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心的選擇......”
散兵的臉上先是浮現(xiàn)出一絲茫然。
什么是內(nèi)心的選擇？
本就無心的他，如何做出內(nèi)心的選擇？
想起白洛剛才說的話之后，他本已焦黑的身上，閃爍起一陣電流。
而這股電流攻擊的目標(biāo)是......他自己。
“摒棄.......五感......舍棄......自我......”
原本幾乎快被完全破壞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明。
唯一能掌握外界動向的耳朵，也被他所破壞。
這一刻，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五種感官全都失去了作用。
他仿佛真的成為了一個人偶。
只能任人擺布的人偶。
一片漆黑中，一個個人影從他面前忽閃而過。
以無情的稻光擊碎愛執(zhí)的雷電影。
不在意他的身份，視其為好友的丹羽。
給自己分享食物，分享一切的孩童。
最后......
黑暗中，似乎有櫻花緩緩飄落。
散兵伸出手，想要將其接住。
但櫻花落到他的手上，最終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花散里一樣。
“夠了......又是這樣......”
“你們每個人......每一次......都這樣......”
撐著油紙傘的白洛，看著面前這個被燒焦的人形，微微愣了一下。
他親眼看著散兵毀掉了五感，徹底寂靜了下來。
可現(xiàn)在，他竟是拖動著早已焦黑的軀干，朝著花散里最后消失的地方爬去。
焦黑的碎片從他的身上脫落，焦痕下面并沒有露出想象中完好的肌膚，而是類似于人類肌肉組織的暗紅色物體。
被燒焦的他，原本早已定型。
這種程度的移動對他而言，可謂是莫大的痛苦。
可他依舊不管不問的前行著，直至來到了花散里消失的地方。
白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在五感盡失的狀態(tài)下尋找到花散里消失的地方，更不明白為何他能精準(zhǔn)無誤的停在那里。
他只知道，他大概要成功了。
“不被蒙蔽、不受動搖，一直走在你們所堅(jiān)信的道路上?！?/p>
耳邊響起了對方最后留給他的話，“看著”近在咫尺的花散里，散兵沒有怨恨，也沒有怨天尤人。
他緩緩抬起了自己焦黑的雙臂。
“這樣的結(jié)果......我不能接受，還回來......把巫女姐姐......還給我！”
咚的一聲。
散兵的手敲打在了這片地下空間唯一的凈土之上。
他記得清清楚楚，花散里就是在這里消失不見，最終化作櫻花一樣的光芒，沒入大地的。
所以在和白洛戰(zhàn)斗時，他刻意避開了這里。
“還給我......”
焦黑的手指扒在地上，在干凈的土地上留下了幾道漆黑的痕跡。
一片漆黑之中，他沒有選擇怨恨，也沒有選擇自甘墮落。
他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選擇了只屬于他的決定。
把巫女姐姐帶回來。
焦黑的人形如同瘋了一樣，在地面上機(jī)械般的重復(fù)著挖掘的動作。
漆黑的痕跡也逐漸變成了血痕。
受傷之前的他，想要挖開這地面，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可現(xiàn)在的他，卻連地面表層的泥土都破不掉。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焦痕磨掉之后是肉體，肉體磨損之后是骨骼。
森森的白骨暴露在血肉之外，反而幫助他破開了地表最硬的那一層土壤。
“嗯？”
撐著傘的白洛，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樣，微微抬起了頭。
是風(fēng)，他感覺到有一陣微風(fēng)吹到了臉上。
在這種幾乎完全封閉的地下空間內(nèi)，會出現(xiàn)自然風(fēng)的情況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之前會有風(fēng)，還是因?yàn)樗种械娘L(fēng)王結(jié)界。
那么現(xiàn)在的風(fēng)來自于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
白洛看向了散兵。
正在重復(fù)挖掘動作的他，身周莫名起了一陣狂風(fēng)。
這陣風(fēng)不知從何處來，卻奇異的圍繞著他、迎接著他。
風(fēng)中有令人懷念的味道。
鐵錘、金屬、火爐、塵土......
當(dāng)然，也少不了那個最重要的身影。
那每次他外出時，都會在門口等著他回家的......姐姐。
風(fēng)越來越大，甚至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白洛收起了傘，看向了在風(fēng)暴正中央的散兵。
風(fēng)卷起了他，似乎是想阻止他繼續(xù)重復(fù)挖掘的動作。
但他卻在抗拒風(fēng)。
“咔啦......”
他身上的焦黑，在風(fēng)的作用下緩緩剝落。
每一片焦痕，脫落時都是刻骨銘心的痛。
就連散兵，也發(fā)出了一陣又一陣低沉的嘶吼。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從未停止過。
“風(fēng)嗎......”
拄傘而立的白洛感受著狂風(fēng)的推背感，心里沒有任何的意外。
摯友的逝去，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風(fēng)系小男孩的標(biāo)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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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說......如果散兵會得到一顆草屬性的神之眼，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畢竟......
“咯啦！”
狂風(fēng)中，一陣奇怪的動靜，掩蓋了偌大的地下空間之中所有的聲音。
包括散兵的低吼聲，以及那仿佛沒有盡頭的風(fēng)聲。
白洛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向了聲音發(fā)出的地方。
被雷電肆虐過的巖壁之上，悄然裂開了一個嬰兒嘴巴一樣的口中。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畢竟就算有結(jié)界的保護(hù)，在經(jīng)歷過那樣的蹂躪之后，巖石會裂開也不足為奇。
可是巖壁之中擠出的那顆嫩芽，讓白洛覺得一陣頭皮發(fā)麻。
“草？”
狂風(fēng)似乎是察覺到了嫩芽的存在。
它瘋狂的宣泄著自己的力量，宣誓著自己的主權(quán)。
但就像在狂風(fēng)的阻攔下也沒有停止自己動作的散兵一樣，這棵嫩芽同樣沒有屈服狂風(fēng)的淫威。
它倔強(qiáng)的頂著狂風(fēng)，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搖擺著。
直至在那個完全不可能生長出樹木的地方，以及完全不可能讓其茁壯成長的環(huán)境下，長成了一棵斜斜的并不算很完美的櫻花樹。
也許它傾斜著的樹身看起來沒有地表的櫻花樹那么美觀，但它卻依舊綻放出了與其他櫻花樹相同美麗的花朵。
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茁壯成長，并且開出這樣美麗的鮮花，它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的同類，成為了這片地下空間獨(dú)樹一幟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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