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于洪偉宣布散會,夏風便直接站起身來,剛要轉身離開座位,便發(fā)覺幾乎所有人,都坐在原位紋絲未動。
除了徐明海之外,十幾雙眼睛,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夏風。
“沒關系,年輕人嘛,性子急,歷練一下就好了?!?/p>
于洪學笑呵呵的看著夏風說道。
臥草!
夏風這才明白,于洪學簡直把控制學玩到了極致啊。
看來縣里的干部,早就被他訓練出來了,無論是開會,還是其他重要場合,都得讓“領導先走”。
這譜讓他擺的,比李長青的架子都大。
難怪于洪學這么中意永安縣,在這,他焉然就是一副土皇帝的作派。
想到這,夏風淡淡一笑道:“于書記說得是,我工作經驗不足,日后還得多和于書記學習?!?/p>
說完,夏風又坐回了原位。
于洪學微笑著點了下頭,隨后不慌不忙的翻開了記錄本,老神在在的看著工作筆記。
整個會議室,都靜得出奇。
幾乎所有人都靜靜的坐著。
只有于洪學那邊,不時的發(fā)出翻動紙張的聲音。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于洪學才好像恍然驚醒了一樣,沖眾人道:“哎呀,不好意思,看到剛才夏縣長那么積極的投身工作,我一下就忘了場合。”
“光顧著翻看工作紀要,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了,實在抱歉,大家都回去準備吧?!?/p>
這番話,好像是在自我解釋,但實則,卻是在暗示所有人,多坐這十分鐘的責任,都是因為夏風不守規(guī)矩。
而他下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回去準備,顯然是在做服從性測試。
嘩啦。
這次,夏風沒動,徐明海則是直接站了起來。
于洪學眉頭一皺,臉上明顯閃過了一抹不悅之色。
那表情好像是在說,剛才說的是夏風,難道就沒說你嗎?
徐明海卻是對于洪學不悅的表情,視而不見,繞開椅子,沖于洪學道:“于書記,不好意思,劉叔叔剛才給我發(fā)了個條短信,讓我立即給他回個電話?!?/p>
于洪學微笑著點了下頭道:“哦,徐書記啊,工作……”
“哦,于書記,我說的這位劉叔叔,是山河省省長劉國民?!?/p>
沒等于洪委把話說完,徐明海便微笑著打斷道:“因為我之前一直都在南方工作,他擔心我不適應北方的氣候,所以讓我給他報個平安。”
“如果于書記覺得,工作當中不應該聯(lián)絡無關緊要的人,我直接把您的原話,回復給劉叔叔就好?!?/p>
嘶!
剎那間,整個會議室里,都靜得落針可聞。
于洪學臉上的微笑,也徹底僵住。
剛才他還想用對付夏風的那句話,再教訓一下徐明海,結果,人家直接搬出了省長。
這就很尷尬了。
可是,讓他更加尷尬的是,徐明海再次開口道:“于書記,您覺得,我這個電話,是該打,還是不該打???”
壓力瞬間就給到了于洪學。
于洪學尷尬的干笑了幾聲道:“有什么該不該的,家里的長輩關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嘛,大家散會吧?!?/p>
說完,于洪學直接站起身來,臉色難看的走出了會議室。
羅長英也神色復雜的看向了徐明海,隨后跟在于洪學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他們二人走后,眾人這才紛紛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只不過,在場的眾人,并沒有人用崇拜和羨慕的眼神去看徐明海,反而都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穿著行政夾克的中年男子,來到徐明海的跟前,微笑道:“徐書記,請跟我來吧,我?guī)湍才乓幌伦√?。?/p>
說完,中年男子便沖徐明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徐明海皺了下眉頭,納悶的看了夏風一眼,隨后便跟著中年男子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周圍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呢?
老實說,在他趕來永安縣之前,也是仔細研究過夏風一路走來的細節(jié)的。
雖然他不像老一輩,看得那么透徹,但是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夏風能在江寧風生水起,完全是因為得到了洛援朝的支持。
因此,他剛才被于洪學施壓的時候,才會直接搬出了劉國民。
并非劉國民真的聯(lián)系過他,而是徐明海就是要以這種方式,敲于洪學的黑板。
但得到的效果,卻和夏風之前在江寧時的所作所為,截然相反了。
這是怎么回事?
徐明海很快就被帶到了剛才那個高墻小院,只是,縣委辦主任馬戰(zhàn)祥,直接把他安排在了靠著東山的那個單元。
并且,徐明海的住處,就是最靠山,而且最冷的一間。
和夏風進門時,房間里二十四五度的氣溫截然不同,剛一進門,徐明海自已都驚了。
外面零下十幾二十度,房間里,也只有十幾度而已,雖然還沒到哈氣成霜的地步,但是因為沒有陽光,剛一進門,就陰冷陰冷的。
馬戰(zhàn)祥打了個哆嗦,沖徐明海道:“徐書記,今天已經快下班了,明天再去辦公室也不晚,我還有事,就先走了?!?/p>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給縣委辦綜合科或者后勤科打電話?!?/p>
說話間,馬戰(zhàn)祥便留下了一個通訊本,轉身便走。
徐明海打了個哆嗦,把行李和衣服扔在了床上,先燒了一壺熱水,一邊喝一邊給夏風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
看到徐明海發(fā)來的短信,正在辦公室里看文件的夏風,忍不住笑出聲來。
短信的內容很簡短,就一句話——夏風哥,你住的地方也這么冷嗎?屋里才十一度?。?/p>
夏風想了想,便給徐明海回了一條消息過去:“你公開讓于洪學下不來臺,他回手整治你是必然的,我那里很暖和?!?/p>
收到夏風的短信,徐明海整個人都不好了,索性直接用小靈通給夏風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一直響了十幾聲,夏風才接起電話道:“有事?”
“夏風哥,為什么???”徐明海眉頭緊鎖的問道。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夏風強忍著笑意說道。
“臥草!這個姓于的!”
徐明海一邊說話,一邊往手里哈了一口熱氣,這間房子是真特么冷啊。
“不是,夏風哥,我是說,我這都是跟你學的啊,憑什么到我這就不靈???他……他難道不應該看在劉國民的面子上,給我?guī)追置孀訂???/p>
徐明海滿臉不解之色的問道。
夏風淡淡的開口道:“因為你沒有仔細調研,你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形勢?!?/p>
“我在江寧,甚至江南省,可以無往而不利,不只是因為有洛書記的支持,更因為,無論陳達康還是高玉良,都做不到像于洪學這樣,掌控全縣?!?/p>
“其實,你剛才就應該可以看出來,他對縣委以及縣府的掌控力,已經到了細致入微的地步?!?/p>
“這樣的人,你公開讓他下不來臺,他根本沒必要得罪你,只要一個眼神,能幫他收拾你的人,數都數不過來?!?/p>
“而且,你不要小看這個小小的縣城,那是一張五臟俱全的人情大網?!?/p>
“慢慢你會明白的,與這樣的人斗,不要用蠻力,不然,你只會一拳打在棉花上,輕則閃手,重則傷身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