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宛如平地驚雷,在御書房內轟然炸響!
跪伏于地的澹臺炎銘、澹臺明與澹臺浩渺三人,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駭所淹沒!
藏劍山莊!
天下武道圣地之一,底蘊深不可測,劍道獨步江湖!
他們——
竟要效忠朝廷?
而且是這般公然、毫無保留的投誠?
這怎么可能?!
澹臺炎銘腦中一片轟鳴,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大淵皇朝的力量格局將徹底顛覆!
皇權將得到一個令人戰(zhàn)栗的強力支撐!
他此前所計較的那點利益、所忌憚的那點風險,在此時此刻看來,是何等可笑,何等鼠目寸光!
澹臺明更是心神俱震。
難怪對方僅憑周身散發(fā)的劍意,便能輕易封鎖自己的行動——
原來是藏劍山莊的高手!
與之相比。
澹臺家族所謂的文學地位,簡直如螢火之于皓月,微不足道!
林燼心底暗笑。
這葉歸塵,倒是識趣得很。
這一把火添進去,澹臺家若還看不清局勢,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微微頷首,語氣平淡:“蕭莊主有心了。葉長老,回去代朕向蕭莊主問好。”
“謹遵圣諭!”
葉歸塵躬身一禮,聲如金鐵交擊。
言罷。
他視線如劍,在澹臺家族三人身上一掃而過,唇角勾起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
隨即衣袂翻飛,大步流星而去,身影瞬息便消失在殿外光影之中。
殿內一時陷入死寂。
澹臺炎銘與澹臺明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眼中皆是一片決然。
連藏劍山莊這等武道圣地都已俯首稱臣,他們若再遲疑,莫說維系文壇地位,怕是連立足之地都將不保!
此刻投誠,雖是冒險,卻也是千載難逢的從龍之機!
澹臺炎銘猛一咬牙,額頭重重叩地,嗓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陛下!草民澹臺炎銘,代表澹臺家族全族,在此立誓!澹臺家族誓死效忠大淵,效忠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若有異心,天人共戮!”
這一次。
他的聲音里再無半分猶豫,唯有孤注一擲的決絕與虔誠。
【?!?/p>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清脆的系統(tǒng)提示音便在林燼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巡視墨香城,成功掌控,是否點亮圖鑒?】
林燼唇角微揚。
十大世家盤踞南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沒想到第一個收服的,竟是澹臺家。
也好。
以澹臺家在文壇的地位,再加上藏劍山莊的武力威懾,其余世家即便不立即效忠,也得掂量掂量,是否真有與皇權抗衡的底氣!
“點亮?!绷譅a心念一動。
【?!?/p>
【恭喜宿主成功點亮圖鑒:墨香城!】
【獲得獎勵:三功勘河桿圖紙!】
“什么東西?”
林燼一怔。
他本以為。
澹臺家身為十大世家之一,以文立族,收服之后,系統(tǒng)至少該獎勵一位文臣謀士。
譬如,諸葛亮之流。
誰料,竟是一張看似毫不相干的圖紙。
“系統(tǒng),這圖紙有何用處?”林燼詢問。
【三功勘河桿:可測河道坡度、量線路距離、探沿途水源?!?/p>
“河道?”
林燼眸中精光一閃。
系統(tǒng)這是要助他開鑿大運河!
自古以來,漕運便是掌控帝國物資流動與財富分配的根本。
倘若大淵能成功開鑿大運河,貫通南北,實現(xiàn)南糧北運,那么南北隔絕的局面將徹底打破。
如今大淵南北不通,南方世家割據(jù),北方外患不斷,朝廷疲于應付,有心無力。
一旦運河貫通,便可將政治中心與經濟重地緊密相連,使中央政權能有效控制遠離京師的江南富庶之地,杜絕地方割據(jù)之勢。
通常而言。
開鑿運河之難,首在精準勘測與線路選定。
若初始線路有誤,縱有百萬民力、千萬物資,亦將付諸東流,甚至導致工程爛尾。
僅前期勘察,便需耗費一兩年之久。
然而!
有了這三功勘河桿,至少能將時間壓縮至半年之內,且數(shù)據(jù)精準,可最大程度規(guī)避選線失誤之風險。
更關鍵的是。
將作監(jiān)不日便將抵達京城。
宇文愷乃是大運河的總工程師,由他率領將作監(jiān)主持工程,開鑿運河,似乎也非難事。
不過,除人力之外,最要緊的,還是錢。
一條貫通南北的大運河,足以掏空國庫,屆時得不償失。
這錢,該從何而來?
雖然秦嵩府邸查抄了五千萬兩白銀,但大部分都要用于軍餉以及皇城的其他開銷。
再加上北方糧食短缺,百姓苦不堪言,更是減免了大量賦稅。
這也導致目前的大淵皇朝,完全是吃老本!
“陛下……”
階下,澹臺炎銘見皇帝久久不語,暗忖圣心仍存疑慮,忙再度叩首:
“陛下明鑒!草民所言,句句發(fā)自肺腑,絕無半字虛言!”
林燼聞聲抬眸。
見澹臺炎銘一臉真誠中難掩驚惶,忽的目光一亮,嘴角抑制不住地揚起。
錢,這不就來了嗎?
“澹臺家主怎么還跪著?快快請起!”
說罷,他朝海公公遞了個眼色:“賜座?!?/p>
海公公應聲而動。
林燼又道:“澹臺家族既如此誠心效忠,朕心甚慰,一時詩興勃發(fā)——筆墨伺候!”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澹臺炎銘措手不及。
他看著眼前的座椅,哪里敢坐?
前一刻,天威凜凜,似要將他們碾為齏粉。
下一刻,卻龍顏大悅,仿佛真為他們澹臺家的投誠而欣喜。
可不知為何。
澹臺炎銘心頭隱隱泛起一縷不安——
好似被什么給盯上了。
林燼卻不管他心中如何翻騰,執(zhí)筆略一沉吟,便筆走龍蛇。
片刻,詩成筆駐。
林燼掃了一眼,招手道:“澹臺家主,近前一觀?”
澹臺炎銘不敢怠慢,忙躬身道:“謝陛下,草民榮幸之至?!?/p>
他踉蹌上前,凝神向龍案之上望去,但見紙上墨跡淋漓,筆勢豪邁,詩句更是氣魄恢宏: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詩句入眼。
澹臺炎銘頓時怔在原地,腦??瞻?。
澹臺明與澹臺浩渺亦忍不住湊上前來,只看一眼,便再難移目,口中喃喃,反復吟誦。
氣勢磅礴,抱負凌云!
寥寥數(shù)行,卻似道盡了他們一生難以企及的境界!
正當三人文心激蕩,欲細細體悟之際,林燼卻廣袖一拂,將詩卷收起。
澹臺炎銘悵然若失——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到自身境界隱隱有所觸動。
“陛下,這詩……”
他忍不住開口,想求再觀片刻,卻又不知如何措辭。
林燼笑道:“澹臺家主,此詩如何?”
“絕妙!”
澹臺炎銘脫口而出,“絲毫不遜于《登高》!”
“喜歡這首詩?”
“喜歡!”
“既然如此……”
林燼意味深長地一笑,“朕,賣與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