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城的天,是深藍(lán)色的海水。
此刻,這片“天空”下,正上演著一場屠殺。
巨大的海獸在街道上橫沖直撞。
它們撞塌了精致的珊瑚屋,踩碎了華美的貝殼路。
驚恐的尖叫聲,哭喊聲,混雜著建筑倒塌的轟鳴,響徹整座城市。
林軒站在街道中央。
他周圍三尺,混亂的洪流自動分開。
一個騎著獨(dú)角海馬的戰(zhàn)士,被坐騎甩飛,直直朝他砸來。
身體還在半空,就化作了一捧飛灰。
林軒的眉頭,微微皺起。
半年前,他取走了維持隔水大陣的圣物。
大陣即將崩潰。
他本欲離去,卻發(fā)現(xiàn)那枚新融合的玉佩,需要龐大的水行元力來溫養(yǎng)。
這片海底,是個不錯的選擇。
于是,他隨手打出一道靈力,穩(wěn)住了即將崩潰的大陣。
整座珊瑚城,連同城中數(shù)萬生靈的性命,都系于他一念之間。
他選了最中央的神殿住下。
這半年來,倒也清靜。
直到今日。
“哈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珊瑚城?一群軟腳蝦!”
一個粗野的笑聲,如同炸雷般響起。
不遠(yuǎn)處,一頭體型超過十丈的巨型虎鯊,停了下來。
它的背上,站著一個赤裸上身,滿身猙獰傷疤的壯漢。
壯漢手里提著一柄巨大的黑色骨刀,刀刃上還在滴著藍(lán)色的血液。
“都給老子滾出來!”
壯漢咆哮著,一刀揮出。
黑色的刀氣,瞬間將一座珊瑚高塔劈成兩半。
轟??!
塔樓倒塌,煙塵四起。
數(shù)十名躲藏在里面的珊瑚城族人,被活活掩埋。
壯漢的眼中,滿是嗜血的快意。
他是黑鯊盜的首領(lǐng),焦烈。
圣境初期的修為,讓他在這片海域橫行無忌。
“首領(lǐng),這些家伙太弱了,一點(diǎn)挑戰(zhàn)都沒有。”
一個騎著海狼的嘍啰道。
焦烈冷哼一聲。
“一群被圈養(yǎng)的廢物罷了?!?/p>
“聽說他們半年前被一個人類高手給征服了,連圣物都被搶走。”
“真是個笑話!”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充滿了鄙夷。
“傳令下去,男的殺了,女的抓起來,這座城,從今天起,姓焦了!”
“是!”
黑鯊盜們發(fā)出一陣興奮的怪叫,殺戮變得更加瘋狂。
珊瑚城的衛(wèi)兵,試圖組織抵抗。
可他們最強(qiáng)的珊赫王子,也不過王者境。
在圣境強(qiáng)者焦烈面前,他們的反抗,脆弱得像紙一樣。
“噗!”
珊赫王子被人一腳踹在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一截?cái)啾谏稀?/p>
他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珊赫扶著墻,掙扎著站起來,眼中滿是不甘。
半年前的屈辱,還歷歷在目。
那個神魔般的男人,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以為那就是地獄。
沒想到,還有更深的地獄。
“我們?”
踹飛他的那個黑鯊盜,獰笑著走了過來。
“我們是你們的新主人!”
他抬起腳,就要朝著珊赫的頭顱踩下。
“住手!”
一聲蒼老而虛弱的喝聲傳來。
海王珊弘,在幾名老臣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他半年前被林軒一指重創(chuàng),至今元?dú)馕磸?fù),氣息萎靡。
“放了我兒?!?/p>
珊弘看著焦烈,聲音沙啞。
焦烈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哦?你就是這里的老國王?”
他用骨刀的刀背,拍了拍珊弘的臉。
“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嘛?!?/p>
奇恥大辱。
珊弘的身體,氣得發(fā)抖。
“閣下,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趕盡殺絕?”
“無冤無仇?”
焦烈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在這片深海,弱小,就是原罪!”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貪婪起來。
“老東西,我問你,那個半年前征服了你們的人類,現(xiàn)在在哪?”
珊弘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已經(jīng)走了。”
“走了?”
焦烈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媽的,算他跑得快!”
他啐了一口。
“聽說他從你們這搶走了一件空間系的至寶,本來還想從他手里搶過來。”
“既然他不在,那就只能算你們倒霉了?!?/p>
焦烈失去了耐心。
“把這老家伙和那小崽子,都給老子吊到城門上!”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反抗我的下場!”
“是!”
立刻有兩名黑鯊盜上前,抓住了珊弘和珊赫。
絕望,籠罩了所有珊瑚城族人的心頭。
他們的王,他們的王子,都要被當(dāng)眾羞辱。
而他們,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
一個平淡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
“你們很吵。”
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這聲音里,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喧鬧的戰(zhàn)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
那些狂暴的海獸,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天敵,發(fā)出一陣陣不安的低吼,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焦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街道的盡頭。
一個人,正緩步走來。
布衣黑發(fā),身形單薄。
正是林軒。
他走得很慢,腳下沒有沾染一絲塵埃。
周圍的血腥與混亂,仿佛與他隔著一個世界。
珊弘和珊赫,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瞳孔同時收縮到了極致。
是他!
那個魔鬼!
他沒有走!
珊弘的眼中,先是恐懼,隨即涌現(xiàn)出一絲復(fù)雜難明的神色。
而珊赫,則是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你是誰?”
焦烈瞇起眼睛,死死盯著林軒。
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真元波動。
就像一個普通人。
可一個普通人,能讓他的坐騎和手下,都感到恐懼嗎?
林軒沒有理他。
他的目光,掃過倒塌的建筑,掃過滿地的尸體。
最后,落在了中央神殿的方向。
神殿的外墻,也塌了一角。
林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住的地方,你們也弄壞了?!?/p>
他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件麻煩的小事。
焦烈一愣,隨即放聲大笑。
“哈?你住的地方?”
“小子,你腦子壞掉了?這里現(xiàn)在是老子的地盤!”
他身后的黑鯊盜們,也跟著哄笑起來。
林軒終于將目光,移到了焦烈的身上。
“你的?”
他反問。
“誰給你的膽子?”
焦烈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從那雙平靜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絲……不耐煩。
不知為何,一股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小子,你很狂?!?/p>
焦烈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不安,握緊了手中的骨刀。
“不管你是誰,今天都得死!”
他對著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上!給我剁了他!”
離林軒最近的幾名黑鯊盜,獰笑著催動坐騎,揮舞著兵器沖了上去。
林-軒沒有動。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那些人一眼。
他只是輕輕地,抬了一下眼皮。
沖在最前面的那名黑鯊盜,臉上的獰笑,還未散去。
他的身體,連同他身下的海狼坐騎,就那么憑空,無聲無息地,分解了。
化作了最微小的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沒有血肉橫飛。
沒有能量爆發(fā)。
就是消失了。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沖向林軒的黑鯊盜,都在靠近他十丈范圍的瞬間,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
“……”
“……”
哄笑聲,消失了。
所有黑鯊盜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人間蒸發(fā)。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攫住了他們的心臟。
焦烈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臉上的肌肉,在瘋狂地抽搐。
“你……你做了什么?”
他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林軒沒有回答。
他抬起腳,向前邁出了一步。
咚。
這一步,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噗通!”
焦烈身下的巨型虎鯊,發(fā)出一聲哀鳴,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地軟倒在地。
緊接著,是其他的海獸。
整支黑鯊盜引以為傲的海獸大軍,在這一刻,全部癱軟在地,口吐白沫,屎尿齊流。
它們看向林軒的眼神,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那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制。
“怪物……”
“他是怪物!”
終于有黑鯊盜承受不住這種壓力,精神崩潰,尖叫著轉(zhuǎn)身就跑。
林軒看也未看。
他只是又向前,邁出了第二步。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掃過全場。
所有轉(zhuǎn)身逃跑的黑鯊盜,身體都在奔跑中,悄然分解,消散。
剩下的黑鯊盜,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了。
他們?nèi)拥舯鳎蛟诘厣?,對著林軒瘋狂磕頭。
“饒命!大人饒命??!”
“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求饒聲,響成一片。
這場景,與半年前,碧波門弟子跪地求饒時,何其相似。
林軒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吵?!?/p>
他吐出一個字。
然后,邁出了第三步。
所有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跪在地上的數(shù)百名黑鯊盜,身體同時一僵。
然后,如同被風(fēng)化的沙雕,化作漫天塵埃,隨風(fēng)飄散。
整個世界,清靜了。
街道上,只剩下焦烈一個人,還站在那里。
他渾身僵硬,如同石化。
手中的骨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的褲襠,濕了一大片。
惡臭味,彌漫開來。
圣境強(qiáng)者,黑鯊盜首領(lǐng),焦烈,被嚇尿了。
林軒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停下腳步,看著這個已經(jīng)魂飛魄散的男人。
“你剛才說?!?/p>
“這里是你的地盤?”
焦烈的嘴唇哆嗦著,牙齒在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還說。”
“想搶我的東西?”
林軒的聲音很平淡。
卻像死神的鐮刀,架在了焦烈的脖子上。
“不……不是……我……”
焦烈終于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
他想解釋。
想求饒。
林軒卻失去了興趣。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點(diǎn)向焦烈的眉心。
“不——!”
焦烈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尖叫。
他體內(nèi)的圣境之力,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想要做最后的掙扎。
然而,沒有用。
在林軒的手指面前,他那引以為傲的力量,脆弱得像一層窗戶紙。
手指,輕輕點(diǎn)在了他的眉心。
焦烈的慘叫,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生機(jī),斷絕。
他的身體,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一陣微風(fēng)吹過。
那具圣境強(qiáng)者的肉身,便如同沙塵一般,散了。
從始至終。
林軒只走了三步,抬了一次手指。
縱橫東海的黑鯊盜,全軍覆沒。
全城死寂。
所有幸存的珊瑚城族人,都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篩糠。
他們看著那個站在街道中央的身影,眼神里,只剩下比半年前濃郁百倍的敬畏與恐懼。
原來,那一次,他還遠(yuǎn)未出全力。
珊弘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滿是苦澀。
他終于明白。
他們,和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生物。
反抗,是多么可笑。
臣服,又是多么幸運(yùn)。
林軒沒有理會那些跪伏的螻蟻。
他轉(zhuǎn)身,走向了被損壞的神殿。
他一邊走,一邊淡淡地開口。
“半個時辰。”
“把這里,恢復(fù)原樣?!?/p>
“否則,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p>
冰冷的聲音,回蕩在死寂的城市上空。
留下滿城戰(zhàn)栗的生靈。
林軒的話音落下。
整座珊瑚城,死寂了三息。
下一刻,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恐懼與呆滯。
“快!”
海王珊弘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咆哮。
“動起來!所有人都動起來!”
他推開攙扶著他的老臣,踉蹌著沖向一堆倒塌的珊瑚廢墟。
“修復(fù)神殿!快!”
幸存的族人如夢初醒。
他們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眼中充滿了血絲。
半個時辰。
那是決定全族生死的最后期限。
沒有人敢質(zhì)疑。
沒有人敢怠慢。
珊赫王子也動了。
他失魂落魄地搬起一塊巨大的珊瑚石,腳步虛浮,眼神空洞。
“廢物!”
珊弘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看看你惹出的禍?zhǔn)?!?/p>
珊赫捂著臉,身體劇烈顫抖。
他看著自已的父親,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你,我族何至于此!”
珊弘指著那座被損壞的神殿,聲音里帶著無盡的痛楚與悔恨。
“現(xiàn)在,給我干活!”
“用你的命去彌補(bǔ)!”
珊赫的身體一震。
他眼中的空洞,被一種混雜著屈辱、恐懼和絕望的瘋狂所取代。
他不再說話,只是瘋了一般沖向廢墟,用雙手刨開碎石。
指甲翻卷,鮮血淋漓。
他渾然不覺。
數(shù)萬珊瑚城族人,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們運(yùn)用水行真元,控制著水流,將倒塌的建筑碎片精準(zhǔn)地歸位。
斷裂的珊瑚,在秘法的催動下重新生長、愈合。
破碎的貝殼,被迅速地替換。
地上的血跡,被水流沖刷得一干二凈。
所有人都沉默著,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建筑復(fù)位的轟鳴。
那座神殿,是他們修復(fù)的重中之重。
林軒就住在里面。
他們不敢想象,如果那位存在出來時,看到神殿還有一絲瑕疵,會是怎樣的后果。
……
神殿內(nèi)。
林軒對外界的喧囂,充耳不聞。
他盤膝而坐,靜靜地看著掌心那枚墨色的玉佩。
玉佩表面,星河流轉(zhuǎn),深邃莫測。
那枚古老的“坤”字,仿佛蘊(yùn)含著天地至理。
半年的水行元力溫養(yǎng)。
再加上剛才那場屠殺逸散出的,駁雜卻龐大的神魂能量。
這枚玉佩,終于有了新的變化。
嗡。
玉佩輕顫。
一道柔和的光芒,從玉佩中投射而出,在林軒面前的空氣中,凝聚成一幅立體的星圖。
星圖之上,無數(shù)光點(diǎn)閃爍。
其中一個光點(diǎn),尤為明亮,代表著他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
而那道由光束匯聚成的箭頭,此刻已經(jīng)變得凝實(shí)無比。
它穿過重重星域,精準(zhǔn)地指向了星圖的另一個角落。
那是一片黑暗的區(qū)域。
一個巨大而扭曲的黑色漩渦,正在緩緩旋轉(zhuǎn)。
漩渦周圍,時空都呈現(xiàn)出一種不穩(wěn)定的破碎感。
一股蠻荒、古老、危險(xiǎn)的氣息,即便隔著星圖,也撲面而來。
幾個古老的文字,在黑色漩渦旁浮現(xiàn)。
林軒的眼眸,沒有絲毫波動。
他找到了下一個目標(biāo)。
他收起玉佩,站起身。
此間事了。
該離開了。
他抬步,朝著神殿外走去。
……
神殿之外。
半個時辰,即將到達(dá)。
整座珊瑚城,已經(jīng)煥然一新。
倒塌的建筑被扶正,破碎的街道被修復(fù)。
除了空氣中還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這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珊弘站在神殿門口,身體緊繃。
他身后,是珊赫和一眾珊瑚城的長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他們心頭敲響的喪鐘。
神殿的大門,依舊緊閉。
珊弘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難道,還是不滿意?
就在他心中升起無盡絕望之時。
吱呀——
神殿的大門,無風(fēng)自動,緩緩打開。
一個身影,從中走出。
正是林軒。
“噗通!”
珊弘沒有任何猶豫,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他將頭顱,深深地埋在沙地里。
“大人,城池已修復(fù)完畢?!?/p>
他身后的珊赫和長老們,也齊刷刷跪下,身體抖如篩糠。
林軒的腳步,沒有停頓。
他從珊弘的身邊走過,目不斜視。
仿佛跪在地上的,不是一位圣境王者,只是一塊路邊的石頭。
珊弘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種無視,比任何懲罰都更讓人恐懼。
他完了。
珊瑚城,完了。
就在林軒即將與他擦肩而過時。
他停下了腳步。
珊弘的心跳,也隨之停止。
林軒微微側(cè)頭,瞥了他一眼。
然后,他隨意地抬起手指,對著珊弘的方向,輕輕一點(diǎn)。
一道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流光,沒入珊弘的體內(nèi)。
珊弘的身體,猛地一震。
一股溫暖而磅礴的生命能量,瞬間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半年前被林軒一指重創(chuàng)留下的暗傷。
剛才被焦烈羞辱引發(fā)的氣血攻心。
數(shù)千年來積累的沉疴舊疾。
在這一瞬間,被盡數(shù)掃除。
不僅如此。
他干涸的經(jīng)脈,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被重新滋潤。
他停滯了上千年的圣境修為,竟然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
珊弘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看向那個背影。
林軒卻連頭也未回。
“別再來煩我?!?/p>
他留下一句平淡的話。
一步踏出。
身影,便從原地消失,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珊弘呆呆地跪在原地,感受著體內(nèi)前所未有的輕盈與強(qiáng)大。
他明白了。
這不是獎賞。
這甚至不是憐憫。
這只是一位神明,隨手拂去了腳邊一顆礙眼的塵埃。
他們的死活,他們的修復(fù),對方從頭到尾,都不在意。
他只是,不想再被打擾。
許久。
珊弘才緩緩站起身。
他看著林軒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
與此同時。
在距離珊瑚城不知多少萬里的深海之淵。
一座由萬年黑晶構(gòu)成的宏偉宮殿,靜靜地懸浮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宮殿之內(nèi),王座之上。
一個身披黑色龍鱗戰(zhàn)甲,頭戴猙獰骨冠的男人,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眸,是純粹的金色。
不帶一絲感情,只有俯瞰眾生的威嚴(yán)。
“陛下?!?/p>
一個單膝跪在殿下的身影,恭敬地開口。
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在陰影里。
“黑鯊盜首領(lǐng),焦烈的魂燈,滅了?!?/p>
王座上的男人,沒有說話。
殿下的身影繼續(xù)匯報(bào)。
“整支黑鯊盜,三千六百人,連同他們的海獸坐騎,魂火在同一時間,全部熄滅?!?/p>
“哦?”
王座上的男人,終于發(fā)出了一絲感興趣的聲音。
“焦烈雖是廢物,卻也是個圣境?!?/p>
“能在一瞬間,將他和他的艦隊(duì)全部抹殺,連神魂都未逃出一縷?!?/p>
“東海之上,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他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每一次敲擊,都讓下方的空間,泛起陣陣漣漪。
“屬下無能,尚未查明?!?/p>
“只在魂燈熄滅之地,感應(yīng)到了一絲極淡的空間法則波動?!?/p>
“空間法則?”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點(diǎn)意思。”
他緩緩站起身。
龐大的身影,投下山岳般的陰影。
“傳令給九幽?!?/p>
“讓他去一趟。”
“把那個會玩空間法則的家伙,帶回來見我?!?/p>
“死活不論?!?/p>
“是,陛下?!?/p>
陰影中的身影,領(lǐng)命,悄然退去。
大殿,重歸死寂。
王座上的男人,重新坐下,閉上了金色的眼眸。
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
只有那敲擊扶手的指尖,泄露了他的一絲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