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漪寧站在御林軍包圍圈外,面露譏諷:“你現(xiàn)在揮刀自宮,讓自己變成太監(jiān)也還來得及?!?/p>
“拿下!”
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一聲令下,侍衛(wèi)們便齊齊將刀架在了“凌翼揚”的脖子上。
柳如整個人都嚇得癱軟在了地上,“怎么會這樣?是不是搞錯了?凌將軍,你怎么會是假的???明明當(dāng)初,父親重傷瀕死時,與諸位軍中將領(lǐng)前來探望的人就是你啊?!?/p>
凌翼揚是假的,可那么多軍中將領(lǐng),總不會都是假的吧?
這會兒,數(shù)名一同回朝的北地將軍也都朝女賓這邊趕來。
柳如見到熟悉的人,趕忙提起裙子朝他們跑去,“趙將軍,胡將軍,你們可算來了!凌將軍他明明一直如此,從未變過,你們都一直跟在他身邊,怎么會認錯呢?”
“還有那個自稱神醫(yī)谷弟子的盛漪寧,她自稱是凌將軍救命恩人,還說什么,凌將軍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丟了命根子,成了太監(jiān),簡直可笑。凌將軍如此神勇無敵,殺敵無數(shù),怎么可能會是太監(jiān)?”
以往這些將軍見著柳如,都會尊稱她一聲“如夫人”。
但現(xiàn)在,他們只是皺眉看了她一眼,快步越過了她。
盛漪寧眉梢微挑,見到了熟人,“胡老將軍,別來無恙?!?/p>
胡老將軍留了一撮山羊胡,雖須發(fā)斑白,卻仍精神矍鑠,瞧見了盛漪寧,覺得有些眼熟,不由瞇了瞇眼:“這位小姐是?”
他常年駐守北地,如今年歲高了,才得以回京,這般年齡的玉京姑娘,他應(yīng)該不認識才是。
盛漪寧當(dāng)初隨師父去戰(zhàn)場救人的時候,尚且年幼,也作的童子打扮,如今長開了,胡老將軍不認得也正常。
盛漪寧目光落在了他左臂上,笑盈盈問:“老將軍的手臂這些年來可長好了?當(dāng)初可是我一針一線給縫好接上的,你還說讓我給你繡朵花呢?!?/p>
胡老將軍捂著曾經(jīng)整條被敵人砍下來,后來又被神醫(yī)接上的左臂,久遠的記憶逐漸回籠,他驚喜地看著盛漪寧,繞著她轉(zhuǎn)了兩圈。
“小神醫(yī)?竟然是你?你都長這么大了?還長成了女娃娃?”
“你師父呢?”
提到師父,盛漪寧神色黯然了幾分:“師父老人家他已仙逝?!?/p>
她是在埋葬了師父之后,才離開的神醫(yī)谷。
胡老將軍長嘆了一聲,安慰了她兩句,見盛漪寧面上并無太多悲痛,才繼續(xù)問:“你怎么會在東宮?瞧這打扮,竟像是玉京城的貴女?怎好好的富貴人家姑娘,那么小就跑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去?”
在胡老將軍印象中,世家貴女都是錦衣玉食,在閨閣修樓中學(xué)著琴棋書畫,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有跟著老頭子跑戰(zhàn)場上撿尸體的?
“一言難盡。如今有要緊事,往后再敘吧?!?/p>
盛漪寧與他目光一同看向了被御林軍扣押的凌翼揚。
但此刻,在場眾人瞧見兩人相認,都已是目瞪口呆。
“盛漪寧她竟然認識胡老將軍?還是胡老將軍的救命恩人?”
“所以她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救過凌將軍,凌將軍也真的成了太監(jiān)?”
那些北地將軍們聽到也都是一驚:“凌將軍是太監(jiān)?”
胡老將軍也詫異地朝盛漪寧看去,“真的?當(dāng)初你救下凌將軍時,他就……”
他當(dāng)初是和凌翼揚一起被盛漪寧從戰(zhàn)場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除他以外,還有數(shù)名重傷瀕死的將士。
那些幾乎只剩一口氣的將士,都被盛漪寧救了回來,雖然很多人都沒法再上戰(zhàn)場了,可至少保下了性命。
胡老將軍印象很深刻,當(dāng)初盛漪寧是先給凌翼揚縫好肚子,才來給他接手臂的。
那時候他有些不省人事,只記得凌翼揚傷得很重,若是讓軍醫(yī)去治,定然無力回天,可盛漪寧竟然把他治好了。
盛漪寧點了點頭,“凌將軍的確痛失命根子?!?/p>
胡老將軍長嘆一口氣,“慘啊。難怪自那之后,凌將軍從不讓人替他更衣,原來是受了如此大辱。話說你們那時,把凌將軍撿回去,怎么不把他那……”
胡老將軍說到一半,瞧見面前仙姿玉容的少女,話又都咽了回去。
算了,小神醫(yī)能幫凌將軍撿回一條命就夠了,總不能要求她什么都撿。
就連與凌翼揚關(guān)系近的將領(lǐng)們,都不知道他命根子丟失之事。
盛漪寧對此并不意外,畢竟這事兒不光彩,換誰都要瞞得死死的。
何況凌翼揚還是一軍主帥,若被敵軍知曉他是太監(jiān),我軍士氣必定蕩然無存。
而假凌翼揚也是鉆了這個空子。
他知道,凌翼揚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是太監(jiān)之事,所以百般偽裝,唯獨沒有在這一處還原。
“你究竟是何時調(diào)換了凌將軍,他人如今在何處,可還活著?”
“凌翼揚”被羈押著,胡老將軍直接伸手在他臉上一頓摸,都沒能摸到人皮面具。
北地將領(lǐng)們都是大驚。
“他并未易容?”
“這怎么可能?凌家就凌將軍這一棵獨苗苗,沒聽說過他還有個孿生兄弟?。咳羰悄吧?,怎會長得如此像?”
他們這些年都和凌翼揚并肩作戰(zhàn),鎮(zhèn)守北地,很清楚凌翼揚的樣貌變化。
眼前的假凌翼揚,與真凌翼揚的區(qū)別,僅僅只在于,他膚色更黑些,但五官身形卻是別無二致的。
“凌翼揚”冷笑了聲,“就算你們扒了我的皮,我的臉也是這樣?!?/p>
他的目光落在了盛漪寧身上,略帶幾分嘲諷:“怎么,神醫(yī)谷的東西,你可熟悉?”
盛漪寧早有猜測,但此刻被他點明,才敢確信。
“怎么可能……”
假凌翼揚用的,竟然是她之前給燕扶瑤和崔錦煙換臉的那種人皮面具?
即便是神醫(yī)谷弟子,會做這種人皮面具的,也只有她、師父和戚嵐師兄。
可是,除她以外,一個是她親手埋藏的,一個失蹤多年杳無音訊,就連師父都說他已經(jīng)死了。
“神醫(yī)谷竟還有這等易容之物,可有辦法恢復(fù)他本來面貌?”胡老將軍問盛漪寧。
盛漪寧搖了搖頭。
胡老將軍也不強求,只是憤恨:“這種宵小之徒,不配頂著凌將軍的臉?!?/p>
“一個死太監(jiān),誰樂意頂著他的臉?”假凌翼揚冷笑。
下一刻,顧姝曼就拔下了御林軍腰間的佩刀,直接捅向了假凌翼揚的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