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山在想清楚其中的關鍵后,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薩利赫了解具體情況。
然而,他根本不知薩利赫的落腳之處,若貿(mào)然向詹臺明打聽,又擔心意圖過于明顯,會給對方留下一個唯利是圖的淺薄印象。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突然接到了詹臺明的電話,邀他前往公司商議基金細節(jié)。
孔令山連忙叫上約翰和公司的法務一同前往,約翰作為花旗銀行的客戶經(jīng)理,對基金的了解自然比他要專業(yè)很多。
等二人匆匆趕到,卻被告知有重要客戶到訪,需稍作等候。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孔令山咖啡都喝了兩杯。
就在他幾乎按捺不住時,會客室的門終于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出。詹臺明親自相送,態(tài)度恭敬。
約翰目光一凝,迅速在孔令山耳邊低語:“是杜邦的人,領頭的那位是他們的投資部主管,我在幾次酒會上見過對方?!?/p>
孔令山聞言有些驚訝,杜邦不僅僅是美國化工領域的龍頭,更是美軍最重要的軍火供應商之一,這些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詹臺明送走客人后,才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孔令山等人,面帶歉意:“實在抱歉,我也沒料到杜邦的人會突然來訪???,里面請。”
等眾人來到會客室落座后,詹臺明沒有過多寒暄,“杰西先生臨時有些要務需要處理,今天的會議主要由我來向二位介紹平行基金的具體方案?!?/p>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到孔令山面前:“平行基金的初始規(guī)模是兩千萬美元,封閉期為三年。我們公司的管理費是每年凈資產(chǎn)值的百分之二,此外,在基金盈利,且回報率超過基準線的部分,我們將提取百分之二十作為業(yè)績報酬?!?/p>
孔令山迅速與約翰交換了一個眼神,約翰心領神會,用一種審慎而專業(yè)的口吻回應道:“恕我直言,無論是百分之二的管理費,還是百分之二十的業(yè)績提成,在行業(yè)內(nèi)都屬于偏高的水準?!?/p>
“更何況是三年的封閉期,大家都了解杰西的操盤風格,激進且善于運用杠桿。期間若投資策略出現(xiàn)重大偏差,導致不可逆的損失,我們的資金將被長時間鎖定,無法退出,風險太高!”
詹臺明對他們的反應早有準備,取出幾份《華爾街日報》,推到兩人面前:“這是我們團隊,對波音和洛克希德公司做的深度研究報告,我們買下了《華爾街日報》整整兩個版面來刊登它?!?/p>
“在我們發(fā)布研報后,并動用大量的資金買入,這兩家公司的股價可是從底部漲了20%不止!而且,勢頭依然良好?!?/p>
“我們管這種模式叫做‘塑造市場共識’,當專業(yè)的研究、雄厚的資本和強大的輿論引導能力結(jié)合在一起時,就能在市場上形成一股強大的合力?!?/p>
“這也正是今日杜邦公司突然到訪的原因。他們看到了我們這種新模式所展現(xiàn)出的巨大影響力和資本號召力,希望能夠與我們展開更深層次的合作。”
其實,美國現(xiàn)有的券商也會向核心客戶提供內(nèi)部的研究簡報,但那些東西多為小范圍傳閱,很少會公開。
像波音、洛克希德這樣的上市公司,雖然名頭響亮,但其真正的流通市值,可能也就在一至兩億美元之間。
美股是允許杠桿交易的,只要詹臺明他們投入一兩千萬美元,這筆資金所能撬動的實際購買力將成倍放大。
并且,詹臺明他們還是先塑造市場共識,引導散戶的預期,然后再配合資本入場推動。這樣操盤的成本要比單純依靠資金蠻力拉升低得多,效果也更好。
這種模式在后世早就被玩爛了,甚至出現(xiàn)“忽悠式研報”等亂象。但對現(xiàn)在的美股,這無疑是一種極具創(chuàng)新性的玩法。
在杰西傳奇名氣的背書下,市場共識很容易就能吸引大批追隨者,形成滾雪球效應。
如果這支基金用這種模式,持續(xù)推動被低估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價格上漲,然后在高位逐步退出,其收益率恐怕會達到一個相當驚人的數(shù)字。
想到這里,約翰感到自已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他原本是代表花旗銀行來為孔令山把關的,但此刻,連他本人都不由得對這支基金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看向孔令山鄭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孔,這個模式很有新意,他們已經(jīng)用實際案例證明了其有效性。而且,這筆基金的托管賬戶將是開在我們花旗銀行的,資金安全有絕對保障!”
孔令山聞言,不再猶豫,伸出五根手指,“詹姆斯,我投五百萬美元!”
然而,詹臺明卻緩緩地搖了搖頭,“孔,感謝你的信任和支持,但這個基金每人最高只能認購三百萬美元。”
林致遠安排詹臺明這么做,主要目的是在華爾街站住腳,并籠絡一些政要和財團。
給孔令山設局不過是這盤大棋中的一小步,況且,若在此處吸走他過多資金,為他量身打造的“沙特石油項目”,又該如何引他入局?
詹臺明的拒絕,雖然讓孔令山有些不快,但反而從側(cè)面印證了基金的搶手和規(guī)范性。
孔令山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爽快應承下來:“好吧,三百萬就三百萬?!?/p>
就在雙方談妥,準備離開之際,孔令山在候客區(qū)的沙發(fā)上,意外地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薩利赫親王和他的隨從們。
他心念微動,沒有著急離開。
僅僅過了十幾分鐘后,便見薩利赫面色不悅地從會議室里快步走出。
孔令山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薩利赫親王,沒想到在這里又遇見了您!”
薩利赫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在孔令山臉上停留片刻,“你是那晚的華國人?”
孔令山微微頷首:“正是鄙人,不知親王現(xiàn)在是否方便?我們或許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喝杯咖啡,聊一聊?”
薩利赫眉頭微蹙,顯然心情不佳,“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孔令山掃過周圍,低聲道:“我對你們的石油項目很感興趣,或許,我們能找到共同的語言?!?/p>
薩利赫再次仔細打量起孔令山,沉默片刻后,“好吧……”
……
與此同時,在公司二樓的環(huán)形走廊上,詹臺明居高臨下,透過欄桿的縫隙,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等眾人離開后,他的嘴角才勾起一抹冷笑。
今天所有的一切,從杜邦的拜訪,以及到薩利赫恰逢其時的出現(xiàn),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接連幾次拒絕孔令山的投資請求,不僅僅是為了撇清自已的嫌疑,還為了制造一種“稀缺感”和“挫敗感”,吊足對方的胃口。
在這種求而不得的情況下,突然出現(xiàn)一個可能帶來更大財富機遇的“石油項目”,孔令山自然就跳進去了。
并且,事后孔令山也不能把責任怪到詹臺明身上,他可是勸過對方這個項目風險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