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城西食品廠。
燈火通明的食品廠,生產線上的工人們,正在加夜班。
車間副主任巡查了一圈,然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向自已的宿舍走去。
忙了一天,他也是真的累了。
巡查完了這一遭,他也該休息了。
“主任,我剛剛看到,有工人在廁所里抽煙。”一個長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家伙,快步追了上來。
“誰?”副主任疑惑地問道。
“張大力跟王海峰。”矮個子說道。
副主任皺了皺眉頭,低聲罵了一句,“這兩個混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干活吧?!?/p>
“主任,這兩個家伙屢次頂風作案,咱們工廠明令禁止吸煙?!卑珎€子不甘心地說道,“這如果出點事兒的話,那可是……?!?/p>
“我知道了!”副主任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明天早上下了夜班之后,會處罰他們的!”
矮個子一怔,隨即尷尬地嘿嘿一笑,副主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徑直向自已的宿舍走去。
車間主任今天請假了,另一個車間副主任,昨天晚上盯班來著,今天下夜班。
而他,今天不僅上了一天班,晚上還要值班,二十四小時連續(xù)工作,這誰能受得了?
他現(xiàn)在已經顧不得,什么工作不工作了,一天紛繁復雜的工作,已經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必須得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十分鐘!
至于張大力和王海峰兩個人,現(xiàn)在臭罵他們一頓,一丁點意義都沒有。
第一,自已并沒有抓到現(xiàn)行。
第二,即便是抓住了現(xiàn)行,教育他們半天,終究是毫無意義的。
這兩個家伙抽煙不要命,車間主任和經理,已經不知道教育了多少次。
他們的話都不管用,我說話就管用了?
再者說了,教育他們不耽誤時間嗎?
還不如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呢。
回到宿舍,他關掉了燈,拉上了窗簾,便沉沉地睡去。
十五分鐘之后,只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隨即玻璃被震動的粉碎,整個大地都震動的晃了幾晃。
緊接著,整個房間被照亮的通紅。
這紅光大約持續(xù)了七八秒鐘,光線才漸漸地暗淡下去。
車間副主任猛地坐了起來,來不及多想,立刻穿上鞋子瘋狂地向樓下跑去。
等到了樓下,只見倉庫的方向,冒著濃烈的黑煙。
而與此同時,整個廠區(qū)的地面上,都是爆炸后殘留的殘渣剩屑!
熾烈的高溫,宛如被火烤一般。
我靠!
怎么會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車間里的工人們,宛如洪水一般奔涌出來。
幸虧,倉庫距離車間較遠,車間位于辦公樓的南邊,而倉庫位于辦公樓的北面,這如果是緊挨著的話,勢必會死幾條人命的。
“報,報警!”副主任訥訥地說了一句,隨即便咆哮起來,“快報警呀!”
他剛剛從宿舍里跑出來的時候,由于太過于匆忙,并沒有來得及拿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打110嗎?”一個工人掏出手機來問道。
“110,119,120都打,立刻打,馬上打?!备敝魅谓辜钡卣f著,隨即一個大跨步來到,一個剛剛掏出手機的工人面前,“把你的手機給我。”
說著,他一把搶過去手機,快速撥了一個號碼,“喂,老板娘,出事兒了,咱們工廠爆炸了……?!?/p>
陳鴻飛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目光死死地盯著茶幾上的手機,心中暗想,這都十一點十八分了,馬上就到了自已跟張慶明約定的時間,食品廠那邊的電話,怎么還沒有電話打過來?
難道,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六十秒,陳鴻飛終于忍不住了,他立刻抓起電話來,找到了張慶明的號碼,打算暫時叫停行動。
如果能暫緩個二三十分鐘,保證在火燒醫(yī)院的同時,順便把喬紅波順利燒死,才是上上佳的方案。
重重地嘬了一口煙,陳鴻飛將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里,拿著手機的大拇指,快速摁動了幾下,就在他即將按下?lián)芡ㄦI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副書記,孟建民打來的電話。
這個時候,孟建民給我打電話做什么?
這個疑問一閃而過。
“喂,老孟,有事兒?”陳鴻飛沒按照慣例,多等電話響幾聲,就接聽了電話。
“老陳,你還沒睡呢?!泵辖窦奔钡夭坏汝慀欙w接話,立刻說道,“城西的食品廠爆炸了!”
“爆爆……爆炸了!”陳鴻飛嚯地一下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不是說放把火嘛,怎么他媽的給整爆炸了呀?
這如果死個幾條人命,責任誰來承擔?
媽的,聽老子的話,這么難嗎?
“有沒有死傷?”陳鴻飛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泵辖裾f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要不要立刻向上匯報?”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按照規(guī)定那必須是第一時間,向上級匯報的。
市長龍海,在接了公安局副局長電話之后,第一時間打給了副書記孟建民。
平日里,龍海這個剛剛到任沒幾個月的市長,就相當于一個擺設。
不僅那幾個副市長他指揮不動,即便是連政府的副秘書長,有的時候也不太聽他的話。
龍海自然明白,在江北市只有一個老大,那就是陳鴻飛,但他就是不想,主動去討好,去跪舔!
所以,這電話才打給了副書記孟建民,讓他向陳鴻飛匯報。
只要陳鴻飛知道了這事兒,自已就算一推兩干凈了!
陳鴻飛沉默了幾秒,隨即說道, “老孟,你去食品廠走一趟,一線指揮,我給龍海打個電話,讓他來我的辦公室。”
“行?!泵辖駫鞌嗔穗娫挕?/p>
陳鴻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心中暗暗祈禱,阮中華的調查組,應該會快就到江北市,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可他媽別搞出人命來。
萬一連帶著爆炸案也一起調查的話,這接二連三地出事兒,老子可承擔不起呀。
他站起身來,不停地在原地打著轉兒,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