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完蘇雨虹,楊青本想帶林東凡去泡澡洗塵,被林東凡給拒絕了。林東凡現(xiàn)在哪也不想去,只想回老丈人家與老婆孩子團聚。
兩年零九個月的牢獄之災,最思念的是孩子。
在林東凡服刑期間,雖然楚靈兮每個月都有去探監(jiān)。但楚靈兮從來沒有帶兩個孩子一起去,主要是怕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
兩個孩子至今都不知道父親經(jīng)歷了牢獄之災。
楊青開車把林東凡送到吳州市的市委家屬院,自已懶得下車:“我就不進去了,最近身子不得勁,我得去蒸個桑拿?;仡^有什么事,你打我電話。”
“蒸個屁的桑拿,回去加班?!?/p>
林東凡還惦記著復仇的事,認定2014年6月的那場災難,就是李橫波在背后主導。
他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jù)是:
他和李橫波本來就有扯不清的夙仇,事發(fā)當天,又與李橫波在寒碧山莊發(fā)生過正面沖突,令李橫波顏面掃地。
向來都是有仇必報的李橫波,有重大的報復嫌疑。
林東凡毫不客氣地給楊青下了一道指令:“三天之內(nèi),我要看到李橫波的所有資料?!?/p>
“大佬,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個廳長,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楊青笑崩兩汪尷尬的眼淚:“你大爺?shù)?,剛出獄就對我這個廳長指手劃腳。這事若傳了出去,我還怎么在官場上混?我還想進部呢,部長的部?!?/p>
“那你更得回去加班,別跟我嗶嗶奈奈。”
林東凡懶得再搭理楊青這個二貨,推門下車,雨傘都懶得撐,冒著微風斜雨往老丈人家走去。
家里的氣氛比想象中冷清。
七歲的兒子和五歲半的女兒,都留在京城上學,過幾天才放暑假。公務繁忙的老丈人楚勁松,也不在家。
家里就丈母娘沈君蘭和老婆楚靈兮,以及正在廚房做飯的保姆。
“老公,你回來了?!?/p>
楚靈兮還是跟以前一樣,一見面就像個熱中的女孩一樣往林東凡身上蹦,雙手箍脖,兩腿纏腰,動作不是一般的嫻熟。
那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笑的時候很迷人。
多年沒見的沈君蘭,頭上則多了幾絲白發(fā),她還是像訓小孩一樣訓女兒:“靈兮,你過分了,誰教你這么不正經(jīng)。”
“我哪不正經(jīng)了?我抱我老公又不犯法?!背`兮不僅抱著不放,還喜滋滋地親了林東凡一嘴。
沈君蘭是看不下去了,還想再訓楚靈兮。
林東凡笑道:“媽,沒事,我撐得住。”
“你就寵著她吧,看把她寵成了什么樣子,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鄙蚓m無奈地搖了搖頭。
楚靈兮又冷不丁地問:“媽,我爸是不是從來不抱你?”
“……?。?!”
沈君蘭大抵是嘗到了扎心的感覺,臉色一下子郁悶了許多。原本只是想訓楚靈兮兩句,現(xiàn)在有點想抽她一頓的沖動。
護妻心切的林東凡,也在這一刻嗅到了危機氣息。
抱著楚靈兮急走:“媽,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吃飯時喊我?!边M了臥室才把楚靈兮放下來。
客廳里。
沈君蘭又搖頭一嘆,朝臥室喊道:“東凡,洗手盆里有幾片柚子葉,我托人從鄉(xiāng)下摘下來,一會你用它擦洗身子。”
“知道了,謝謝媽?!?/p>
用柚子葉洗澡,這是一種傳統(tǒng)習俗。
民間認為,柚子葉可以驅邪避穢、凈化身心。像林東凡這種剛出獄的人,一般都會用柚子葉洗澡。
不過……
林東凡還真沒有想到,曾在高校任職的知識分子——沈君蘭沈老師,居然也信民間偏方。
料想她也是被晚輩們的坎坷人生磨平了棱角,有時不得不認命。
在大城市里,要弄到這幾片新鮮的柚子葉可不容易。不管有沒有用,哪怕是尊重丈母娘的關愛之心,也不能浪費這幾片柚子葉。
林東凡脫光后,站在嘩啦啦的花灑下。
都不需要自已動手。
楚靈兮把柚子葉當搓澡球,將林東凡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搓了個遍,包括腳底板。
“老公,你背上的傷還疼嗎?”
看到林東凡背后那道長長的刀疤,楚靈兮兩眼冒淚光。擦洗的時候也不敢太用力,輕輕地、慢慢地幫林東凡擦。
“不疼。”
林東凡嘴上含笑,血腥的回憶卻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子里重現(xiàn)。
時隔兩年多。
背上的刀傷雖然已經(jīng)好利索,可心里的傷,這輩子都無法痊愈。因為躺在墳墓里的蘇雨虹,永遠也無法再活過來。
楚靈兮似乎感受到了林東凡的情緒變化。
她匆匆抹干自已的眼淚。
笑嘻嘻地講:“老公,其實坐牢也有好處。以前你一直想棄政從商,可老爺子卻不同意?,F(xiàn)在好了,你終于可以做自已想做的事?!?/p>
“哈哈,我家傻白甜終于學聰明了,現(xiàn)在居然會反向思考?!?/p>
林東凡屈起手指,轉身輕輕刮了一下楚靈兮那高挺的鼻梁。
楚靈兮的笑容也愈發(fā)燦爛:“人家一直都很聰明的好不好,只是你們的光芒太耀眼,把我的光給遮住了。”
說著,楚靈兮又從瓶子里擠出一大坨清涼的沐浴露。
輕輕抹在林東凡身上。
林東凡干脆關掉嘩啦啦的花灑,坐在馬桶上點了根香煙。一邊享受老婆的搓泡泡服務,一邊抽煙。
楚靈兮道:“我已經(jīng)訂好了機票,今晚跟我爸媽吃完飯,咱就回京,老爺子在家等你?!?/p>
“老爺子身體還好吧?”
算算時間,現(xiàn)在老爺子已經(jīng)是99歲高齡,見一面就少一面,林東凡不禁心生愧疚,兩年多沒在膝下盡孝。
楚靈兮笑道:“老爺子硬朗著呢,不需要別人扶,也能出門曬太陽。”
“我坐牢的事……”林東凡疑道:“老爺子真的那么想得開?你沒蒙我?他真的表揚了我的做法?”
“真的,我沒騙你?!?/p>
楚靈兮一邊給林東凡搓泡泡,一邊講:“老爺子說,案發(fā)時,那個地下通道就好比一個戰(zhàn)場,敵人當著你的面捅死你的戰(zhàn)友,你要是一點血性都沒有,那你還是個男人?該殺就殺,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得血戰(zhàn)到底?!?/p>
聞言,林東凡終于釋懷而笑。
心想老爺子不愧是個血性未泯的軍人,想法就是跟某些司法工作者不一樣。
作為一個兩世為人的重生者。
林東凡比身邊任何人都清楚司法理念的演變。
在過去的2014年,“無限防衛(wèi)權”還是個爭議性話題。
如果案發(fā)時間往后推上11年,“無限防衛(wèi)權”的認定標準不同,大概率可以免除一切擔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