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p>
蕭煉一步踏入御書房,甚至來不及見禮,便脫口而出:“貴妃呢?”
林燼見狀,不禁暗自莞爾。
你好歹也是五大圣地之一藏劍山莊的莊主,毫無莊重氣度,若讓外人瞧見,怕是要驚掉下巴!
他轉(zhuǎn)過身,面上已帶上溫和笑意:“去請貴妃娘娘來此。”
侍立角落的海公公立刻躬身:“老奴遵旨!”
林燼回到龍椅坐下,出言招呼:“蕭莊主,不必心急,坐下喝杯茶,稍候片刻?!?/p>
蕭煉接過侍女奉上的熱茶,隨手置于案幾,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先天劍體對我藏劍山莊意義非凡,老夫?qū)嵲陔y以自持?!?/p>
林燼但笑不語。
他自然明白——
無論是先天劍體對劍道的超凡悟性,還是借此打破劍冢封印、取出鎮(zhèn)宗之劍的可能,都足以讓這位劍道巨擘失卻從容。
不多時。
在宮女的攙扶下,蘇晚晴一手輕撫隆起的小腹,緩步走入御書房。
“臣妾,參見陛下?!?/p>
林燼尚未開口。
蕭煉已是一個閃身上前,對著蘇晚晴客氣欠身:“貴妃娘娘,老夫藏劍山莊莊主蕭煉,可否允老夫感知一下皇子狀況?”
蘇晚晴微怔,秀眉輕蹙,帶著些許疑惑與擔(dān)憂望向林燼。
見皇帝頷首允準(zhǔn),她這才柔聲應(yīng)道:“有勞莊主?!?/p>
待蘇晚晴落座。
蕭煉深吸一口氣,并指如劍,一道溫潤平和的靈識如薄霧般彌漫而出,極其小心地籠罩在蘇晚晴腹間。
他閉目凝神,氣機如絲如縷探入。
初時。
他面容平靜,隨即眉峰微動——
那腹中并非預(yù)料中先天劍體的親和劍韻,反而有一團混沌未開的源初氣息。
其中一道本源雖只驚鴻一現(xiàn),卻純粹古老,宛如開天辟地的劍光,其本質(zhì)之高,竟讓他這劍道巔峰者也感到自身劍意如溪流見滄海!
少頃。
蕭煉猛然睜眼,眸中精光暴漲,信手一揮,散去了探查。
林燼立即問道:“蕭莊主,如何?皇子可是先天劍體?”
蘇晚晴也抬起美眸,緊張地望去。
盡管已基本確認(rèn)此子不凡,此刻仍不免心懷忐忑。
然而。
蕭煉卻是眉頭緊鎖,面色一凝。
林燼一怔:“難道不是?”
“的確不是?!?/p>
蕭煉語出驚人:“陛下,貴妃娘娘腹中皇子,絕非先天劍體!”
蘇晚晴聽罷,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
為人母者,雖只求孩兒平安康健,卻也盼其天賦異稟,不負(fù)皇恩,將來能承繼大統(tǒng),開萬世太平。
林燼劍眉微蹙,神色間倒無多少失落,更多是疑惑——
既有如此磅礴劍意,怎會不是先天劍體?
可蕭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幾乎按捺不住,恨不得上前與這說話大喘氣的老家伙理論一番!
“此子,乃是萬古無一,遠(yuǎn)超先天劍體的……太初劍源體!”
“太初劍源體?”
林燼愕然,手掌安撫地按在蘇晚晴肩頭:“比之先天劍體如何?”
“恕老夫直言?!?/p>
蕭煉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在太初劍源體面前,所謂的先天劍體,與朽木廢鐵無異!”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御書房內(nèi)霎時靜的落針可聞。
饒是林燼身為帝王,心性沉穩(wěn)如山,此刻內(nèi)心亦如翻江倒海,震撼難言。
那千年難遇的先天劍體,在這太初劍源體面前,竟只配稱為……
垃圾?
蕭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借此平復(fù)激蕩的心緒,連聲音都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先天劍體,不過是肉身契合劍道,先天親近劍器。而太初劍源體……其本身,就是‘劍道’本源的顯化!乃是太初玄黃開辟之時,天地間的第一縷劍之法則所化!”
他放下茶盞,神色無比肅穆:“此體質(zhì)只存于上古傳說,老夫亦只在莊內(nèi)殘破古籍中偶見只言片語?!?/p>
“貴妃娘娘腹中那團劍源,其精純程度猶在老夫畢生修為之上!此子降世,必將重塑此世劍道格局!”
話音落下。
林燼能清晰地感受到,蘇晚晴倚靠著自己的身子因激動而輕顫。
即便身為天子,他也險些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潮!
太初劍源!
第一劍則!
這些字眼,無一不在昭示著這未出世皇子的驚天造化!
數(shù)息之后。
林燼強壓下振奮,眉宇間卻染上一抹憂色:“蕭莊主,太初劍源體既這般霸道,降世之時,可會損傷母體?”
女子生產(chǎn),本就是過鬼門關(guān)。
在這醫(yī)療條件有限的世間,稍有差池,便是無可挽回的悲劇。
與那虛無縹緲的無上體質(zhì)相比,他更在乎蘇晚晴的安危。
蘇晚晴聞言,眼眶瞬間盈滿感動的水光。
蕭煉卻坦然搖頭:“陛下放心。劍源乃天地法則本源,溫和醇正,非但不會損傷母體,反而會潛移默化,滋養(yǎng)娘娘經(jīng)脈體魄,可謂益處無窮。”
林燼這才心下稍安。
此時。
蕭煉大袖一拂,身旁頓時多了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玉盒、木匣,靈氣氤氳。
“陛下,這些是山莊珍藏的一些溫養(yǎng)母體、增益劍道感悟的滋補靈藥,聊表心意?!?/p>
林燼眼中一亮,毫不推辭,對海公公示意:“那便多謝蕭莊主厚贈了。”
藏劍山莊底蘊深厚,這等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見海公公將靈藥盡數(shù)收好,蕭煉嘴角微揚,再次開口:“陛下,老夫還有個不情之請?!?/p>
“蕭莊主但說無妨?!?/p>
“老夫……想求做這位皇子的記名師父!”
林燼徹底愣住。
他只聽過記名弟子,這“記名師父”倒是聞所未聞!
蕭煉面露慚色,坦誠道:“實不相瞞,以老夫之能,確實不配為太初劍源體之師。然,縱觀整個大淵,于劍道一途的領(lǐng)悟能超越老夫的,暫無其人。”
“故而,前期老夫或可為其引路筑基,但想必不出數(shù)年,老夫便再無資格教導(dǎo)于他了?!?/p>
林燼面露微笑。
對于這個提議,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他低頭看向蘇晚晴,見她臉上亦是欣然之色,便點頭道:“此乃皇兒的福分?!?/p>
蕭煉鄭重拱手:“多謝陛下成全!”
隨后,宮女小心攙扶著蘇晚晴離去。
蕭煉重新落座,指尖輕撫茶盞邊緣,話鋒一轉(zhuǎn),切入正題:“陛下,對于那九霄圣宗,您打算如何處置?”
林燼眸光轉(zhuǎn)冷,沉聲道:“若能尋得凈魂菩提蘭,自然皆大歡喜。若實在尋不到……”
話未說盡。
但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已昭示一切。
“若實在尋不到……”
蕭煉接過話頭,語調(diào)淡漠得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這九霄圣宗,也就沒有繼續(xù)存在的必要了?!?/p>
林燼心中微震,沒想到蕭煉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對一方圣地判下死刑。
轉(zhuǎn)念一想,卻也了然。
藏劍山莊如今幾乎將全部希望寄托于未出世的皇子身上,已與朝廷深度綁定。
大淵之?dāng)?,自然也是山莊之?dāng)常?/p>
葉霆淵重傷昏迷,九霄圣宗頂尖戰(zhàn)力缺失,無人是蕭煉對手,覆滅其宗,并非難事。
關(guān)鍵在于,其他圣地是否會趁機插手,分一杯羹?
還有那一直超然物外的佛門,是否會橫加干預(yù)?
這些都是未知之?dāng)?shù)。
沉吟半晌。
林燼心念一動,想起一事,語氣萬分凝重地問道:
“蕭莊主,朕有一問,陸地神仙之上……是何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