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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鬼魅出沒,吸取陽氣?(第一章)

    大河之畔,空氣凝結(jié)。

    望著大步而來的蕭戰(zhàn),呂由呆若木雞,只覺四肢都不聽使喚般顫了起來,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恨不能鉆進地洞中。

    蕭戰(zhàn)大步而來,魏正先負手而立,似有片刻的沉默,而后蕭戰(zhàn)低下頭顱,單膝跪地,擲地有聲:

    “末將有罪,請大將軍責(zé)罰!”

    靜!

    魏正先負手而立,既不讓其起來,也沒趁勢追究,反而問起其來意:

    “蕭兄不在外巡守,何故來尋本將?”

    看著面前這位壓了自己半輩子的男人,蕭戰(zhàn)呼吸變得急促,卻還是開口了:

    “請辭而來?!?br />
    “汪崇岳來者不善,在此檔口,你身為軍中大將,不思進取破敵也就罷了,竟還想著撤離前線?”

    魏正先語氣平淡。

    蕭戰(zhàn)抬眸,面無表情:

    “大將軍不知道嗎?”

    魏正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本將軍,應(yīng)當(dāng)知道嗎?”

    “我徒青峰,為人所刺?!?br />
    片刻的沉默,還是蕭戰(zhàn)無法沉默下去,主動開口了,語氣中盡是冷戾:

    “吾等為國戍邊,浴血前線,不畏生死,怎可容賊人于后方,戮殺我等親人家眷?”

    “的確不容,不過,此事,本將自有安排,蕭兄只管放心迎敵,該有的交代,必不會少?!?br />
    魏正先云淡風(fēng)輕。

    兩人一言一語的說著,呂由卻只覺額頭滲汗,呼吸有些不暢,他緩慢的移動著腳步,想要離的遠一些。

    突然,臉色一僵。

    蕭戰(zhàn),已在他的注視之下,緩緩起著身,語氣與面目都變得冷硬:

    “大將軍,真要逼我嗎?”

    “逼你?”

    魏正先緩伸一手,落在其肩,不見發(fā)力,已生生將其再度按落塵埃,只聽悶響一聲,氣流擴散,吹散草木:

    “又如何?”

    這下,呂由不用悄然后退了,那氣浪一股鼓蕩,他已然身不由己的飛出了數(shù)丈之外,幾個翻滾,差點栽進冰涼的河水中。

    更有炙熱的氣浪彌漫四方。

    咔咔咔~

    蕭戰(zhàn)目紅臉赤,脊椎連帶周身筋骨都在劇烈的摩擦,然而,那一只不見絲毫異色的手掌,卻有如山岳之重。

    不但不曾被撐起分毫,反而有著下壓,斷其脊椎筋骨之趨勢。

    砰!

    又一聲巨響,單膝,變作了雙膝跪下,泥沙狂涌,大河都蕩起波濤炸裂。

    “魏!正!先!”

    蕭戰(zhàn)仰首,亂發(fā)沖落軍盔,心中驚怒已極。

    轟!

    呂由驚駭抬頭,就見得蕭戰(zhàn)血氣沸騰,周身火光如火,竟引得大河之畔溫度陡升,聲勢駭人。

    然而,任由其血氣勃發(fā),那一只呈象牙色的寬厚手掌,卻是紋絲不動,即便火光熊熊,也不見絲毫變色。

    “我很好奇,是什么給了你,挑戰(zhàn)某家的勇氣?”

    魏正先單手后負,一手輕壓其肩,語氣平淡,不見絲毫鋒芒:

    “是你財雄勢大的本家,還是你這孱弱的小火爐?”

    噗!

    隨其音落,蕭戰(zhàn)只覺無盡可怖的氣勢蓋壓而下,生生將他迸發(fā)不及一半的血氣逼迫著逆流而回。

    乍一看,就好似火焰突遇寒流,被一下凍結(jié)。

    這是純粹到了極點的力量,不含絲毫的血氣與內(nèi)息,僅僅是這一壓,他就感受到了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可怖之處。

    恍惚間,他只覺身前略有老態(tài)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巍巍巨岳,橫亙?nèi)f八千里的流積山。

    厚重蒼茫,雄渾浩大。

    “大將軍……”

    呂由看的心神搖曳,呼吸不穩(wěn)。

    他來邊關(guān)已有數(shù)年,數(shù)年里,他僅見過這位大將軍一面,卻從未見過他動手。

    相反,他不止一次見到過蕭戰(zhàn)出手。

    其一手赤火真罡已至大成,長矛所向,一人一馬片刻就可鑿穿大離、天狼千百精騎!

    武功之高,幾不下他在龍淵道見過的成名多年的大高手。

    然而,就是如此大高手,竟被一只手掌壓的無法起身,只能低吼狂怒。

    這就是青州第一人的絕世武力嗎?

    “四象不過,四象不過……天賦,這就是真正的頂尖天賦嗎……”

    濃烈的水汽中,蕭戰(zhàn)的聲音變得極冷,極熱。

    “那是……”

    呂由眼睛瞪大。

    就見得水汽被一下蕩平,肉眼可見,形如瑪瑙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時已自蕭戰(zhàn)的心口處,向著四周擴散。

    這一瞬間,他感知到了莫大的兇險。

    猶如立于龍淵城萬象樓向下看之時,好似立于火山口俯瞰翻涌的巖漿。

    幾乎就要奪路而逃。

    “赤火真罡,倒是有幾分看頭。”

    魏正先打量著蕭戰(zhàn)身上的紅光,突然收回了手掌:

    “罷了,你愿回,那便回吧。”

    呼呼~

    翻卷的氣流吹散了高溫炙烤的水汽。

    蕭戰(zhàn)面無表情的起身,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去,只是從其攥緊的手掌可以看出其心中涌動的巨大不甘。

    戎馬五十年,除卻最初的三年,他幾乎再也未曾受過如此折辱,有那么一瞬,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爆發(fā)。

    他仍有著從未顯露于人前的殺招,可那又有什么意義?

    只這一按,他就知道,終自己一生,也無法掀翻這座巨山了。

    死戰(zhàn),死戰(zhàn),死的也只會是自己。

    沒有任何勝算。

    “真能忍啊?!?br />
    魏正先負手而立,遙望著蕭戰(zhàn)離去的背影,微微一嘆:

    “可惜了……”

    “大將軍可惜什么?是可惜以后沒這么好用的錢袋子了嗎?”

    突然,驚魂未定的呂由聽到了另一個聲音,四下張望,又是一驚:

    “余涼?!”

    那是個如他一般,著白色文士服的青年人,只是相比于自己的平平無奇,來人的賣相就要好的太多。

    白皙俊美,聲音溫潤,猶如謙謙公子。

    來人,曾是他的同窗,但地位懸殊,他乃是‘萬象山人’王牧之的徒弟。

    “呂兄也在?”

    余涼含笑望向呂由,后者哪有臉面留下,匆匆一禮,掩面而去。

    “不錯的年輕人,心思不差,只是尚有些意氣,稍稍磨礪,可堪一用?!?br />
    魏正先卻是點點頭。

    “王師曾言,呂由資質(zhì)平平,可心性純良,頗有師祖徐老之風(fēng),過些年月,大抵也要收入門下的。”

    余涼微微一笑,轉(zhuǎn)而道:

    “師祖他老人家是個很剛強的人,傳信來此,只怕是真的動怒了。”

    “青州之亂,小半在憐生教,大半?yún)s在王府內(nèi),徐老真?zhèn)€動手,只怕……”

    魏正先微微搖頭:

    “我非在乎四大家那些錢糧,實在是不愿他老人家,再遭厄難。”

    “大將軍果真舍得四大家的錢糧?”

    余涼輕笑。

    他來軍中多年,比呂由所見更多的多。

    后者只看到軍中十大弊病,四大家為禍深遠,可他卻知道,這些年,魏正先縱容四大家拉攏將校、收買人心的原因。

    實在是朝廷的餉銀出了問題,不得以而為之。

    偌大青州軍的人吃馬嚼,實在不是武力可以解決的問題,這背后的無奈,非常人能夠理解。

    至少,此時的呂由,就不能理解。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法子?”

    魏正先嘆了口氣,不愿多說這個話題,轉(zhuǎn)而道:

    “蕭戰(zhàn)已凝成熔爐,武功非同小可,趙驚龍攔他不住,此番,你也要走一遭了?!?br />
    “麻煩啊?!?br />
    余涼無奈的嘆了口氣:

    “但凡您剛才出手重那么三分,哪里還要在下奔波勞累?”

    “到底是同僚一場?!?br />
    魏正先略有些沉默:

    “猶記得三十多年前,一位很得我心的統(tǒng)領(lǐng),執(zhí)意與我試手,一招后,撞死在了演武場的石碑上。

    時至今日,午夜夢回,也無法釋懷?!?br />
    “為將者,當(dāng)殺伐果斷,慈不掌兵的道理,您比我懂。”

    余涼微微搖頭,也不多說,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行出幾步,突然回頭:

    “不知大將軍,距離那一步,還有多遠?”

    魏正先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沒有直接回答:

    “老夫天資一般,你是知道的。”

    “您猜我信不信?”

    余涼一挑眉,轉(zhuǎn)身離去,幾個起伏,已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實話總是沒人信?!?br />
    魏正先駐足許久,方才轉(zhuǎn)身回去營房:

    “真是老了,殺個人,也會心有不忍……”

    ……

    ……

    天狼關(guān)很熱鬧。

    大批兵士的巡守、緝查,將平靜了許久的天狼關(guān)攪的人馬不寧。

    后來幾日,搜查漸少,但整座關(guān)口仍處于封閉之中。

    因?qū)ζ浞忾]關(guān)卡的不滿,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一時間有關(guān)于蕭家的各類傳言甚囂塵上。

    “那蕭青峰也是青州四公子,居然被刺于家中,甚至等不到家族高手的救援,這樣的武功,也配四公子之名?”

    “想那楚天衣何等天驕?那可是放眼龍淵道,乃至于天下都有名頭的少年天才,蕭青峰?呵呵……”

    “你等知道什么?那蕭家公子武功本是極高的,可惜,那幾日,似有鬼魅橫行,聽說,他是被吸取了陽氣,然后才消失不見的?!?br />
    “蕭青峰,實是死于鬼魅之手!你不信?呵,你難道沒聽說,這些日子,那些搜查的兵丁,甚至蕭家高手都突然感染了風(fēng)寒?”

    “嘶!你是說?”

    “不錯!你道為什么這幾日搜查的力度降低,那是因為他們?nèi)桥斯眵?,不少人都被吸了陽氣,躺在床上,喝藥呢!?br />
    “好家伙!我說這幾天的藥材,怎么這么貴呢,原來如此!”

    ……

    作為天狼關(guān)背景最為深厚的鐵血樓,哪怕是搜查最為嚴(yán)密的時候,也是開著門的,且處于爆滿的狀態(tài)。

    各類傳言的傳播,它功不可沒。

    “鬼魅、陽氣?”

    溫?zé)岬木扑樦砉芟蛳铝髦瑓s感覺不到任何滋味,卸去了斗篷、黑袍的活死人,面色紅潤。

    聞聽這些言語,楊獄心中啞然之余,又有些異樣。

    自己這些日子所作所為,豈非是像極了傳說之中的妖邪、鬼魅?

    只是他吸取的,不是陽氣,而是他們關(guān)乎于血氣的命數(shù)詞條,此時看來,效果居然是差不多的?

    這不能不讓他有所聯(lián)想,傳說中那些妖邪,鬼魅,吸的,真是所謂的‘陽氣’?

    數(shù)日辛勞,血液再度恢復(fù)了流動,此時的活死人,面色紅潤,體有溫度,只是,傷勢卻不見有多好轉(zhuǎn)。

    好在,并不影響發(fā)揮。

    而且,恢復(fù)了血氣溫?zé)?,他之前留下的燃命丹,也就有了用武之地?br />
    自顧自的喝著悶酒,楊獄遙望窗外藍天,眸光幽幽。

    “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