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里,蘭燼也沒閑著,將這事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么才安心了些。
她有些想念鶴哥了,兩個腦子一起用,比一個腦子用著輕松許多。
腳步聲響起,何靜汝進屋來,徑直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想跟你道聲謝,但這聲謝又實在太輕了,索性就不說了。”
“我也并非什么都不圖,以后多應我?guī)准戮统?。?/p>
何靜汝一口應下。
爽快得蘭燼都笑了:“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俊?/p>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焙戊o汝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申時過來要說的不是這樁事吧?”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蘭燼點頭:“這是突然得知的消息,稍慢一些可能就讓賢妃得手了,耽誤不得。”
“以我對賢妃的了解,她今日就會有所動作。小二能趕在她前面嗎?”
“能?;噬仙衔缫话愣己苊Γ罱邪l(fā)生的事情多,早朝的時間不會短,散了大朝,御書房可能還有小朝會。就算這些都沒有,皇上上午也會留在御書房批折子,非大事不會往后宮去。賢妃再受寵,也知道不能擾了皇上的國家大事,再著急也會等到午時合理的請皇上過去用午膳,這是她一天中最早能見到皇上的時候,要是再早,就顯得刻意了?!?/p>
何靜汝看了眼漏壺,剛到巳時,中間就算有所耽誤,一個時辰,也夠了。
“將來有機會我會告訴小二,這是你得來的消息?!?/p>
“沒有必要,我和他既沒有利益牽扯,也無仇怨,就是不相干的人,將來我也不用從他那里得什么好處,不過嘛,可以讓師兄折給我?!?/p>
何靜汝哪會聽不出她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她不必向小二賣好,但她的師兄需要。
“說吧,要什么,我現(xiàn)在就去找給你?!?/p>
本只是隨口一提的事,可對方真接了這話,蘭燼頓時就想到要什么了:“珍稀藥材?!?/p>
“我一會就去庫房找,林府的門不好進,回頭我讓人悄悄送到逢燈去?!闭f完何靜汝又打量她一番,依舊很瘦,但精氣神看著還好:“是珍藏還是給誰用?我好有個方向去挑選?!?/p>
蘭燼抿了抿唇:“給我另一個先生用,他身體很虛弱,之前已經(jīng)下不來床了,朱大夫近來琢磨出一個藥方,他吃了效果很好。朱大夫如今在琢磨新的藥方,聽他說用的東西更稀缺了,林府都沒能湊出來?!?/p>
“你回去問問他缺什么,大皇子府沒有的,我何家說不定有,我來給你們湊?!?/p>
蘭燼也不和她客氣,立刻應好。
喝了口茶,蘭燼說起約在申時想要說的事:“下一個要翻的案子,是十二年前被流放的周家?!?/p>
京都周家有好幾個,但流放的,只有當年的吏部侍郎周宏觀那個周家。
要是別人,可能對這一家的印象已經(jīng)模糊了,但何靜汝不會,自她成為太子妃那一日起,就把滿朝文武京都世家研究了個遍,周家雖然落敗,被趕出了京都,但也在她的了解之中。
當年周家落敗,既得利益者是付家。
付家,和游家關(guān)系極近,鐵板釘釘?shù)乃幕首狱h。
何靜汝心頭一動,看向蘭燼道:“你要動付家?”
“確切的說,是我要給周家翻案。我要動的,是冤枉了周家的罪魁禍首?!?/p>
蘭燼喝了口茶,將周家的種種托盤而出。
何靜汝靜靜聽完,道:“付棣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來查,但是這點事,扳不倒他?!?/p>
“我只是想手里多抓點東西,份量不夠的時候放上去做個添頭,不是用來給周家翻案的?!碧m燼摩挲著尾指上的疤痕:“之前我鉆了牛角尖,把四皇子放進了這個案子里,但其實這件事四皇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暗中幫了付棣的是游家。那我只需把目標定為付家,再防備著游家,這個事就沒那么難了。說起來,賢妃這次幫我大忙了。”
何靜汝多聰明的人,立刻就想到了:“你是覺得,嫁禍這事,最后的結(jié)果會由游家擔下來?”
“游家擔不了,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但他多半會找替死鬼擔下來。但無論如何游家也牽涉其中,皇上又正是最忌憚他們的時候,肯定會趁機削掉鎮(zhèn)國公手里的一些權(quán)力,游家最近一段時間都得安分些。之后付棣的事曝出來,這個時機他們不敢再插手。也就是說,我真正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付家?!?/p>
何靜汝笑了,一個付家而已,確實不難對付:“仍由大皇子出面?”
“當然,為無辜老臣奔走,最終還老臣清白,多好的名聲,將來上了史書都得贊師兄一聲仁君明君。袁賀望當年是太子黨,幫他翻身可以說是為自已人,可周大人當年并沒有投靠太子吧?”
“你師兄一定是走了大運,才等來你這么個小師妹?!焙戊o汝很是感慨,蘭燼暗地里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事,但明面上的好處,至今都是讓大皇子得了。
“將來他要對你不好,我都不能同意?!?/p>
蘭燼順嘴就接:“他要對我都不好,那就是無情無義,這樣的人肯定不是好人,你也不能信他。”
何靜汝聽笑了:“很有道理。”
“我姓道名理,道理就是我,我就是道理?!碧m燼嘻笑了一句,又將她和鶴哥對于百日宴的猜測說了說。
“你師兄昨日回來難受了許久,說他的父親就像曇花,會偶爾一現(xiàn)。然后去看了三個兒女,說他決不會成為這樣的父親?!?/p>
蘭燼覺得,她這位師兄若不是一直被逼著走在這條路上,不得不學會如何為儲如何為君,學會雷霆手段,學會算計,學會那些他性子里沒有的東西,以他的性情,其實不適合做皇上。
好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年的風霜血雨,他被磨滅了一些好,學會了一些糟粕,但也仍然保留了一些珍貴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身邊一直有一個何靜汝吧。
蘭燼把手放到桌子上,示意何靜汝把手伸出來讓她握住,用力緊了一緊,道:“師兄有你這個妻子,才真是走了大運?!?/p>
何靜汝笑:“這話,你師兄說過?!?/p>
那就希望他能一直記得自已說過的這句話吧,蘭燼晃了晃握著的手,放開來起身道:“還有很多事要辦,我得回了?!?/p>
“我讓蕓婆婆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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