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孫靜蘭搖了搖頭,“應該不會?!?/p>
“他每次來了,就是幫我或者老余干活兒,我種花,他就在旁邊拎營養(yǎng)土,老余去后頭釣魚,他就幫著拎漁具。”
“我看他啊,八成就是對你這丫頭不死心,想著讓我和老余幫忙說說好話?!?/p>
最后一句,孫靜蘭是沖溫頌說的。
溫頌輕輕抿唇,“他下次要是再來,您就和我說一聲。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別來打擾您和老師吧?!?/p>
原本,她還以為周聿川出現(xiàn)在這里,是有什么正事和老師商量。
畢竟周氏也有與醫(yī)藥有關(guān)的項目,和老師聊點什么,只要老師愿意,她也無權(quán)干涉什么。
沒想到,是因她而起。
“好?!?/p>
孫靜蘭雖有些于心不忍,但也先應下來了,又問起她懷孕的事,“最近去產(chǎn)檢沒,孩子都還好吧?”
“孩子很好?!?/p>
溫頌臉上又浮現(xiàn)柔和,“上次還聽胎心了。”
提起這個,佟霧有些激動,順著溫頌的話往下嘰嘰喳喳:“跳得又快又有力!一聽就是個特別皮實的小寶貝?!?/p>
說話間,佟霧不自覺伸手摸了摸溫頌的肚子,眼里寫滿了期待。
家里哪個表姐妹生孩,她都沒有這么期待過。
但從溫頌發(fā)現(xiàn)懷孕的那一刻起,佟霧就很期待,購物車也陸陸續(xù)續(xù)選好一堆母嬰用品。
余承岸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如今就要當媽媽了,頗有些感慨,“商郁那小子怎么說的?”
總不能,孩子都要出生了,兩人的婚事還沒著落。
溫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還沒告訴他?!?/p>
“……”
余承岸難得對她來了兩分脾氣,“你到底是怎么想……”
溫頌察覺到不對,立馬解釋,“我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這幾天出國出差了,等他回來我就會和他說的。”
余承岸這才作罷,沒再說什么,但溫頌隱隱覺得,這小老頭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
一直等到快走的時候,孫靜蘭去樓上拿給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買好的東西,佟霧也上去幫忙拎了。
客廳只剩下溫頌和余承岸,溫頌才準備開口問一問。
未料,余承岸嘆了口氣,先開了口:“以前我總是認為,那小子虧欠你太多了?!?/p>
溫頌微微一怔,“您是說商郁?”
“還能有誰?”
余承岸瞪了她一眼,“還能是說周聿川不成?周聿川何止是虧欠你,他就從來沒對得起你過。”
如今雖然想回頭了,但太遲了,于事無補。
連余承岸這個旁觀者,也并不覺得溫頌和周聿川之間有什么的可惜。
說起這個,溫頌心里已經(jīng)沒什么波瀾了,只問:“那怎么突然提起商郁?”
“佟霧剛才和我們說了,商郁當年和你翻臉的原因。”
余承岸說著,回想了一下,“你知道當年,我為什么明明沒有收徒的打算,卻還是答應商郁,可以先見見你嗎?”
溫頌懵了一下,當年商郁和她說的是,余老正好有收徒的打算,想先看看她天賦如何。
當時,也不過只是個少年的商郁,穿著白襯衣跑進家里,拉著她就走,風風火火地帶她去拜師。
她捏了捏手心,“為什么?”
余承岸毫無保留地告訴她,“商郁每天放學,把你送回家,就來我家里鞍前馬后?!?/p>
“比周聿川這些日子,要更真誠火熱,周聿川還要顧及點面子,商郁什么都不管,我沖他發(fā)火,他還沖我咧著嘴笑。”
“這混小子,就是硬磨,磨得我和你師母都心軟,才松了口?!?/p>
聞言,溫頌整個人都僵住,心臟如泡進檸檬汁里,酸漲得不像話。
那會兒,她不過九歲,而商郁多大呢。
才十五歲。
最是少年青春意氣,桀驁輕狂的時候,卻為了她,低聲下氣地求人……
那股酸澀感猛地直沖眼眶,溫頌眼睫一顫,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出來,她垂眼擦著眼淚,“您、您怎么從來沒告訴過我?”
“以前是他不讓說?!?/p>
那小子說什么,這要是讓溫頌知道,也太沒面子了。
余承岸想著過去的事,笑了下,又緩聲道:“后來,是看他翻臉無情,要是再告訴你這些,你心里怕是更加過不去了?!?/p>
話說到這兒,溫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現(xiàn)在之所以告訴她,是因為知道了商郁的那些苦衷,老師怕她心里對商郁還存有疑慮,所以想拉她一把。
想告訴她,商郁在不得已拋下她之前,已經(jīng)想盡一切辦法替她規(guī)劃將來的人生了。
溫頌越擦,眼淚越多,止都止不住。
余承岸帶著皺紋又溫熱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能更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畢竟,曾經(jīng)徹徹底底破碎過的信任,想再完全修復,多少有點艱難。
余承岸又說:“但我之所以決定收你為徒,與他無關(guān),我只答應了他給你一次見面的機會。剩下的,都是因為你的天賦與努力?!?/p>
溫頌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用力點頭。
孫靜蘭和佟霧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下樓,瞧見這一幕頓時一驚,幾個大步走近,罵余承岸:“不就是懷孕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商郁嗎?你至于把孩子罵成這樣??”
“……”
余承岸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少不分青紅皂白,誰罵她了?”
溫頌也連忙吸了吸鼻子,幫忙解釋,“師母,老師確實沒罵我?!?/p>
孫靜蘭這才相信,想問她好端端怎么哭了,見余承岸朝她擺手,示意她別問,只好作罷。
溫頌調(diào)整好情緒,從孫靜蘭手里把東西接過來,心中溫暖,“您這也買太多了……”
孫靜蘭擺手,“不多不多,小孩子的東西,就是得多才夠用!”
“你就拎回去吧?!?/p>
余承岸斜了孫靜蘭一眼,“你錦晟哥的孩子都離我們太遠了,你師母好不容易盼到你懷孕,怎么也要好好體驗一下當奶奶的感覺?!?/p>
溫頌頓時笑了出來,也沒再推拒什么。
孫靜蘭忍得住不問,但佟霧忍不住,和溫頌去商場的路上,佟霧一邊開車一邊問:“怎么哭成那樣了?”
溫頌降下些許車窗,任涼風吹進來緩解胸口的滯澀,才將老師和她說的事,告訴了佟霧。
佟霧一聽,連連咂舌,“寶貝兒,你上輩子是不是救過他的命?”
總不能是豪門出情種吧。
“……”
溫頌無言以對。
不過,佟霧想了一下,又推翻了自己的話,“也是因為你夠好,要是你不好,商郁也不是傻子?!?/p>
溫頌沒否認,但心里想的卻是,比起商郁所做的,她可能確實還不夠好。
佟霧看出她的心思,一到商場,就拉著她去買包,想讓她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未曾想,前腳剛進專柜,佟霧就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冤家路窄。
霍欣瑤背著只愛馬仕限量款,沈明棠在一旁當舔狗,“好看好看,這只包特別襯你的氣質(zhì),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真千金能這么心甘情愿舔假千金,佟霧也是開了眼了。
不過,她忍著沒毒舌,和溫頌很默契的同時轉(zhuǎn)身離開。
沈明棠余光掃到他們的身影,仗著有霍欣瑤在,輕蔑又鄙夷地開口:“來都來了,怎么不進來?沒了周家二少夫人的光環(huán),連只奢侈品包都買不起了?”
“看見狗了,怕莫名其妙被咬?!?/p>
佟霧冷笑一聲,“誰知道,離得這么遠還是被咬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