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無人說話。
靠近聚樂樓門口的臺階角落,有人小聲自言自語:“可惜啊,可惜!”
“這可是血沁暖玉啊,竟然被這敗家子拿出來當街變賣,在場還沒一個識貨的。“”
“要是能買下,轉(zhuǎn)手怕是就能賣百八十兩。可惜啊,可惜.......”
在他旁邊,一個身穿粗布藍袍的老頭,耳廓輕動,似是聽到了什么。
“十兩銀子,還有人加價嗎?”漢子再次發(fā)問。
那藍袍老者,忍不住擠到最前面,開口問道:“我可以上上看看?”
漢子點頭應(yīng)道:“當然可以。”
說完,索性后退兩步讓出空間:“你請?!?/p>
藍袍老頭俯身拿起地上的玉盤,湊在眼前細細打量。
打量一圈后,又細細看向那些血沁,簡直是要把眼睛貼了上去。
看了許久,他才皺起眉頭:“可惜了,這碟子上有道裂。”
“嘿嘿。” 漢子笑了一聲,“這位相公,您要是想挑刺壓價就大可不必了,那位相公已經(jīng)出了十兩銀子?!?/p>
“您若出價更高,玉盤就歸您;要是低些,我就賣給那位相公了?!?/p>
藍袍老頭略作猶豫:“我出十兩一百錢?!?/p>
“十兩一百錢,那位相公,您還要加嗎?” 漢子轉(zhuǎn)向之前出價的人。
“就加這么一點?” 那人一抬手,“十一兩銀子!”
藍袍子老頭,咬咬牙道:“那我出十一兩半!。”
“十二兩!” 之前那人直接加價。
漢子看向藍袍老者:“老相公,可要加價?!?/p>
藍袍老者表情掙扎,但最終還是咬牙開口:“我不加了了?!?/p>
十一兩半,已經(jīng)是他半輩子攢下來的積蓄了,再拿不出多余的銀子了。
他現(xiàn)在只感覺,一個可以暴富的機會在面前,他卻抓不住,早知道,要是多存一些銀子........
“那這玉盤,就歸這位相公了!”
漢子打斷老頭的話,轉(zhuǎn)而看向剛剛的說話的人。
“還請拿出銀子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p>
那人搭話:“不急,等我三日,我保證把銀子籌措出來!”
漢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我們一家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哪還能等三天?”
“三天都等不了?可十幾兩銀子也不是小數(shù),起碼得讓我籌措幾天?。 ?剛出價的人急道。
“那算了,我只要現(xiàn)銀,少點都無所謂,但一定要現(xiàn)銀?!?/p>
本來已經(jīng)放棄藍袍老者,卻突然眼前一亮,連忙說:“我有現(xiàn)銀,我有,你要是十一兩半賣,我這就回家??!”
漢子立刻道:“要是你沒有足夠的現(xiàn)銀,我就只能賣給這位老丈了!”
后面拿不出現(xiàn)銀的人,立刻唉聲嘆氣起來。
藍袍老者則喜笑顏開,這種失而復(fù)得的驚喜,簡直比買到玉盤還讓他開心。
說到這里,他已經(jīng)再擠出人群往外走了:“我這就回去取現(xiàn)銀!這玉盤你先收好,千萬別賣給別人!”
“老相公,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省得來回跑了?!?/p>
“好,也好?!?/p>
藍袍老者只覺得要發(fā)家了,連走路都輕飄飄的。
可剛推開人群,卻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一隊穿皂色捕快服的人。
為首的正是梁永峰。
賣玉盤的漢子一見到捕快,頓時打了個顫,得意的表情,也僵了臉上。
梁永峰目光掃過現(xiàn)場,沉聲道:“當街行騙,給我抓起來,押進大牢!”
漢子一聽,頓時兩腿發(fā)軟,“撲通” 跪倒在地:“官爺饒命啊!我們只是逃難的流民,不是當街行騙啊,冤枉阿史!”
“行了,這套說辭我見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了?!?/p>
“就你這樣的,還敢說自已是流民?” 梁永峰冷笑開口:“你見過能吃成你這么胖的流民?”
“大人,我以前也有些家底,后來遭了山匪才逃難的啊!” 漢子急著辯解。
“好啊,那就跟我回官府查查戶籍底細,看看你以前到底有什么家底?!?梁永峰語氣冰冷。
這話一出,剛才還再嘴硬的漢子頭上立刻滲出細汗,身體止不住打顫:“官爺饒命…… 饒命啊……”
“現(xiàn)在說不出來,就帶去縣衙大堂上說!” 梁永峰話音剛落,兩側(cè)捕快立刻上前按住漢子。
他又掃過剛才出價的幾人:“剛剛出價,也一個都不準走!全帶到縣衙去,我懷疑你們是同伙!”
話音未落,人群中幾個剛才湊熱鬧的人就拼命往外跑。
可還沒擠出去,就被捕快按了回去。
其他人見狀,也暗自后怕.....竟然真是騙子啊。
藍袍老者則是從始至終都僵在原地。
直到旁邊漢子不斷磕頭求饒,才喃喃道:“騙子?怎么會是騙子……”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會是騙子。
那玉盤明明是好玉,自已還上手摸過,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旁邊漢子的慌張模樣,也已經(jīng)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時之間,他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若是剛才捕快沒來,自已豈不是要把半輩子的積蓄都搭進去?
一想到這里,他直覺脊背發(fā)涼,當即跪倒在地:“多謝梁捕頭!多謝梁捕頭救我性命啊!”
“行了?!?梁永峰上前扶起他,又對著聚樂樓門口的位置拱了拱手,“你們該謝的不是我,而是江二郎”
“要不是他讓人去縣衙通知我,我也不知道這里有人行騙。”
“江二郎?”
“江二郎在這,真的假的?!?/p>
眾人立刻順著梁永峰的目光往后看。
卻見聚樂樓門前站著個身材中等、臉上滿臉麻子的男人。
“這是江二郎?”
“跟戲臺上的差太遠了吧!”
“怎么可能,長這個樣子怎么可能獵到狼王?!?/p>
男人被眾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笑了笑,學(xué)著他們的動作,探頭去找將江二郎。
見他這個動作,眾人這才松了口氣:“還好他不是江二郎,那就好?!?/p>
梁永峰看著江塵消失的位置,表情同樣困惑。
他本想賣個好,緩和一下兩人的關(guān)系。
卻沒想到這好沒賣對,讓江塵躲了進去。
于是開口:“你們先把人帶回去,我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同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