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叔!”
蘇誠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動作之大,幅度之猛,直接扯動了他左肩剛剛縫合的傷口。
“嘶——!”
一股鉆心的劇痛,瞬間傳遍四肢。
同時,
他左手手背上插著的針頭,也被這劇烈的動作帶得一歪。
一縷鮮血瞬間從針眼處倒灌而出,染紅了那一小截透明的輸液管!
“小誠!你干什么!”
譚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
“你不要命了!傷口剛縫好!”
然而。
蘇誠根本顧不上這些。
他一把抓住了譚橋的手臂。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譚橋,眸子里滿是前所未有的焦灼。
“快!”
“譚叔,快!”
“龔天明背后的保護傘,已經(jīng)出動了!”
“一定要阻止他們!”
“不然,一旦讓龔天明逃出長水市……再想抓到他,就比登天還難了!”
什么?!
譚橋整個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著蘇誠,那張國字臉上寫滿了茫然。
“保護傘?”
“小誠,你……你是不是疼糊涂了?”
“你說的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蘇誠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肩膀處傳來的陣陣劇痛。
他用最快的語速將兩個小時之前,在急診科走廊里偷聽到,并且親眼目睹的那一幕……
全部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譚橋!
“……一個穿著便衣的頭目,氣勢很足。”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同樣是便衣的手下,但站姿和氣場,一看就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他們揪著一個滿臉諂媚的本地警察,在咆哮!”
“……”
“那個頭目,要找的正是龔天明!”
蘇誠的語速極快,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譚橋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茫然到疑惑,再到震驚……
最后,化作了一片凝重!
他不是傻子!
人情世故和政治嗅覺方面,他只是不在乎,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根據(jù)蘇誠描述的這幾個細節(jié),在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含義……
他這個老警察,瞬間得到一個推論,令人心驚肉跳的推論!
警方內(nèi)部,存在保護傘?!
“你是說……”
譚橋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有一伙警察,在我們長水市的地盤上行動,目的……是保護龔天明?”
“而且,他們還不是咱們市局的人?”
譚橋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口音呢?你聽他們的口音是哪里的?”
蘇誠仔細回憶,繼而脫口而出:“本地口音!或者說那個被罵的本地警察,那個罵人的頭目,口音都和長水市的差不多!”
不是市局的人!
卻是本地口音!
而且,還能讓一個看起來級別不低的本地警察,像孫子一樣點頭哈腰!
一個顯而易見,卻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結(jié)論,瞬間浮上了譚橋的心頭!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充滿了忌憚。
蘇誠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到了。
“譚叔,您直說吧!”
“除了市局,還有誰能有這么大的能量?”
譚橋的臉色變了又變。
最后,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
“恐怕……”
“是省廳的人!”
省廳!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狠狠壓在了蘇誠的心頭。
他整個人,瞬間陷入了沉默。
大腦,在飛速地運轉(zhuǎn)!
怎么辦?
如果那保護傘……真的是省廳的人,那事情的性質(zhì),就徹底變了!
報警?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蘇誠自已給掐滅了!
不行!
絕對不行!
根據(jù)警務(wù)系統(tǒng)的接處警原則,他現(xiàn)在報案之后,受理案件的必然是長水市公安局,甚至可能會分給下轄案發(fā)地所屬的派出所!
讓他們?nèi)フ{(diào)查省廳?
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別說申請什么案件管轄權(quán)了,他們見到省廳的人就像兒子見到了親爹,恐怕連大聲說話的份都沒有!
到時候,非但查不出任何東西,反而會第一時間打草驚蛇!
讓龔天明和他背后的保護傘,立刻就知道,自已已經(jīng)察覺了他們的陰謀!
那自已就徹底從暗處,暴露了!
到時候,對方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自已和趙師娘,就完全無法預料!
那……找學校?
找王叔叔他們?
這個念頭,同樣被蘇誠否定了。
太慢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
且不說這種牽扯到省廳高層的驚天大案,學校的領(lǐng)導們需要多長時間去開會研究,去權(quán)衡利弊……
即便是自已能說服王叔叔,讓他動用軍方的關(guān)系,直接向省里施壓。
那也需要時間!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半天?
等到軍方的壓力傳遞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龔天明和他背后的那群人,早就逃之夭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行!
兩條路,都走不通!
蘇誠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的大腦,如同高速運轉(zhuǎn)的計算機,瘋狂地分析著眼前的死局!
一定有辦法的!
一定還有第三條路!
對方雖然是省廳的人,雖然位高權(quán)重。
但他們這次的行動,是秘密的!是見不得光的!
他們是來“撈人”的!
這就意味著,他們本身,就處于一種極度心虛的狀態(tài)!
而且……
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們剛才找錯了人,耽誤了時間!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破了蘇誠腦海中的重重迷霧!
他陡然間,想起了那個猥瑣又諂媚的男人的臉!
想起了那個省廳頭目,對他的稱呼!
“……石局長?”
蘇誠的目光,驟然一凝!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譚橋!
“譚叔!”
“咱們長水市局的局長,是不是姓石?”
譚橋正在一旁急得團團轉(zhuǎn),冷不丁被蘇誠這么一問,當場就是一愣。
“啊?對啊?!?/p>
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石尚志,石局長?!?/p>
蘇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石局長,為人怎么樣?”
“是不是……特別的趨炎附勢,喜歡拍馬屁?”
譚橋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和尷尬。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咳……石局長他,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就是……為人處世方面,確實有點……”
他后面的話沒說出口。
但那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懂了!蘇誠心中,瞬間了然!
他臉上的那抹冷笑,愈發(fā)濃郁!
“怎么,小誠你認識我們石局長?”
“不,我不認識?!?/p>
蘇誠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但是……”
“馬上,我就認識了!”
他掀開被子,另一只沒受傷的手,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小誠!你瘋了!”
“你聽叔一句勸,這水太深了!省廳的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們!你這是拿雞蛋碰石頭!我們斗不過的!”
譚橋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譚叔!”
“雞蛋碰石頭,也要碰!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畜生逃走!”
“趙師娘這事,絕不能像我當初那樣忍氣吞聲,白白給人霸凌……這件事必須要有個正義的結(jié)尾。”
蘇誠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帶我去找他,現(xiàn)在咱們就走!”
“龔天明那混蛋,涉槍涉黑,故意殺人……他以為來自省廳內(nèi)部的保護傘,就能保住他的狗命嗎?!”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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