接觸并不頻繁。
還是向家豪起身來到趙英其身旁,溫聲說:“潼潼怎么樣?”
“她很好?!?/p>
向家豪說:“今天是爹地找我來的,聊聊我們倆之間的事。”
不用他說,趙英其也能猜到一丁半點。
向家豪拉開椅子,給趙英其先坐下來,等所有人都坐下來之后,趙父直接了當說:“坐吧,今晚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有什么話可以放開了說?!?/p>
趙燁坤直接坐在趙父身邊的位置。
趙英其皺了皺眉,對趙燁坤非常的方案,但她忍住了沒有發(fā)作,都這個年紀了,做事要成熟一點,她維持表面的平靜,很好克制了脾氣。
她不說話,向家豪看了看她,又收回視線。
趙父看他們倆都不說話,那么沉默,緩緩開口:“沒什么要說的?”
趙燁坤坐在一旁倒是沒有說話。
向家豪更是沒有了話語,沒有吭聲。
趙父說:“你們倆不是鬧離婚嗎,怎么又不吭聲了?”
向家豪有些意外,說:“爸,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們倆怎么回事,我會不知道?”趙父好像很了解他們倆之間出了什么問題,說出來的話字字珠璣。
趙英其則抿緊唇瓣,說:“是,我們倆出了點問題?!?/p>
向家豪有些吃驚看向趙英其,她那么直白說出來,真的鐵了心的不回頭,勢必要和他離到底了。
趙父說:“什么問題?”
“我們倆之間的問題?!壁w英其模棱兩可說。
趙父問向家豪:“家豪你說,什么問題?!?/p>
向家豪只能說:“是我自己的問題?!?/p>
趙父說:“什么問題?”
向家豪啞口無言。
趙英其則說:“爹地,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我們倆會處理妥當?!?/p>
她和向家豪離婚,都不想把他們倆之間鬧得太僵硬,即便吵得再兇,也是他們倆私底下應(yīng)該去解決的,不能擺到臺面上來。
向家豪原本是想坦白的,把一切說出來,獲取趙父的諒解,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勇氣。
趙父的神色不怒自威,語調(diào)平緩:“我問的是家豪。”
趙英其一時間沉默住了,隨后說:“您問我也是一樣,我和家豪都是成年人,有能力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起責(zé)任?!?/p>
“你們說的就是離婚?離婚就是負責(zé)了?”
“不想過下去了,離婚很正常,現(xiàn)在不是以前那么封建保守的年代,沒有法律規(guī)定結(jié)婚了就一定要過下去。”
趙父說:“你在暗指誰?”
“我沒有暗指誰?!?/p>
趙父冷冷瞥她,說:“我不同意你們倆離婚,才結(jié)婚多久,就想著離婚,傳出去不被人指指點點?!?/p>
趙英其不想和父親把關(guān)系搞那么僵硬,趙燁坤虎視眈眈盯著,她不能再讓他得意,她緩和了態(tài)度,說:“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一碼歸一碼,爹地,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問問,為什么趙燁坤要去醫(yī)院擅自帶走我的女兒?!?/p>
“潼潼身體不好,一直在醫(yī)院住院,他忽然就去醫(yī)院帶走我的女兒,即便是您要見潼潼,您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了,為什么要讓他這樣做,萬一潼潼身體不好,有個什么意外怎么辦?誰能負責(zé)?”
趙燁坤解釋說:“英其,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是我聽說潼潼生病住院,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病,去醫(yī)院看到她活蹦亂跳的,還問過護士,以為她沒事,就直接帶她來見父親了?!?/p>
他一副綠茶的口吻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潼潼這次病那么嚴重,在醫(yī)院住院?!?/p>
趙英其當然不吃他這一套,心里膈應(yīng),極力控制表情,沒有表露出來,她皮笑肉不笑說:“你不是挺有能耐的,有一萬種辦法聯(lián)系到我,區(qū)區(qū)一個電話怎么會把你難倒。”
趙燁坤說:“英其妹妹,你誤會我了,我沒你想的那么有能耐?!?/p>
趙父這時候沉聲打斷他們倆:“夠了,別吵了,是我讓阿坤去醫(yī)院把潼潼接來的?!?/p>
“為什么?”
“潼潼是趙家人,我做外公的想見見她不行?”
“是趙家人,但她是我女兒,她要是不見了,我會著急。”
趙父說:“我會害她?”
“……”
趙父緊接著說:“我這次回來,有件事宣布。”
“你和家豪結(jié)婚這么久了,一個孩子都沒有,夫妻倆沒有隔夜仇,不至于鬧到離婚的地步,我看你們倆聚少離多,沒有二人空間,這樣吧,我?guī)湍銈儙т?,你們倆也能輕松點,放下手頭工作,出去玩玩,好好培養(yǎng)感情?!?/p>
趙父說完,趙英其露出錯愕的神色,更錯愕的是趙父要幫她照顧潼潼。
什么意思,是不想讓她把潼潼留在身邊?
“爹地……”
趙英其急忙站起來,趙父卻擺了擺手,說:“就這樣安排,不用再說了,正好你們倆抓緊時間要個孩子,什么時候有了孩子,什么時候再來和我談?!?/p>
趙英其還想說什么,一旁的趙燁坤說:“英其妹妹,別那么激動,父親是好心。”
她用不著趙燁坤在一旁假惺惺,她說:“我們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少在那攪渾水,裝什么好人,我爹地吃你這套,我不吃,你再敢啊吱啊咗,滾出去?!?/p>
她很少發(fā)脾氣,不代表不會發(fā)脾氣。
她這脾氣上來,氣場一下子打開了。
趙父不為所動,沒有惱怒,面無表情,說:“就這么決定了,等你和家豪什么時候有了孩子,我自然會讓潼潼回到你身邊?!?/p>
“爹地!”
“給你點時間和潼潼道別,過幾天我會派人去接潼潼,你自己做好準備?!?/p>
趙父說完起身,一旁的助理拿上拐杖,扶著他離開。
趙英其要去追,被趙父的保鏢攔住了,客客氣氣向她說:“英其小姐,留步?!?/p>
向家豪上來拉著趙英其,被趙英其抽開了手,她往旁邊挪了一步,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向家豪心里不是滋味,說:“我不想離婚,英其,我們倆重新開始,我保證不會再做讓你不喜歡的事了。”
趙英其沒有理他,因為趙燁坤還在一旁看熱鬧,她盯著趙燁坤說:“你干的?”
“英其妹妹這話何意,我可什么都沒有做?!?/p>
“趙燁坤,別把所有人當傻子,我不想搭理你,你非得摻和進別人的家事里來?!”趙英其徹底爆發(fā)了,厲聲說道。
向家豪在一旁攔也攔不住。
倒是趙燁坤還優(yōu)哉游哉說:“這叫怎么摻和了?我也姓趙,不是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我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不喊我一聲哥哥就算了,怎么還把我當仇人,這幾年我可什么都沒有做吧,你哥的位置是他自己不做,非得跑出去,父親才把我安排進公司,這也能怪到我頭上?”
“別裝綠茶,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裝什么呢,你不就是想認祖歸宗,好證明你的身份?想都別想,就算我哥不在,還有我,我不會讓你得逞。”
“妹妹這話說得真的傷人,真名叫不會讓我得逞,就那么討厭我?嗯?”趙燁坤慢條斯理點了根煙,吐了一口眼圈,無奈又好笑道。
“以前的確一門心思都想回到趙家,畢竟我也姓趙,現(xiàn)在卻不是了?!壁w燁坤說:“英其妹妹,我很羨慕你和趙靳堂,從小無憂無慮生活,我呢,我和我母親過的什么日子,你們永遠不會明白?!?/p>
“好奇怪,我為什么要明白?你為什么要綁架我?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英其妹妹,你可真自私。”
“你可真自大。”
趙英其咄咄逼人,嘴上完全不饒人。
向家豪是沒地方插嘴,他攔都攔不住。
趙燁坤微垂眼眸,說:“你這么說話,不怕刺激我?”
“現(xiàn)在是你刺激我了,趙燁坤?!?/p>
“沒關(guān)系,你盡管沖我來,如果這樣做能讓你消消氣的話,我愿意,打我?guī)兹伎梢??!?/p>
“打你,臟了我的手,等下你好報警告我傷害,對嗎?!壁w英其說,“放心吧,我沒那么沖動,你等著,這件事沒有完的,你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大家都不要好過。”
趙英其說完就走了。
剩下趙燁坤和向家豪,意外的是向家豪沒有跟上去,而是又坐在位置上,點了根煙抽,盯著趙燁坤,說:“你確定這樣沒問題?”
趙燁坤說:“幫你把最大的障礙弄走了,和她好好過二人世界,有什么不好?!?/p>
向家豪不是很相信趙燁坤,他之所以和趙燁坤聯(lián)系上,還是因為前不久的一場活動偶然撞見,趙燁坤自報身份,知道他和趙英其之間的難處,還說可以幫他。
他起初不相信,趙燁坤卻能準確說出潼潼的生父是誰,還說知道他和趙英其婚姻出了問題,因為潼潼生父回來了,甚至還清楚他在賭城和沈宗嶺碰過面。
向家豪轉(zhuǎn)而一想就明白了,趙燁坤這是一直盯著趙英其。
“潼潼的身份是那位姓沈的先生,他已經(jīng)回澳洲了,好像和英其妹妹不再來往了,不過你也知道,英其妹妹給他生了個女兒,而他這么多年又不婚,沒再談過,似乎對英其妹妹用情至深,等著英其妹妹回頭。”
“你們倆現(xiàn)在感情又出現(xiàn)問題,這要是讓那位姓沈的先生知道,說不準,他就來鉆空子了。對了,你賭博還是他挖出來的,他早就盯上你了,只有你還傻兮兮不知道?!?/p>
向家豪其實知道是沈宗嶺的時候,很詫異,他又沒有證據(jù),但只有沈宗嶺有這個嫌疑,那么只能是他了。
趙燁坤還說:“你就沒想過嗎,英其妹妹沒結(jié)婚都要給他生個女兒,你呢,你們是夫妻,她都不愿意生,真的不是和你結(jié)婚來氣沈先生的?”
向家豪沒搭理他,說:“潼潼的身體不好?!?/p>
“外公不會照顧不好他的孫女的,這點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管你和英其他們的恩怨,我不摻和進去,但是我有個前提,你不能太過分,把火苗燒到英其身上,她要是有什么事,就是和我結(jié)梁子?!?/p>
“向先生,你還是太年輕了,很幼稚,這個世界上哪有一輩子的仇人是不是,他們接受我,是遲早的事,到時候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見外,我現(xiàn)在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拉攏你,你還能幫我說幾句好話?!?/p>
然而向家豪可沒那么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