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財“車禍身亡”的消息，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特定的圈子里漾開了漣漪。
李橫波在自家的安全屋里，端著紅酒，反復觀看著那場“車禍”的現(xiàn)場照片和簡訊報道。
車禍現(xiàn)場火光沖天！
車輛殘骸，以及那具無法辨認的焦尸，這一切看起來都天衣無縫。
“確認是錢有財？”
他晃著酒杯，看似隨意地問垂手站在一旁的何其幸。
“現(xiàn)場找到的錢包、手表碎片，還有車輛識別碼，都指向他。警方初步通報也是這么說?！焙纹湫一卮鸬靡唤z不茍：“我們的人，遠遠地看著消防隊把火撲滅，抬出來的……確實沒個人樣了，都燒成了黑炭?！?/p>
李橫波抿了一口酒，臉上露出一絲快意：“死得好！吃里扒外的東西，這就是下場！”
他頓言片刻。
眼中又閃過一絲慣有的多疑：“不過……林東凡那邊，有什么動靜？”
“很平靜?！焙纹湫业溃骸八坪鯖]什么特別反應，可能覺得錢有財死了，這條線就斷了吧?！?/p>
“斷了？”李橫波嗤笑一聲：“他林東凡可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錢有財死前，肯定吐了不少東西出去?！?/p>
他站起身，踱了兩步。
忽然又話鋒一轉：“不過，死無對證，吐了也是白吐！關鍵證據(jù)，錢有財那個老狐貍未必真有。就算有，現(xiàn)在也隨著他那把老骨頭一起燒成灰了！”
他越想越覺得自已的“斷尾”行動果斷而正確，不僅清除了叛徒，還掐斷了林東凡追查的線索。
一種重新掌控局面的得意感油然而生。
“林東凡，現(xiàn)在該你難受了！”李橫波陰惻惻地笑著：“損失了錢有財這顆棋子，我看你下一步怎么走！”
……
與此同時，西城分局一間高度保密的詢問室內(nèi)。
燈光柔和，與外界想象的審訊室截然不同。
錢有財穿著一身不合體的便裝，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許多。
他面前坐著的不再是林東凡，而是表情嚴肅的許晴和彭天華。
許晴和彭天華剛從霧州回來，風塵仆仆，便被李明堂一個電話叫了回來，緊急接手這項“特殊任務”。
“錢有財，把你之前對林先生交代過的，關于李橫波、李真陽，以及那個詹姆斯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再跟我們說一遍?！?/p>
許晴打開錄音筆和記錄本，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錢有財看著眼前這兩位來自更高層面的調(diào)查人員，知道這是動真格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梳理記憶。
從李橫波如何用詹姆斯設局拉他下水，到如何威逼他簽署不平等協(xié)議，再到李橫波與李真陽之間隱秘的利益輸送和那些見不得光的“合作”……
人在死里逃生后，往往會爆發(fā)出驚人的記憶力和傾訴欲，尤其是在尋求庇護的時候！
錢有財說的很細。
包括時間、地點、經(jīng)手人，甚至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對話細節(jié)。
許晴在一旁飛快地記錄，偶爾插話問一兩個關鍵問題，目光銳利。
彭天華則端著領導姿態(tài)，靜靜地聽著，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與她之前在霧州調(diào)查到的蛛絲馬跡相互印證。
“……李橫波不止一次說過，他叔叔李真陽在霧州根基深厚，上面也有人，只要幫他把事情辦好，將來少不了我的好處……”
錢有財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繼續(xù)說道：“他還暗示過，段新華失蹤那件事，就是李真陽點了頭，他才敢下狠手……”
許晴和彭天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段新華的案子，果然是突破口！
……
另一邊，林東凡并沒有閑著，他約見了Z紀委監(jiān)委的組長大人李明堂，地點在一家不起眼的私人茶舍。
“錢有財‘死了’，李橫波現(xiàn)在應該很得意?！绷謻|凡給李明堂斟了杯茶，語氣平靜。
李明堂接過茶杯，哼了一聲：“他得意不了多久。錢有財吐出來的東西，加上許晴他們在霧州摸到的線，足夠織一張大網(wǎng)了。李真陽這只霧州虎，屁股可不干凈?！?/p>
“關鍵是證據(jù)鏈要扎實，要能一擊斃命?！绷謻|凡道：“李橫波不過是馬前卒，打掉他意義不大。要動，就要連根拔起?！?/p>
“都明白?！?/p>
李明堂神色肅然：“已經(jīng)成立了專案組，代號‘清風’，由我直接負責，現(xiàn)在就看老彭他們能從錢有財嘴里掏出多少硬貨了?！?/p>
林東凡點了點頭：“錢有財這邊，問題不大。他現(xiàn)在怕死怕得要命，為了活命，會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倒出來。關鍵是霧州那邊，李真陽經(jīng)營多年，關系盤根錯節(jié)，調(diào)查阻力肯定不小?！?/p>
“阻力再大，也得查！”李明堂目光堅定：“上面已經(jīng)有風聲，對霧州的問題很不滿意。這次，是個機會?！?/p>
兩人密談許久，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略。
利用錢有財“死亡”帶來的信息差和時間差，加緊內(nèi)查外調(diào)，固定證據(jù)。
同時，對李橫波的重生集團，也開始從商業(yè)層面進行隱秘的施壓和調(diào)查，雙管齊下。
茶舍外，夜色漸深。
林東凡送走李明堂，獨自站在屋檐下，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
他知道，這場較量已經(jīng)進入了最關鍵的階段。
李橫波自以為清除了隱患，正在得意，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已在監(jiān)控之下，而他和他背后那座看似穩(wěn)固的靠山，根基已經(jīng)開始松動。
“得意吧，盡情得意?！绷謻|凡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愜意的笑容：“爬得越高，摔得越慘。李橫波，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p>
一場圍繞著“死者”錢有財提供的線索，針對李橫波及其背后保護傘的全面收網(wǎng)行動，在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正悄然加速推進。
李橫波的“金蟬脫殼”和“殺人滅口”，恰恰成了推動這一切的最大助攻。
暫且先讓子彈飛一會兒。
林東凡收起這一系列的戰(zhàn)斗思維，給老婆楚靈兮打了個電話：“老婆，我今晚回家吃飯，想吃紅燒肉。”
自從私生子的問題曝光后，盡管楚靈兮什么也沒講，但林東凡能清楚地感覺到夫妻之間產(chǎn)生了一種看不見摸水摸不著的隔膜。
上次在葉嘉穎的勸導下，回家跟楚靈兮認錯道歉。
但傷了心的人，傷口哪是說愈合就能愈合？
這段日子，林東凡也不知道該怎么修復感情上的裂隙，尋思著多回家陪老婆孩子，總歸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