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荷在,廚房里早已經(jīng)準備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就等正式開始營業(yè),客人點菜后隨時準備開炒。
一樓客座區(qū)域,跟二樓包廂雅座桌椅也擺放整齊,迎客的伙計精神十足,排成一隊站在酒樓門口,準備迎接客人。
今日招牌用紅綢遮住,吉時剛到,鞭炮響起,蘇秀兒就伴隨著熱鬧歡迎聲揭下了紅綢。
早就等在酒樓門口的客人,依次進入酒樓。
蘇秀兒朝隔壁沈記布莊看了一眼,布莊今日依舊沒有開門。
酒樓里面做了巧妙設(shè)計,開了扇大窗,樓上樓下都能看到后院景象。
布置寬敞干凈,擺滿綠植的四方院子當(dāng)中放置著一個長案,案上擺放著一頭剛放完血褪了豬毛的整豬。
身穿淺杏薄綢襖,戴著珍珠頭面,圍著藍布小碎花圍裙的蘇秀兒手持殺豬刀,出現(xiàn)在長案前。
她一個漂亮的挽花,將殺豬刀釘入案板當(dāng)中,抬頭自信地看向進入酒樓的客人。
“鮮豚居,食材講究的就是新鮮,主要食材也來自豬肉。我們酒樓所有的豬肉,都是現(xiàn)殺,現(xiàn)分割,現(xiàn)炒,講究的就是極鮮。有需求的客人,也可以從這里購買鮮豬肉回去烹飪?!?/p>
話落,拔出殺豬刀。
左手持刀,右手握磨刀石。
殺豬刀跟磨刀石相撞,發(fā)出哐哐哐的聲響。
看起來倒是颯爽!
“這村婦果然貌美,難怪能讓皇上另眼相待!”
“可惜終究是鄉(xiāng)下來的,上不了臺面。酒樓都開了,還重操舊業(yè),當(dāng)著客人的面解剖豬肉,嘩眾取寵?!?/p>
有些客人被蘇秀兒漂亮的外貌吸引,卻看不上蘇秀兒殺豬的操作。
甚至嘲諷的嗤笑。
魏芳芳和許小蛾穿著統(tǒng)一的服飾站在酒樓門口迎接客人,聽到客人們的議論,魏芳芳替蘇秀兒感到丟臉的低垂著眉眼。
她恨不得連雙足腳趾都能抓緊地面,整個人都鉆到地底下去。
“丟臉死了!秀兒姐都開酒樓了,為何還要執(zhí)著做女屠夫。”
“今日穿得這般漂亮,就應(yīng)該美美地站在酒樓門口迎接客人啊。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鄉(xiāng)下賣豬肉的嗎?”
許小蛾倒沒有覺得不妥,一雙眼發(fā)亮地盯著蘇秀兒。
姐兒姐站在長案前,拎著自己熟悉的殺豬刀,好似整個人都在發(fā)光啊。
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秀兒姐一樣,可以無視所有異樣的目光,只做自己。
她情不自禁地反問:“難道美美地站在門口迎客,大家就會忘記秀兒姐是個屠戶嗎?既然無法改變自己在他人心中刻有的印象,那為何不發(fā)揮自己的所長呢!”
“二嫂,為何你總要跟我唱反調(diào)。”魏芳芳不高興了,被許小蛾懟得像是心中堵了一團怒火。
她側(cè)著身:“我是怕秀兒姐這樣做,砸了好不容易因皇上題寫招牌引來的客流。而且還限制每日只招待二百名客人,到時候發(fā)不出工錢,順哥兒要怎么進學(xué)?”
“不會的,秀兒姐她不會弄砸!”許小蛾語氣堅定點。
沈回就在眾多議論聲中,由著蘇驚寒拉著進了酒樓,上了二樓包廂。
瞧見眼前情況,蘇驚寒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側(cè)著身來看沈回。
他的眼睛里倒是沒有嘲諷,就覺得有趣:“當(dāng)眾解剖豬肉,真的很特別啊。難怪父皇喜歡!”
沈回沒有回答,一雙清冷的眼睛只專注地盯著蘇秀兒的一舉一動。
夜九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側(cè),小聲吐槽了一句:“盡是些瞎眼的東西,什么村婦,明明身份比你們在場的都要高貴。”
話落,包廂的門就被人從外推開了。
魏芳芳端著茶壺走了進來,紅著臉看向沈回。
“沈掌柜,我來給你上茶。這花茶是秀兒姐特意為酒樓待客準備的,是鄉(xiāng)下來的,你將就著喝,別嫌棄。”
“我也跟秀兒姐提了意見,說京里的貴人怎么能喝得習(xí)慣這鄉(xiāng)野的東西,可秀兒姐偏不聽?!?/p>
她說了一大堆,見沈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那雙眼一直只落在蘇秀兒身上,眼神不由就暗了暗,握著茶壺的手緊了緊,繼續(xù)道。
“秀兒姐姐到了京城,還想念著桃林村的一切,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殺豬,如此血腥,我真擔(dān)心嚇著客人。”
魏芳芳話落,就見蘇秀兒已經(jīng)開始動作。
殺豬刀到了蘇秀兒的手里,好似已經(jīng)不是殺豬刀,而像是有了靈魂活了一般。
就像一件無價的藝術(shù)品,而蘇秀兒也好像不是在解剖豬肉,而是在雕花繪景。
只見她分割豬肉的動作行云流水,不見一點血腥,豬頭,豬腳,豬肝,豬心……就一一被分割出來。
然后開始解刀切片,五花被切得極薄,里脊、豬心、豬肝同樣被切得極薄,排骨,豬腳被砍成同樣的大小塊。
隨著蘇秀兒的解剖,廚房那邊配合著端出一道道剛剛炒出,滿是鍋氣冒著饞人香味的菜肴。
“辣椒炒肉、香爆五花、土匪豬肝、夫妻肺片、豬油渣炒菜心……”
那些方才還嘲諷蘇秀兒的客人,瞧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一盤盤菜,立即被香味吸引。
有了蘇秀兒的現(xiàn)場解剖食材,這菜到了面前都感覺香了數(shù)倍。
同時也有了恍然,增長了見識的感覺,原來豬五花,豬里脊……分別都長在豬的這些地方啊!
而蘇秀兒那解剖豬肉的動作,也根本不似眾人想象中那般粗鄙,瞧著就像是欣賞了一場極致的表演。
絕世美人解剖豬肉,這同樣也是視覺沖擊。
蘇秀兒將最后一塊肉分割切片,又一個漂亮的挽花,將殺豬刀釘入了案板中。
“颯!”
酒樓中有女客,自發(fā)的發(fā)出贊揚聲,接著竟給蘇秀兒鼓起掌來。
“的確不錯,沒想到屠戶這般粗鄙的營生,到了這蘇掌柜的手中,竟品出了高級感?!?/p>
“這菜也鮮啊,明明都是最質(zhì)樸的食材,卻比熊掌魚翅都好吃?!?/p>
“是啊,這菜真是鮮香得讓我差點把舌頭吞下去了。也不知道蘇掌柜這廚師是從哪里請來的,竟比八寶樓的菜還要好吃?!?/p>
稱贊聲一聲高過一聲,慢慢地,整座酒樓的客人幾乎都在稱贊,沒有稱贊的,都在抓緊時間品嘗菜肴。
原本是被皇上親自題寫的招牌吸引而來,卻被蘇秀兒一手解剖豬肉的技術(shù)驚艷,最后被美味的食物勾住了靈魂。
視覺味覺雙重享受,以至于客人從鮮豚居離開,到了晚上睡覺,還在回味在鮮豚居發(fā)生的一切。
新豚居開業(yè),注定一炮而紅。
魏芳芳倒茶的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到沈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