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面的,多是富貴人家的婦人,雖然看不出是什么玉,但也能分出高低來。
正中一個淡粉華狍的婦人,掃了一眼后立刻開口:“吳掌柜,你打算做個什么物件?我先定了!”
吳景程指尖輕撫玉面,緊繃的嘴角許久才露出笑意:“暖玉,真是塊河磨暖玉!”
他可好久沒開出這種好玉了,只可惜,旁邊的小子沒有把玉賣給他,不過.......他也真就是喜歡解玉的過程,銀子反倒不重要了。
“吳掌柜!” 那婦人見他不搭話,頓時有些不滿,又喊了一聲。
吳景程這才抬頭看向婦人,連忙躬身道:“趙夫人,容我先琢磨琢磨,打磨出什么物件。到時你要看得上,一定優(yōu)先奉上?!?/p>
聽到這話,那婦人才點了點頭。
江塵適時開口:“吳掌柜,這下應(yīng)該不止一兩銀子了吧?”
吳景程輕咳了一聲,有些的尷尬的開口:“開不出好玉來,那是一兩,既然是河磨暖玉,自是不止一兩的?!?/p>
“那是什么價?”
“二百兩,現(xiàn)銀,這價是我這幾年收玉最高的了!”
反正,出價再高他也不會虧本。
那邊縣丞家的趙夫人都提前定好了,今日有這么大陣仗,這塊玉料做成什么都不會愁賣。
話音一落,全場先是寂靜無聲,隨即直接炸了鍋。
“多少?二百兩現(xiàn)銀?”
“一塊玉值這么多錢???”
“你沒聽到吳掌柜說,這是暖玉,打幾個鐲子出來不得賣出天價?!?/p>
除卻幾個貴婦人,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也摸不到這種層次首飾,現(xiàn)在也只能看到看著那玉石過過眼癮了。
剛剛還在后面笑的閑漢,笑容早就僵臉上。
不是,我讓你開,是想看你血本無歸啊,想看看那哭喪后悔的表情啊,你怎么真賺了啊?
你這讓人還怎么笑的出來?
笑容并沒有消失,只是轉(zhuǎn)移到江塵臉上而已。二百兩,才對得起中吉的卦簽嘛。
“多謝掌柜,那就這個價了。”
“娘的,這么多一個籮筐都裝不下吧?!焙竺娴拈e漢牙酸的不行。
“什么都沒干,憑什么就讓他掙了二百兩?”
幾人對視中,眼中全都閃過一絲貪婪。
城中流民乞丐那么多,若是找個機會把他搶了,再把罪名推到流民身上,或是干脆讓幾個流民去搶。
之后,縱然是官府怎么查也查不到吧。
二百兩銀子,二十多萬大錢。
足夠讓人鋌而走險了。
吳景程也是常年做生意的人精,看見后面幾人眼神變化后,自是猜到他們在想什么。
湊近江塵,低聲開口:“我讓人把銀子給你備好,你等會兒從后門出去,別被人給撞進(jìn)了。”
江塵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吳掌柜,能不能先把銀子存在你這兒?我們回去時再來取?!?/p>
他真傻,真的。
只單單想著玉石放在身上墜得難受。
卻沒想到玉石換來的銀子更重,帶著這么多銀子到處跑一天,不得累死。
吳景程到?jīng)]想到他這么豪爽,當(dāng)即拍著胸脯保證:“你信得過我吳景程就成,這樣,我給你寫張條子,你隨時來取都成?!?/p>
“吳掌柜的人品我早聽說了,自然信得過?!?/p>
這也只是場面話而已,之前別說人品如何,他連吳景程的名字都沒聽過。
主要還是這么多人看著吳景程報了價、收了玉,他也不怕對方扭頭不認(rèn)賬。
但,花花轎子人抬人,聽了這話,吳景程臉上也難免多了幾分笑意。
低聲開口:“小兄弟,你今日雖走了好運賺了銀子,但現(xiàn)在城中亂得很?!?/p>
“你突然掙了這么大一筆錢,若是傳出去,免不了惹人覬覦。還是別在街上閑逛了,趁早回家去吧?!?/p>
江塵咧嘴笑笑,一臉憨厚的模樣:“好不容易進(jìn)城一趟,我還想帶娘子轉(zhuǎn)轉(zhuǎn)呢?!?/p>
吳景程微微搖頭,心中說了一句年輕氣盛。
剛才解玉就見識過他的性子,也就懶得勸了。
“那你留個姓名,我給你寫個條子?!?/p>
“江塵。”
吳景程微皺起眉頭,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聽過呢,但一時間又有些想不起來。
“我們之前見過,還是認(rèn)識?”吳景程不由問了句。
“我在家排行老二,城中百姓大多喊我江二郎?!?/p>
吳景程眼睛驀地瞪圓:“江二郎,二郎傳里的江二郎?”
“那只是戲說,做不得真的。”
“難怪難怪!” 他哈哈一笑,立刻釋然?!澳悄愦_實沒什么好怕的,我不信永年縣城還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目光一轉(zhuǎn),剛剛在后面盯著江塵的幾個閑漢,聽到江二郎的名號,都是面色大變。
別說想著攔路搶劫了,想起剛剛他們竟然出口嘲諷的江二郎,都嚇得脖子一縮,灰溜溜的扭頭跑了。
永年縣里的人或許不知道縣尉、縣丞是誰。
卻絕不會不知道江二郎是誰。
畢竟那張比桌面還大的狼王皮,至今還掛在聚樂樓匾額旁呢。
江塵這次大方亮明身份,也是怕上次的麻煩重演。
雖然他習(xí)慣低調(diào),可現(xiàn)在被人頂上了,還不如直接亮出身份,看看那些人有幾個膽子,敢劫他江二郎的道。
“這就是江二郎??!長得倒是跟戲文里一樣俊俏,不知娶親了嗎?”
前來買首飾的夫人小姐們,頓時亮起星星眼。
那模樣竟有幾分后世追星的狂熱,恨不得立刻上前搭話親近。
“沒看見旁邊的小娘子嗎,真是郎才女貌啊!”
沈硯秋見這么多人看過來,如鵪鶉般往江塵身邊縮了縮。
但很快,眾人的目光重新投到那玉石上。
“這塊玉石是江二郎從狼王山撿的吧,難怪看著這么神異?!?/p>
戲文中獵狼王的小黑山,在他們口中已經(jīng)成了狼王山。
“吳掌柜,我出百兩,給我取個佛牌出來吧,給我家大寶護(hù)身!”
“吳掌柜,我出一百五十兩,能取一對鐲子出來嗎?”
戲文里的江二郎,早已不是獵狼王的凡人,都成了降狼妖的英雄。
現(xiàn)在這隨手撿的玉石,都帶了幾分神話色彩。
江塵甚至懷疑,繼續(xù)下去他都要成門神了。
眾人的目光,一時間全落到暖玉上,甚至有怕玉料不夠,開始往上加價的。
開口的都是永年縣有名有姓的貴人,吳景程只得小心招呼:“莫急,莫急,這玉料還沒完全開出來呢......”
眼見所有的注意力被吸引,江塵趁勢拉起沈硯秋從后門離開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