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淡淡回上一句:“我也是聽行商說的,不知真假?!?/p>
“肯定是真的!那些豪紳為了收田,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說完又看向江塵,表情有些擔憂:“塵哥,陳豐田借給我的春種不會也有問題吧?”
“我只聽說過這種事情,辨別的法子,那行商卻沒跟我說過。”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那批春種有沒有問題?!鳖櫠诱f著就要起身。
他家一共可就兩畝薄田,要是今年收成再不好,那就真的只能賣地了。
正要離開,江塵喊了一句:“等會兒,你先替我跑一趟,把胡達叫過來吧?!?/p>
顧二河道:“那我先去找胡達。”
等顧二河離開,江塵也走出門去。
孫德地叫來的人已經(jīng)將飯菜煮好。
山中幫忙的村民都已經(jīng)圍起來了,準備吃著最后一頓飽飯。
村里采樹汁的婦人,看到炊煙升起,也跟著陳巧翠下山。
只是見煮了這么多飯菜,上面還飄著肉片,不由得微愣:“怎么今天伙食這么好?”
有人這才把上午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
幾個采樹汁的婦人張口就罵:“真是天殺的,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
“這狗賊,還說是村中里正呢,一點人事不錯!”
指著陳豐田的鼻子罵他們不敢,在背后偷偷罵,卻沒什么不敢的。
這幾個婦人的罵戰(zhàn)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快要超過之前幾十個村壯了。
至于心中偏向陳豐田,此刻只能默默將頭埋進飯碗里,是萬萬不敢跟這些可以掐著腰罵一天的婦人爭辯的。
還是打飯的廚子開口:“行了,先吃完這頓吧,吃完這頓還得找其他的活呢。”
幾個婦人這才稍稍停歇。
張嫂打過飯,有些忐忑地看了眼江塵:“塵哥兒,樹汁總還收吧?”
“收啊?!?江塵應了一句:“不過也得小心點兒,別讓陳豐田知道,這法子也別外傳,要是衙門再來找麻煩,也只能停了?!?/p>
反正現(xiàn)在,不管有的沒的屎盆子都往陳豐田頭上扣就是了。
張嫂于是又罵了一句:“那天殺的,我們怎么攤上個這么個里正!”
江塵掃了一眼,又開口:“趙桂梅呢。怎么沒下山?”
陳巧翠說了一句:“她說要在山上看著那竹筒,不下來了,等我們吃完了,給她帶份飯上去就行?!?/p>
江塵點頭,也就沒再多問。
他估計,孫桂梅肯定還在山上找元寶樹。
元寶樹是有定數(shù)的,樹汁也不是每天都能采的。
多找到一棵就能多掙一份錢,
半個時辰過后,江塵等到了胡達。
胡達早聽說江塵要建大院,當時還說要過來幫忙。
可來過一次后,見有這么多人干活,也就沒再來了。
自家有吃的,反倒不好跟這些靠干活混口糧的人爭。
這次被顧二河喊來,他立馬急匆匆趕過來。
可到了江家大院前,才發(fā)現(xiàn)地基只挖了一半,旁邊也沒人干活了,難免有些納悶,被江塵接進去時,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堆在一旁的廢土,開口說道:“塵哥,這怎么活干了一半,人全走了?”
江塵沉默片刻,才開口:“進來再說?!焙_見他面色不好,趕忙跟了進去。
進屋后,江塵才把上午的事說了一遍。胡達一巴掌拍在桌上,剛擺上的茶碗都往空中跳了跳。
隨即怒目圓睜,頭發(fā)都似要豎起來:“這狗東西!我就說了,陳家沒一個好東西?!?/p>
江塵也長嘆了一口氣,開口:“我之前還想著退讓一些,畢竟他在村里當了這么多年里正,不好得罪?,F(xiàn)在看來,我越忍,他們越過分啊。”
胡達一雙環(huán)眼瞪圓:“塵哥,真不能再忍了!那陳玉坤要是見你軟弱可欺,還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來!”
江塵沒有接話,轉而又說起自已編造的行商見聞。
“我之前在城里,聽說別的縣有豪紳,每年借春種的時候,用特制的藥水浸泡粟米種,表面看不出來區(qū)別?!?/p>
“可那些種子種出來的糧食,收成極差,那些借糧的農戶,最后都不得不賣地償債?!?/p>
胡達微微一愣:“還有這種東西?”
“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知道是真是假?!?/p>
胡達一對眼珠滴溜溜直轉,繼而低聲開口:“塵哥,陳豐田家會不會有這種藥水?”
“不知道,但最近這兩年,我們村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
胡達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似是看透了江塵的心思。
但很快又壓了下去,恢復嚴肅,恨恨開口:“塵哥,你就說怎么做吧!我跟陳家有傷父之仇,只要是對付陳豐田他們一家,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江塵看到胡達這反應,心中暗忖這胡達看著粗獷,但心思卻比顧二河敏銳一些。
于是繼續(xù)說道:“這樣,你去找?guī)讉€潑皮、乞丐把那些行商說的事情說他們,再給些銀錢,讓他們把這事傳出去。”
“然后呢?” 胡達發(fā)問,“報官?還是……”
江塵搖頭:“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接著又補充一句,“記得,不要找三山村附近的潑皮,找人的時候也盡量不要露臉,多繞幾道,保證不會查到你身上去?!?/p>
胡達心中還有些疑惑,這流言就算傳出去,也沒有指向陳豐田,能有用嗎?
可看著江塵的自信的表情,又立馬來了精神,重重點頭:“好!”
江塵又自懷中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胡達。
胡達看著那銀錠,眼神一縮:“塵哥,這太多了?!?/p>
“不多,你去城中,除了找潑皮,也可以找那些小乞丐或者流民,多找些人,多花些錢,讓他們盡快把這事傳出去。”
若是之前,江塵大可以讓這事慢慢發(fā)酵,可現(xiàn)在卻有些等不起了,必須得盡快才成。
胡達聽到江塵這么說,終于接過銀錠塞進懷里:“好,那我這就去!”說完,快步離開江家。
江塵看著胡達離開的背影,心中暗忖。。
顧二河對他雖然算是忠心,可反倒不如胡達機靈。
想想,這事還是交給胡達為好;
而且,胡達本就和陳豐田一家有仇,應該也不會泄密。
那接下來,就只能等消息發(fā)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