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全省大檢查工作組正式入駐江州,但沒有任何的行動,像是完全沒來過一樣。
但在暗地里,省委常委、副省長李國斌悄然而至,徑直到了秦牧的家里,輕車簡從,只帶了個司機,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老領(lǐng)導(dǎo),好久不見,先恭喜您,再進一步?!?/p>
秦牧重重的握住了李國斌的手,然后道了一聲喜。
“謝謝,謝謝,都是上級領(lǐng)導(dǎo)的信任?!?/p>
李國斌握了握手,隨口說了一句,然后說道:“你對我的到來,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啊?”
“你是猜到了我要來?”
畢竟,他都直接殺到秦牧家門口了,如果不知道他要來,怎么可能一點驚訝表情都沒有,秦牧就是十分自然的道了聲恭喜,跟個沒事人一樣。
“差不多,猜到了一點點?!?/p>
秦牧倒也沒有謙虛,隨意的說道:“老領(lǐng)導(dǎo),先進去說吧,我給您泡杯茶,好久不見,總要好好聊聊?!?/p>
說完,領(lǐng)著李國斌,進了書房,在茶桌兩邊坐了下來。
“有陣子沒見了,你跟之前相比,變化很大?!?/p>
李國斌坐下來,打量著秦牧,笑著說道:“我走之前,你還有點年少氣盛,如今短短兩年多時間,你就有了一股上位者的沉穩(wěn)氣息,我都有點看不透你了,進步太大了?!?/p>
“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難免會有些變化?!?/p>
秦牧笑了笑,“不過在老領(lǐng)導(dǎo)您面前,我跟新兵蛋子也沒什么區(qū)別?!?/p>
“又謙虛了?!?/p>
李國斌自然是不信這個話,“聽說,你的野心不小啊,想一步到位,做江州市委書記了。”
額……
什么玩意?
秦牧聽著這話,微微一愣,不解的問道:“老領(lǐng)導(dǎo),這話從何說起???我可沒有這個意思?!?/p>
沒有?
“真的沒有嗎?”
李國斌一陣懷疑,“你沒跟薛剛同志提過?”
跟薛剛?
秦牧仔細想了想,立馬想了起來,“那天我倒是跟薛書記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他居然當(dāng)真了?還跟您這些領(lǐng)導(dǎo)提了?”
“是的,我是從譚書記那邊知道的?!?/p>
李國斌微微點頭,道:“看來,這位薛書記,是想趁機挑撥一下你和譚書記的關(guān)系。”
“老領(lǐng)導(dǎo),您是知道我這個人的,從不貪心,從政協(xié)主席到市委書記,明顯還差的遠呢,我對自已的能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肯定不會做超出自已能力的事情。”
秦牧十分誠懇的說了一句,人人都想當(dāng)大官,秦牧對那個位子,的確有覬覦之心,但絕對不會直接張口要,畢竟,他的資歷,能力,手段,都不足以支撐他去競爭那個位子,即便強行坐下去,幾乎是肯定會鬧笑話,完全沒必要。
“嗯,我倒是相信你的。”
李國斌點了點頭,道:“八成是薛剛的問題,他不可能聽不出來,只是想讓譚書記對你下手?!?/p>
“我們這關(guān)系,就不藏著掖著了,我這次來,就是受了譚書記的委托,想跟你談?wù)剳c安集團這次的事情?!?/p>
果然!
一切都在秦牧的預(yù)料之中!
“老領(lǐng)導(dǎo),其實我把想法,都跟薛書記提過了,我們還有再談的必要嗎?”
秦牧給李國斌滿上茶水,說道。
“你之前的要求,是要嚴懲智跑汽車項目的負責(zé)人,也就是薛剛,并且你自已要留任江州,擔(dān)任市長,對嗎?”
李國斌想了想,開口問道。
“當(dāng)然?!?/p>
秦牧微微點頭,“不光是薛剛吧,智跑汽車項目,本就是超級失敗的,必須及時糾正,還要追究所有相關(guān)人員的責(zé)任,這一點,不容更改?!?/p>
“至于我留下,是因為我相信,除了我,沒有誰更合適執(zhí)掌江州市政府,我不想再推辭、謙虛下去了,江州的發(fā)展,不容耽誤,再遲疑、再猶豫下去,只會讓江州錯失發(fā)展良機,我要為江州發(fā)展,貢獻一點力量。”
“過度的謙虛和退讓,受苦的是江州人民。”
很好!
秦牧的這一番話,李國斌非常認同。
有些干部,過于要名聲,總覺得開口要官,要職位,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但其實,只要能力到位,有信心把工作做的好,做的優(yōu)秀,那就要敢于承擔(dān)責(zé)任。
一個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事事推辭的,并不是好干部。
秦牧明顯已經(jīng)有了這個覺悟!
“你后面說的,我非常贊同,你留下?lián)问虚L,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李國斌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明顯是在想該怎么勸說秦牧。
這么說話,秦牧也能明白,就是懲治薛剛這一條,有些難,一直以來,最大的癥結(jié),就在這里。
這個薛剛,還動不了了?
“老領(lǐng)導(dǎo),薛剛必須要留在江州?還不能查他?”
秦牧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沒錯。”
李國斌無奈一笑,道:“他代表的是譚書記,這是一個權(quán)威問題,你應(yīng)該也知道,薛剛是第一個主動投向譚書記的人,要查他,并且還要狠狠懲治,那打的,是譚書記的臉。”
“譚書記又剛來江南沒多久,如果連薛剛都保不住,那他以后,還怎么收攏人心,樹立權(quán)威呢?”
這個道理,秦牧自然也懂。
只是,他之前對這個問題,并沒有那么的看重,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太低估了一把手對權(quán)威、對臉面的重視了。
“讓一步吧!”
李國斌看著秦牧,認真的說道:“再這么僵持下去,對你,對江州,對慶安集團,都不是什么好事?!?/p>
“可薛剛這種蛀蟲,把江州財政揮霍一空,要是不給點懲罰,我實在心有不甘,愧對江州人民?!?/p>
秦牧頗為有些怒氣,認真的說道:“譚書記難道就不知道薛剛的問題?要是知道,他都不能使用點手段?這種下屬,即便留著,以后對他來說,也是禍事啊!”
“譚書記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國斌喝了一口茶水,道:“但譚書記站著的位置,比我們高,視野更開闊,他考慮的問題,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對與錯?!?/p>
“并且,對與錯在譚書記那種人物眼里,真的重要嗎?”
秦牧聽完,倒是有些沉默了。
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對,但事實,好像也是如此。
譚書記要的是統(tǒng)籌全局,江州又只是全省的一個組成部分,甚至是不起眼的那個。
“聽我一句,該退一步的時候就退一步,你想辦薛剛,機會其實有很多?!?/p>
李國斌拍了拍秦牧的肩膀,道:“以你在江州的人脈和實力,不如去常委會,跟薛剛斗一斗,讓他永無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