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我聽說阮書記到了江北,他老人家什么時候到的?”馬保國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楓扭頭看了一眼阮中華,當即說道,“馬書記關于市一院的縱火案,我有一個新的設想,咱們見面談吧。”
見面談?
他為什么顧左右而言他?
馬保國的腦海里,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這阮中華一定跟李楓在一起!
這下該怎么辦?
“李主任,您在哪呢,我過去跟您談?!瘪R保國問道。
“我在,開源酒店。”李楓隨口說道,“咱們不見不散?!?/p>
掛斷電話,李楓將詢問的目光, 看向了阮中華。
他不知道,自已剛剛的這番話,究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阮中華微微一笑,“這個馬保國,倒也是個聰明人?!?/p>
這個時候,電話打給李楓,馬保國一定是受人之托。
他一沒有邀請李楓來市委, 二沒有追問自已的位置,看來這馬保國是想將自已置身事外呀。
能在江北市這個大染缸里,保持獨善其身的人,絕對是有大智慧的。
想到這里,他對李楓說道,“沈墨一個人恐怕頂不住市委的壓力,待會兒馬保國到了之后,你去把這潭水攪渾?!?/p>
“好?!崩顥鼽c了點頭。
嘴巴上雖然答應的很好,但李楓的心里,卻十分的不舒服。
阮中華把馬保國約下來見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話說。
這個時候讓自已離開,分明是老阮對自已不放心!
看來自已之前的選擇, 確實沒有錯,是時候另投明主了。
馬保國從辦公室里出來,徑直下了樓。
當他來到樓下的停車場,正打算開門上車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掏出電話一看,居然是阮中華打來的。
“阮書記您好,您在哪呢?”馬保國接聽了電話。
“我在停車場最北邊的位置?!比钪腥A笑呵呵地說道,“警告你,自已過來,我要見的,只有你一個?!?/p>
“我明白!”馬保國連忙說道。
掛了電話,他左右看看無人,立刻朝著阮中華的汽車走去,打開汽車右后排座的車門,他彎腰往里面看了一眼,隨即鉆進車里,“阮書記您好?!?/p>
阮中華板著臉說道,“保國啊,當紀委書記幾年了?”
“六年?!瘪R保國賠著笑臉說道。
“六年。”阮中華挑了挑眉毛,直接給馬保國的工作,下了一個定論,“你這個紀委書記,干的不合格呀?!?/p>
“是,您批評的是?!瘪R保國重重一點頭,“我以后一定改正,改變工作作風,改進工作方式,轉(zhuǎn)變工作思路,爭取省紀委的思想不脫鉤?!?/p>
副駕駛位上的李楓聞聽此言,立刻轉(zhuǎn)過頭來說了一句,“阮書記,我去一趟?!?/p>
兩個人的談話,已經(jīng)到了深水區(qū),有些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處長可以聽的,所以,李楓覺得自已必須走。
“去吧?!比钪腥A說道。
李楓下了車,直奔市委大樓而去。
“老馬,我覺得你僅僅是改正,恐怕還不夠吧?”阮中華挑著眉毛說道。
馬保國一怔,隨即臉上露出討好之色,“回頭我一定自我反省,形成書面材料,向您匯報。”
在他看來,自已也就這么點罪過,寫個檢討也就完了,還能咋樣?
自已一沒有貪污,二沒有違法亂紀,總不至于開除自已的公職吧?
“老馬,你很不老實呀,你知不知道自已身上,帶著一股腐朽的味道?”阮中華翹著二郎腿,伸出一根手指頭,憑空指點著馬保國說道,“我最討厭你這樣的干部!”
“阮書記,我不知道自已錯在了什么地方,還請明示!”馬保國說這話的時候,面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往我的身上潑臟水可以,扣屎盆子也行,但是你不能直接把我的飯碗給砸了吧?
我一家老小,還等我的工資養(yǎng)活呢!
“身居高位,而怠政慢政,其錯之一?!比钪腥A語氣悠然地說道,“同事有問題不反應,任由胡作非為,其錯之二。”
“紀委工作喊得震天響,卻無實際工作內(nèi)容,糊弄上級,其錯之三?!?/p>
“紀委案件堆積如山,充當貪污腐敗分子的幫兇,其錯之四?!比钪腥A說完,目光泛著越一抹兇光,“馬書記,我所說的,可有錯嗎?”
這一番話出口,馬保國臉色驟變。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阮中華來江北市,不找那些貪官污吏的麻煩,反而要拿自已開刀!
沉默幾秒,馬保國嘆了口氣,“阮書記說的是,我主動辭職?!?/p>
自已這個紀委書記,本來就是一個擺設。
有事兒不敢管,管了也沒人聽。
不管還能好一點,管了麻煩更大。
自已也早已經(jīng)厭倦了這樣的生活,還不如早點辭職算了。
“這就是你的態(tài)度?”阮中華問道。
馬保國沉默幾秒,悠悠地吐出一句,“君子修身齊家治國,我能力有限,唯有達到修身的境界,阮書記就不要為難我了?!?/p>
既然玩不起,我不玩了沒有錯吧?
總不能,連辭職都不被允許?
講到這里,他掏出那半包中華煙來,抽出一支遞給了阮中華,“阮書記,我愧對黨的多年培養(yǎng),既然能力有限,還請高抬貴手吧?!?/p>
接過了煙,馬保國幫他點燃后,阮中華呵呵一笑,“老馬,都說你是江北市的一朵白蓮花,此言看來不假呀。”
“阮書記莫要取笑?!瘪R保國說著, 低下了頭。
官場上流傳著關于白蓮花的典故,本來就是個笑話,馬保國沒有想到,這阮中華來的日子不多,居然連這事兒都知道。
話鋒一轉(zhuǎn),阮中華忽然說道,“我聽說,當初你在省紀委工作的時候,有一套獨門的審訊絕技,好像叫什么閃電五連問,有也沒有?”
“過去的事兒了,不提了?!?馬保國擺了擺手。
阮中華點了點頭,“既然落花無情,那流水何必有意呢?”
“你想辭職,我就不攔著了,不過,下一次別拿過年的煙來應付我,太難抽!”
說著,阮中華嘬了一口之后,落下車窗,將沒有抽完的煙,直接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