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棠從周述左邊轉(zhuǎn)到他右邊,又從右邊轉(zhuǎn)到左邊,手蠢蠢欲動。
周述索性主動把沾在下巴上的胡子扯下來遞給她:“給你給你,等你上手搶,我怕我的真胡子要遭殃?!?/p>
照棠嘿嘿笑,接過胡子粘到自已下巴上。
京都熟人多,自然是要做一下偽裝的,不止下巴上的胡子,其他地方也都有修飾,知道有朝一日要回來這里,他自已摸索了一套手藝出來,不是特別熟他的人站到他面前都認不出他來,好些人都跟著學了點這手藝。
幾人落座,蘭燼倒了茶,遞了一杯給周述,邊問:“剛到的?”
“昨天到的,你如今住在林府,看時辰已經(jīng)不早就沒讓人給你遞消息。”
另外幾人也不用姑娘遞茶,自已就上前取了一杯放到自已面前,照棠例外,她連茶都饞,這會已經(jīng)在翹著嘴邊邊吹邊喝了。
來之前,周述已經(jīng)向聞溪仔細打聽過了這樁婚事,知道新姑爺是自已人,此時看小蘭燼眉眼間沒有郁色,便也沒多問。
“袁凌來京都沒多久就讓我過來,袁家的案子這么快?”
“就這幾天的事。那邊的人手已經(jīng)可以撤回,只等一個結(jié)果即可,可以騰出手來查周家的案子?!?/p>
周述喝了口茶平復心情,便是以他的心智,重新回到這京都,昨晚也未能睡著。
周家的榮光在這里,恥辱,也在這里。
周家門楣上的污水,必須由周家人來擦拭干凈。
蘭燼給他添茶,道:“前幾天我見了范文一面,和他說了你要來京都之事,他想見你一面,我答應(yīng)了。”
“是該見見了?!敝苁龈锌骸斑@幾年我們在黔州有了話語權(quán),才知道以前大姐往黔州送了多少錢財,怕是把嫁妝都掏空了。此番回京,大哥囑咐我,還周家一個清白是其一,還有一件重要的是,就是一定要知道大姐過得好不好?!?/p>
蘭燼并不打算通過她的嘴來說范家的事,自家的事自家才能說得明白,她是外人。
“照棠,你去給范文遞個消息,若他未時能出衙門,就去二十九號,若他不方便,就給個方便見面的時辰。”
照棠趕緊喝完杯中的茶起身準備離開。
周述忙拉住她:“把我的胡子還我。”
照棠想起來這茬,上手就是一個用力,把皮都拽了起來,讓看著的人都覺得疼。
她自已也覺出了疼,把胡子往周述下巴胡亂一按,揉著下巴就出去了。
周述笑罵一聲,也不用照鏡子就熟練的貼了回去,繼續(xù)說回之前的話題:“你和那小子見得多?他本事怎么樣?能幫得上忙嗎?”
“有事才見面,這期間多得他幫忙,讓五皇子和四皇子斗得兩敗俱傷?!?/p>
周述滿意的點頭:“他是在我和大哥跟前長大的,大哥教他比教自已的兒子都上心,總算也沒白費那些心思。”
蘭燼笑:“你和他聊過后會更覺得他不錯?!?/p>
“能得你這般認可,我都有些期待了。”
蘭燼只是笑,她覺得不錯的不止是他的本事,還有心性,她向來喜歡恩怨是非分明的人,一開始她還擔心范文會因他祖父對他的那分維護而心軟,可他卻看得清楚,他那個祖父對他并無幾分真心。
周述看她這態(tài)度,心下更期待了。
“來之前二先生讓我給你帶句話,不用擔心他的身體,他一定會等你成事才舍得落了那口氣?!?/p>
“……他就不能盼點好的?”
周述想到二先生說這話時都還躺在床上,道:“這于他來說,應(yīng)該就是最好聽的話了?!?/p>
蘭燼垂下視線喝茶。
周述提茶壺給她續(xù)上,轉(zhuǎn)開話題:“許久未回京都,你和我說說這京都的情況,也跟我說說你來京都是怎么打開局面的?!?/p>
蘭燼當即把京都如今的形勢,和她來京都后做的事說與他聽。
周述聽得直點頭,小蘭燼是他認識的人里行動力最強的人,她一旦決定要做什么事,就算是半夜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動起來。
可來京還不到一年就已經(jīng)成了勢,仍然讓他驚訝。
袁家能這么快就翻身有望,就是小蘭燼成勢的結(jié)果。
“對了,這個給你?!敝苁瞿闷疬M門就忘在一邊的包袱放她面前:“知道你肯定掛心家人,來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這是你母親和嫂嫂讓我?guī)淼?,說是幾身衣裳,我也沒打開看,一會你自已去看?!?/p>
包袱不大,蘭燼提起來放到腿上。
以母親向來秉持幫不上忙就絕不拖后腿的心態(tài),知道周述要趕路,不會讓他帶份量很重的東西,就這些,恐怕也是和兩個嫂嫂商量許久才定下。
不用打開看她也能想到,小衣小褲那些肯定是不會放的,再相信周述,他也是外男,這包袱就算落別人手里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她們?nèi)缃癫蝗背圆蝗贝?,安全上也沒有問題,你放心?!?/p>
“有你們這么多人在,我沒什么不放心的。”黔州有兩位先生在掌舵,蘭燼從來都沒擔心過這個問題。
兩人正說著話,聽得外邊傳來林棲鶴的聲音:“瑯瑯。”
姑爺過來自然不必通傳,蘭燼出屋后踮著腳刻意不出聲,卻在出現(xiàn)在他視線的第一眼就被看到了。
林棲鶴正要說話,就見瑯瑯身后走出來一個眼生的人。
瑯瑯手下的人他見得不多,而且能讓瑯瑯帶上二樓,應(yīng)該是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人,他便也態(tài)度和善的朝他點點頭,邊往二樓走。
“官服都沒換,剛從宮中出來?”
“嗯,要去趟京營。本想回家和你用了飯再去,才出樞密院就聽彭蹤說就你來了這邊?!绷謼Q笑:“我這不就過來蹭飯了?!?/p>
蘭燼迎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對上周述的視線道:“屋里說話?!?/p>
宅子不大,確實不適合在院子里說什么。
幾人進屋重新落座,蘭燼給兩人介紹:“周叔,這就是我的郎君林棲鶴。鶴哥,這是周家小叔。他的父親是周宏觀周老大人?!?/p>
周家被抄時,林棲鶴還沒入仕,但說到這個名字他還是知道是誰的。
所以,十二年前被抄家流放的周家,就是瑯瑯下一個要翻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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