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片刻,蘭燼道:“照棠,你手下還能動用多少人?”
照棠稍一想:“最多三十人?!?/p>
“夠用了。”蘭燼看向明澈:“你和照棠隨我去江陵?!?/p>
明澈愣了:“姑娘你要去江陵?”
“這事關(guān)系到四皇子,天梁不敢做主,總不能事事都送消息來給我,遇著緊急的情況黃花菜都涼了?!?/p>
照棠提醒她:“朱大夫怕是不會放人?!?/p>
“讓他來給我號個脈,再開個方子給我?guī)ё??!?/p>
照棠趕緊去了。
常姑姑和一臉無奈的朱大夫一起來的,待朱大夫號了脈去開方子后,她才上前道:“姑娘可帶我去?”
“姑姑,你得替我守好‘逢燈’。”蘭燼把住她的手臂:“昨晚在信陽侯府口頭應(yīng)下的買賣,這幾天陸續(xù)都會有人過來相談,若有人來談委托,也得靠你辨別是否可接,你得替我守好這個大本營?!?/p>
常姑姑有些低落,自打相識,她和姑娘分別最久的日子就是今年,姑娘在外為進京做種種準(zhǔn)備,而她則提前來到京城,建立新的‘逢燈’。
她知道姑娘接下來都會待在京城,卻沒想到剛進京沒多久就會因為一個委托離京。
“會很久嗎?”
“不會。如果事情不順利,我會放棄。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影響京城這邊的局面,這里才是重心?!?/p>
蘭燼回答得毫不猶豫且干脆,就算那邊的事順利,若時間太久她都不會一直待在那里,江南平亂的事才是眼下她手中所有事里最重要的,后續(xù)她還要做些安排。
常姑姑失落的情緒回來了一點,時間不久就好,她不想和姑娘分開。
想著江陵府那邊可能用得上的人,蘭燼從箱子里取出幾件舊物以備不時之需。
周雅茹反倒比她早到鋪子里。
上了二樓,來過幾回的周雅茹已經(jīng)很熟門熟路了,不用人領(lǐng)路就去老位置坐下。
蘭燼上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喝茶了,聞著茶味她就笑了:“不是嫌棄這茶苦嗎?”
“說明這會我心里比這茶更苦。”周雅茹放下喝好幾口才淺淺下去一點點的茶:“陳姐姐有三個陪嫁姑姑,一個是她奶娘,一個是她院子里侍候多年的管事姑姑,還有一個是陳夫人院里的,陳姐姐出嫁時送給她帶去江陵。奶娘只跟了陳姐姐一年就病了,陳姐姐還了她身契,給她一份體已銀讓她回了老家,另外兩個都是陳府的老人,多半已經(jīng)沆瀣一氣。”
蘭燼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本就身在狼窩,兩個管事姑姑還不是自已人,就算吳家不是四皇子黨,一個女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日子都不可能好過,并且求救無援。
“我下午出發(fā),去江陵府?!?/p>
周雅茹身體都坐正了:“你去?”
“嗯,這事不簡單,我得去一趟?!碧m燼囑咐她:“你今日過來是因為昨晚在信陽侯府被花燈震撼到了,想買些大花燈回去,之后這段時間就安心在家等著,和誰都只說花燈,不說其他,機靈點,我回來了會讓人來找你?!?/p>
“可是……”周雅茹咬住唇,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她想說你一個女人,怎么能去江陵,可她突然就想到了余知玥。
蘭燼能把余知玥那么復(fù)雜的事情都辦得那么漂亮,怎可能只是跑一趟老家那么簡單。
她若說出那樣的話,那是看輕了蘭燼。
“我還能做些什么嗎?”
“結(jié)賬的時候痛快一點就行了。”蘭燼笑:“其他的都是‘逢燈’接下這個委托份內(nèi)的事?!?/p>
周雅茹看著蘭燼,同是女人,她卻有一種兩人如此不同的感覺。
蘭燼此時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不在這些買賣上,把常姑姑推到她面前,讓她們?nèi)チ馁I賣,她回了后邊院子,為自已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做下種種安排。
要盯著的人,要查的事,有可能接的委托等等,哪一樁都不能輕忽。
午后,蘭燼帶著明澈和照棠以及氐宿離開京城,另外三十個屬下分批離開去往江陵府會合。
十月的天已經(jīng)有了涼意,但好在這個季節(jié)正是風(fēng)霜雨雪都不多的時候,一路上沒多受罪。
江陵府有一家‘逢燈’,所以蘭燼以前是來過這里的,可一進城,她就明顯感覺到了不對。
兩年前的江陵府繁華喧囂,街上行人神情放松,走路時抬著頭,那是生活得好才會有的自信姿態(tài)。
可現(xiàn)在的江陵府一片蕭條,許多鋪子關(guān)了門,行人三三兩兩,一臉愁容,低垂著頭哀聲嘆氣,精氣神還不如蘭燼他們幾個日夜趕路的人,就好像整座城池都被吸干了。
落在身上的眼神雖還未到窮兇極惡的地步,但已經(jīng)有些不懷好意,蘭燼當(dāng)即歇了再到處走走的心思,讓氐宿帶路去見天梁。
天梁并未住在客棧,而是找了個宅子落腳。
宅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天梁對姑娘的到來并不意外,只要和四皇子有關(guān),姑娘就不會當(dāng)成一般的事情來看待。
事實上,他是猜到姑娘會來才租了這宅子。
免了他的禮,蘭燼問出最關(guān)心的事:“沒去找彩霞吧?”
彩霞,江陵府‘逢燈’的管事。
天梁道:“姑娘放心,沒有。”
蘭燼安心了,‘逢燈’在哪個地方都名頭甚響,若和‘逢燈’扯上關(guān)系,立刻就會引來關(guān)注,不方便行事。
喝了半盞茶緩了緩渴意,蘭燼問:“江陵現(xiàn)在的情況很嚴(yán)重?”
“是,受災(zāi)的民眾往府城來求生路,以至于府城糧食嚴(yán)重短缺,價格暴漲,不止是災(zāi)民活不下去,就是城內(nèi)的百姓都快斷糧了。如今除了北門還開著,東門南門西門已經(jīng)不開了,城門外聚集著許多流民,這么下去,江陵怕是也要亂了?!?/p>
“這事我們管不著?!碧m燼直指目標(biāo):“陳珊情況如何?吳家和四皇子最近還有什么動靜嗎?”
“陳珊和前幾日差不多,她被看得很緊,不知您怎么打算,所以我也沒有強行將信和信物送到她手里。至于四皇子那邊……”天梁語氣鄭重:“昨日吳家長子,也就是陳珊的夫君吳相如,和四皇子身邊很受重用的一位管事見面了。我從聞溪那里帶了十個人過來,他們認(rèn)得,不會認(rèn)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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