飗救人吧?!标懗猎缕届o道。
趙武這才猛地回過神,慌忙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
“是!是!”他趕緊轉(zhuǎn)身,朝著內(nèi)院喊道:“都愣著干什么!趕緊出來救人!把尸體抬出去,再找些干凈的布來包扎傷口!”
護衛(wèi)和家丁們從驚恐中緩過神,紛紛從內(nèi)院里跑出來,有的去檢查受傷的同伴,有的去拖拽地上的尸體。
院子里又熱鬧起來。
趙武站在一旁,看著陸沉月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院的背影,心里亂了起來。
希望……
希望方才的猜測只是幻覺……
希望這兩次的人,只是恰巧武藝相似罷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趕緊出去幫忙。
……
青州指揮使司。
議事廳的蠟燭燃了一宿。
火光映在巨幅地圖上,將西線的群山、南線的潞州,還有穿插其間的河流山道,都染成了一片暖紅。
林川站在地圖前,目光在地圖上的幾個點位依次掠過。
青州以西一百五十里,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代表了西梁軍五萬兵力,像一道鐵鉗,死死咬住了西線三衛(wèi)的防線。
南線潞州的位置,同樣有一片黑色標記,代表著西梁軍三萬精銳,直插向東。
“五萬牽西線,三萬沖南線……虛虛實實啊……”
林川皺起眉頭。
與西梁軍打過這幾次交道,他對西梁王的判斷,這不是一個沒腦子的藩王。
相反,不知是西梁王本人就奸詐陰險,還是他手下有厲害的幕僚,西梁軍的幾次行動,其實都很有章法,甚至妙招頻出。
若不是西梁軍的戰(zhàn)力不穩(wěn)定,恐怕北境,早就不是這個局面了。
既然西梁王不是豬腦子,那么,這種兩路齊出的打法,必然有一路是佯攻。
否則的話,光是糧草與后勤,就會把兩路都拖垮。
如今西線兵力最多,五萬人馬,看上去攻勢兇猛。
但南線,潞州以西的開闊地帶最適合騎兵奔襲,而西梁軍的三萬精銳中,騎兵也占了半數(shù)。
同時,南線大軍始終保持著步兵在前、騎兵在后的陣型,分明是在隱藏騎兵的機動性,避免暴露真實的進攻意圖。
他們或許在等,等西線吸引足夠多的注意力,再讓騎兵突然加速,繞過潞州直插青州腹地;也可能反過來,用南線的穩(wěn)步推進牽制兵力,讓西線的五萬大軍發(fā)起總攻。
林川退后半步,目光掃過整個青州地圖。
西梁軍的布局太勻了,兩邊的兵力配置、行動節(jié)奏,都像是主攻方向,卻又都留著后手。
這種模糊感,才是最要命的。
若鎮(zhèn)北軍認定西線是主攻方向,集中兵力應對,南線就可能成為破局的關(guān)鍵;
若把重心放在南線,西線又可能突然發(fā)難。
不管那條線出問題,后果都不堪設(shè)想。
潞州一旦被西梁軍占據(jù),他們便能繞開青州城南新建的三道關(guān)隘,順著潞州平原向北長驅(qū)直入,沿途的州縣將毫無抵抗之力,包括他治下的三縣封地,那些剛播下秋種的土地、剛修好的水渠、在建的工坊、正恢復生機的村落,都將淪為一片焦土。
而西線若被攻破,西梁大軍便會像潮水般涌入青州腹地,青州城同樣危在旦夕。
廳外傳來幾聲晨鳥的啼叫,林川卻沒有絲毫倦意。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擔心打仗。
青州衛(wèi)雖然只有九千兵力,但依托青州城的高墻堅壁,再加上鐵林谷的防御,固守并非難事。只是若戰(zhàn)火重起,過去一年辛苦打下來的民生基礎(chǔ),怕是又要毀于一旦。
而他真正擔心的,是豬隊友。
鎮(zhèn)北軍十六衛(wèi),并不是個個都能征善戰(zhàn)。
當然,鎮(zhèn)北軍在大乾王朝里,當之無愧是精銳。
但這個精銳,也只是相對于各藩的藩軍、府軍而言。
真正能稱作百戰(zhàn)之師的,恐怕也只有三四衛(wèi)的兵馬。
剩下的,和西梁軍相比,不過半斤對八兩。
可若是遇上西梁精銳羯兵的話,恐怕鎮(zhèn)北軍各衛(wèi)都難以抵擋。
而現(xiàn)在的問題是……
沒人知道西梁王究竟養(yǎng)了多少羯兵。
是藏在西線五萬兵力里,還是混在南線三萬精銳中?
若是羯兵突然出現(xiàn)在某處防線,恐怕鎮(zhèn)北軍任何一衛(wèi)在猝不及防之下,都難以招架,到時候一處崩盤,整個防線都會跟著瓦解。
“大人,吃早飯了?!?/p>
胡大勇端著一個木盤走進來。
盤里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兩個饅頭,還有一碟腌咸菜。
他見林川站在地圖前,忍不住勸道:“大人,您都一宿沒合眼了,再撐下去身子該扛不住了。有什么事,先吃了飯再說?”
林川轉(zhuǎn)過身,搖頭道:“心里不踏實。我一直在琢磨,西梁王到底想打哪兒。他這雙線布勢,看著處處是破綻,可處處又透著陷阱,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嗨,這有啥好琢磨的!”
胡大勇把木盤往案上一放,拿起饅頭遞過去,“不管他想打哪兒,也輪不到咱們青州衛(wèi)先出兵??!十五個衛(wèi)盯著兩頭呢,咱們青州衛(wèi)守好自己的地盤就行,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二狗一手拿著半個饅頭,一手抓著個油紙包走進來:“大人!早飯我給您……呃,頭兒也送了???”
跟著二狗進來的,還有一群青州衛(wèi)的將官。
眾人見林川站在案前,紛紛拱手行禮,然后落座。
林川拿起粥碗,喝了一口,目光掃過眾人:“都坐吧。早飯先吃著,咱們聊聊,你們覺得,西梁軍會動哪一邊?”
話音剛落,靠門邊的一名百戶率先開口:“大人,我覺得是西邊!”
“為什么?”胡大勇開口問道。
那百戶站起身來:“西梁軍剛拿下西梁城不久,聽說城里糧草兵器囤了不少,這時候趁著勢頭往東打,正好能順著之前的戰(zhàn)線推進,不用繞路,補給也方便!”
“那可不一定!”
他話音未落,對面的百戶站起身,“你忘了?西梁軍之前拿下潞州和澤州也沒多長時間,后來是咱們跟幾個衛(wèi)聯(lián)手,把城搶回來的!他們肯定記著仇呢!而且潞州和澤州地處平原,能種莊稼,還挨著糧道,打下來既能報仇,又能控制糧道,對西梁軍整個地盤的補給都有好處,比打西邊劃算多了!”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起了議論聲。
“阿彌陀佛,小僧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