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俊?/p>
釋虛海震驚萬分!
沒有絲毫猶豫,一個閃身離開了房間。
命燈閣。
是寺內(nèi)專門存放核心弟子與高僧命燈的地方。
最高處那僅有兩盞,代表宗門最高戰(zhàn)力的命燈之中,其中一盞已然徹底熄滅、再無半點光華。
釋虛海也不得不相信這個駭人的事實——
陸地神仙境的虛忘,隕落了!
“怎么會這樣?”
強烈的沖擊和恐懼讓釋虛海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背后的冷汗霎時浸透袈裟,不斷滲出。
根據(jù)情報。
大淵太上皇明明還在北境鎮(zhèn)玄臺,怎會如此快的就返回皇城?
還是說……
大淵朝廷之內(nèi),還隱藏著另一位陸地神仙?
這時。
整理好衣著,換上一身緇衣的凈衍從后面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那盞熄滅的命燈,雙手合十,面無表情的道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隨即。
她合上房門,來到失魂落魄的釋虛海身旁,俯身低語,語調(diào)帶著一縷奇異的冷靜:
“或許,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嗯?”
釋虛海猛然抬頭,瞳仁中滿是驚疑與不解,“什么意思?”
一位陸地神仙的隕落,無論對哪個宗門都是難以承受的巨大損失,這還能不是壞事?
若是被大覺寺知曉虛忘是因他之請而出事,無間院必將承受雷霆之怒!
凈衍眼眸最深處掠過一抹陰狠與算計,嗓音壓得更低:
“虛忘,死在大淵皇宮,你覺得,大覺寺?lián)p失了一名羅漢堂首座,一位陸地神仙,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嗎?”
釋虛海下意識地搖頭,急忙解釋道:“自然是不會!但……但虛忘是因為之前欠我一個人情,所以才會前往皇城的,這事若深究起來……”
“——誰知道?”
話未說完,直接被凈衍冰冷的打斷:
“別忘了,大覺寺同樣也有虛忘的命燈,自然也知曉他已圓寂,后面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調(diào)查好了!”
釋虛海雙眸急速轉(zhuǎn)動,活了近百年的他瞬間明白了凈衍的言外之意。
禍水東引,金蟬脫殼!
虛忘出自無間院,這里一直存有他的一盞本命魂燈,此事外界知者甚少。
如今虛忘命燈熄滅,無間院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徹底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撇清關(guān)系。
況且!
一位陸地神仙境佛修高調(diào)現(xiàn)身大淵皇城,佛光普照千里,這個消息根本無需費力打探,很快就會傳遍四方。
而且。
斬殺一位陸地神仙,必然驚天動地,不可能毫無痕跡。
到時候。
以大覺寺的手段,將事情調(diào)查清楚并非難事。
只要大覺寺認定是大淵朝廷殺了虛忘,必定傾力報復。
屆時。
大淵朝廷就算真的不止一位陸地神仙,恐怕也難以抵擋佛門圣地的滔天怒火!
此計甚毒,卻也甚妙!
一旦成功,無間院便可全身而退,更能借大覺寺這把無上利刃,將大淵朝廷斬得粉碎!
然而……
此計風險同樣滔天!
欺瞞佛門圣地,若有一星半點的泄露,那雷霆之怒絕非無間院所能承受。
他眼中閃過極致的權(quán)衡與猶疑。
但這份權(quán)衡,在他看到凈衍那成竹在胸的嫵媚冷笑時,頃刻間有了答案。
這點風險,值得一冒!
釋虛海重重地點了點頭,雙目之中的恐慌與忌憚立時被更深的野心和狠厲所取代:“好!”
他猛地起身。
探手便將代表虛忘的那盞金燈取下,握在掌心,磅礴真氣一吐。
咔嚓!
金燈驟然化為齏粉,從指縫間簌簌灑落在地,再無痕跡。
凈衍見狀,臉上浮現(xiàn)嫵媚笑容。
上前再次挽住釋虛海的胳膊,軟語道:“別多想了,現(xiàn)在,該繼續(xù)剛才……沒完成的事了?!?/p>
釋虛海先是一怔。
隨即反應過來,眼內(nèi)的擔憂與后怕瞬間被熾熱的欲火與邪念所取代。
他低吼一聲,伸出手直接將凈衍打橫抱起,身形一閃,以半神境的極速離開了命燈閣,直奔方丈靜室而去。
殿外的無間院弟子只感覺到一陣狂風卷過,并未看見任何人影,雖對剛才方丈的失態(tài)感到疑惑,卻也不敢深究。
靠在釋虛海懷中,凈衍的唇角雖然掛著媚笑,但瞳孔深處卻是一片冰寒與興奮。
虛忘的死,出乎她的意料。
但卻成功地將實力遠超無間院的大覺寺拖下了水,她的仇,借刀殺人的計劃,眼看就要實現(xiàn)了!
“呵呵,大淵……我倒要看看,你們拿什么來面對佛門圣地的傾世怒火!”
她在心中冷笑,好似已經(jīng)看到了皇城覆滅、大淵崩解的景象。
……
夜半子時。
大淵皇宮,御書房。
林燼端坐于龍椅,身軀如岳,帝王威儀不減。
但若是細看,便能發(fā)現(xiàn)他眼底深處那抹化不開的凝重。
他那修長的手指并非無意識,而是以一種極富壓迫感的韻律,輕輕叩擊著紫檀龍椅的扶手。
嗒……嗒……嗒……
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內(nèi)回響,每一聲都仿佛敲在人心頭。
龍案旁,海公公新奉上的那盞君山銀針早已茶煙散盡,涼透多時。
他劍眉擰成一個川字,腦中思緒如電光疾走,推演著種種可能帶來的驚濤駭浪。
虛忘雖死,但后續(xù)的麻煩才剛開始。
若大覺寺興師問罪,他該如何應對?
硬碰硬,目前絕非上策。
大覺寺底蘊深厚。
即便他憑借陸地神仙中期的修為和無相龍隱的詭異能力有信心應對一兩位同階甚至后期的高手,但若對方傾巢而出……
他最擔心的,是整個佛門同氣連枝?
若三大佛門圣地因虛忘之死而同仇敵愾,聯(lián)手來襲,那對大淵而言,將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當然。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佛門內(nèi)部也并非鐵板一塊,但不得不防。
“陛下!”
這時,吳崢的身影緩步踏入御書房,單膝跪地行禮:
“奉陛下旨意,玄甲軍已巡視皇城完畢,對佛門心生向往、有意皈依的百姓名單,已初步統(tǒng)計完畢?!?/p>
話落。
一旁的海公公立刻上前,從吳崢手中接過一份名錄,恭敬地放在龍案之上。
林燼打開名單。
只是輕輕瞥了一眼,眉宇間的冷意變得更加凜冽。
虛忘那籠罩全城的恢弘佛光,加之那無孔不入、蠱惑人心的梵唱禪音,效果著實驚人。
短短片刻功夫。
皇城內(nèi)竟已有不下數(shù)百人明確萌生了皈依佛門、向往佛法的念頭。
而且,這還只是初步統(tǒng)計,消息仍在發(fā)酵,后續(xù)人數(shù)恐怕會像滾雪球般越來越多。
“佛門,還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林燼放下名單,抬手用力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低聲罵了一句。
至少。
他目前所接觸到的佛門弟子,其行事作風都與慈悲救世相去甚遠,更像是一群擁有強大力量、追逐自身利益的宗門勢力。
吳崢眸中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拱手請示:“陛下,名單上的這些人……如何處置?”
他頓了頓,語聲愈發(fā)低沉:“其中,還包括……工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