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歲的母親,也就是南梔之。
從火場被救出來后一直昏睡不行。
明明生命體征正常,魂魄也沒受到傷害,卻一直不行。
南家人也是沒招了。
南景赫本也打算看過阿歲后提一提,卻沒想到南老爺子會親自開口。
面上再怎么冷待這個女兒,他心里終究是關心她的。
更別說,符晚枝的魂魄還在盯著。
方銘鐸來都來了,自然不介意幫小徒弟的母親也看看。
而且,要不是她惦記著讓阿歲見見他,他也不會提前收到弟弟的消息回來。
“我去看看?!?/p>
南梔之的房間和小阿歲在同一層,一行人走過去,南梔之就那樣安安靜靜躺著。
旁邊擺著幾架儀器,她身上也干干凈凈的,每天有人負責擦洗按摩。
方銘鐸走到床邊,一眼瞧見就知曉是怎么回事了。
看一眼南老爺子邊上的那個魂魄,又看一眼南老爺子,這才隨意的單手掐訣,指尖落在她發(fā)頂,而后,竟是從里面攆出一絲類似黑氣的東西。
南家人看得詫異,就連南景赫和他找來的玄師這些天也一直沒發(fā)現(xiàn)這奇怪的黑氣,一時有些懊惱。
方銘鐸看著那黑氣,眼底閃過一抹嫌棄,掐著黑氣的手指一勾。
眾人只見他指尖驀的躥起一道黑色火苗,轉眼將那黑氣燒得消失無蹤。
又見他看向床上的南梔之,似是嘆了口氣,道,
“因果皆有定數,你改不了所有人的命數,莫要執(zhí)念?!?/p>
南梔之之所以一直不醒,說到底是柴辛伽的黑氣引導,將符晚枝的死和阿歲可能會因她而死兩件事重疊將她情緒引向崩潰。
在南梔之決心自殺那一刻,她的魂魄和身體都在暗示自己的死亡。
除了那黑氣,這也是她一直沒能醒來的原因。
方銘鐸縹緲似來自天外的話,仿佛能直直穿透對方的靈魂深處,說著一抬手,指尖在她眉心處輕輕一點。
隨著指尖一點靈光一閃,床上躺著的南梔之眼睫輕顫。
然而還沒睜眼,眼淚便已落下。
南家人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被這一滴淚弄懵,正要詢問,就見床上的南梔之已經緩慢睜眼,整個人似乎還陷在一股痛苦之中。
方銘鐸原本也不想多管,但還是提醒,
“你在夢里看到的只是對方想讓你看到的,并不完全是真的。”
他頓了頓,說,
“那場火,本就是為你母親準備,沒有你,她也會死于火中?!?/p>
一句話,叫在場南家人皆是心頭一個咯噔。
幾乎是立刻的,他們都知道了方大師說的,是當年燒死了他們母親的那一場火。
誰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起火,也不知道為什么偏偏是南梔之出現(xiàn)在那里。
連她自己也記不清。
但此時聽到方大師的話,依舊叫他們心中巨震。
南正豐雖說當年怨過這個孩子,但她因為崩潰導致記憶出現(xiàn)混亂,他也默許地不讓任何人再提起當年的事。
哪怕如今因為小阿歲和符晚枝,兩父女的關系有所好轉,但這件事依舊是他心里的疙瘩。
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想過要讓她知道當年的事。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哪怕她已經成年。
倒是一旁的南景赫最先反應過來,“您的意思,那場火有隱情?”
他一句話,將在場所有人包括南梔之的心緒都拉了過來。
就見方銘鐸似是笑了一下,只說,
“巫族神女轉世的魂魄,自然會受邪師覬覦?!?/p>
他又看向南梔之,補充,
“只有親自操控一切的,才能給你構建出一個完整的場景?!?/p>
南梔之聞言心頭驀的一震。
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她置身火場時見到的那曾經的一幕。
當時被真相沖得心神俱震,根本顧不得多想其中的細節(jié)。
但仔細想想,她當時所見,所想,甚至那想要自我毀滅的舉動,不都像是被一股情緒引導著的么?
和南梔之心里的震顫相同,南家人顯然也想通了其中關竅。
方圓大樓的事情后,大家都知道他們的母親,符晚枝原來是巫族神女轉世。
也知道她早年被同族的符正稻奪走了慧根,淪為普通人后才早早過世。
但他們忘了,符正稻是柴辛伽的人,他奪取慧根的邪陣也是柴辛伽教給他的。
再加上柴辛伽曾經試圖對符晚枝的魂魄下手,一切其實早有關聯(lián)。
“那場火,是柴辛伽放的?”
先奪走慧根,再奪走她的性命。
沒有修煉過的魂魄也不可能是柴辛伽的對手,如果不是當年木垚垚橫插一手,符晚枝的魂魄確實會如對方計劃那般落入柴辛伽手中。
南正豐最先將一切關聯(lián)起來,略先渾濁的眸子此時明顯顫動。
看向床上的南梔之,心中震顫到幾乎無法呼吸。
他精明一世,一眼能看穿生意場上的諸多詭異伎倆,卻唯獨,在女兒這件事上,被蒙了雙眼。
如果當年一切都是被設計,那他這些年對自己的女兒……
身子猛地一晃,南正豐險些沒能站穩(wěn),在場的南家人見狀臉色一驚,忙伸手將人扶住。
就連床上的南梔之也下意識伸出手,試圖扶住對方。
南正豐看著女兒伸過來的手,眼底的懊惱和自責席卷,垂在身側手緊握成拳,卻偏偏不敢再看一眼這個女兒。
南梔之心里何嘗不是百味雜陳,但很快,所有的情緒再次被她拋在腦后。
比起這些,她更擔心的還有另一件事。
歲歲,她的孩子……
“歲歲呢?”
她剛剛一眼掃過屋內眾人,如果歲歲沒事,這會兒肯定會第一時間過來。
可她沒見到她。
聽她提起歲歲,屋里其他人都表情復雜,就在南梔之以為歲歲出事時,就聽方銘鐸道,
“她會沒事的?!?/p>
沒有再多說什么,方銘鐸直接示意南家人跟她解釋,這便干脆退出房間往外走。
走出門,沒忍住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讓你多嘴?!?/p>
不過想想,那好歹是小徒弟的親媽,總不能放任對方不管。
這么一想,他又自我說服了。
瞇著眼,就見南景赫跟著從屋里出來。
畢竟是阿歲的師父,又幫了他們家大忙,總不能就這樣讓人離開。
方銘鐸也沒意見,任由對方把自己送出去。
只是經過樓梯口的時候,他腳步忽然頓住,而后扭頭,看向某扇房間后,
不大的眼睛再次瞇起,卻道,
“看顧好我家崽,否則回頭把你們全煮咯?!?/p>
門后,荊山小鬼王和九幽山鬼王聽著這話,周身鬼氣一顫,而后,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