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趙隨舟其實已經(jīng)醒了。
不過,他卻不想睜開眼跟周正成和鹿霜說話,所以繼續(xù)裝睡。
因為,周家于他來說,是至親。
他雖然痛恨蘇酥,卻不可能真的因為蘇酥跟周家和周平津反目。
所以,裝睡什么不去理周正成和鹿霜,才是最好的辦法。
鹿霜和周正成在病房坐了一會兒,見趙隨舟一直不醒,他們也就不繼續(xù)打擾了。
江稚魚送他們到電梯口。
“小魚,舟舟就辛苦你照顧了,有什么事,你就馬上通知我們,不必跟我們見外,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p>
進電梯之前,鹿霜又拉著江稚魚的手叮囑。
江稚魚點頭,“知道的,舅舅舅媽放心?!?/p>
她站在電梯前,目送他們離開后才轉(zhuǎn)身回病房。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見趙隨舟已經(jīng)睜大了雙眼,半邊俊臉埋在枕頭里,眼珠子轉(zhuǎn)啊轉(zhuǎn)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稚魚當看不見,直接走到沙發(fā)前坐下,重新拿起文件看了起來。
“哎呦~哎呦喂——”
被無視,趙隨舟哀嚎。
江稚魚忍不住彎了下唇角,放下手里的文件又看向他,“哥哥,有話就說,別裝的跟個糟老頭子一樣討厭?!?/p>
趙隨舟,“……”
他腦袋歪向另外一邊,閃著一雙灼亮的黑眸巴巴地望向江稚魚,“疼,泡泡,我后背好疼,趕緊來幫我吹吹!”
江稚魚看著他,知道他至少有一半是在撒謊,不然今天一整天的會議堅持下來,他就不可能連一絲異樣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可是,他受傷是為了誰呢?
她不是一個知恩不圖報的人,所以,她半絲的矯情也沒有,當即就起身過去,坐到病床邊,然后俯身下去,湊近趙隨舟后背上的傷,輕輕地吹了起來。
趙隨舟后背上的傷確實是疼,但沒有到他不能忍受的程度,要不然他剛才就不可能真的睡著了。
這會兒,從江稚魚嘴里吹出來的溫涼的風就像是一片片羽毛,一下下無比輕柔地掃過他后背上的傷,整個后背上的焦灼感,一下子就全散了。
他舒服的要死,格外享受地瞇起了眼。
江稚魚保持著一個動作,對著他后背上的傷吹了十多分鐘。
直到看到他舒服地闔上雙眼,像是又睡著了,她才直起有些酸痛的脖子和腰來,要撤開。
可她才要撤,一條遒勁結(jié)實的長臂便伸手了過來,大掌扣在了她的后腦勺上,將她的腦袋往下壓。
不等她掙扎,她的側(cè)臉已經(jīng)被壓在了枕頭上,和又睜開眼的趙隨舟面對面。
臉和臉的距離,不過五六公分,兩個人呼吸糾纏,臉上的絨毛都幾乎清晰可見。
對上趙隨舟那雙灼亮異常的眸子,江稚魚暗道不好,當即用力撐起身子想要退開。
但趙隨舟卻扣著她的后腦勺不松。
下一秒,他湊近,要吻她。
江稚魚趕緊伸手,擋在了兩個人之間。
“哥哥,你要是不想我照顧你,那我可以現(xiàn)在回酒店?!彼f,聲音有點兒涼。
趙隨舟聞聲,所有的動作一下止住。
下一秒,他無奈一聲低笑,松開了扣在江稚魚后腦勺上的手。
江稚魚趕緊退開,立直身子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半點兒也不慌的轉(zhuǎn)移話題問趙隨舟,“餓不餓?我現(xiàn)在讓人送晚餐來?!?/p>
“餓,餓死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壁w隨舟說著,也雙手撐在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江稚魚當然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餓的自然不是肚子。
不過,她沒接他的話,只轉(zhuǎn)身出去,讓人送飯進來。
剛要回病房,于小鳳大步走了過來。
“什么事?”江稚魚主動問。
“江|總,死者老太太的家屬原本答應了兩千萬的賠償,并且同意簽署放棄起訴和追責小周夫人的協(xié)議書的?!?/p>
于小鳳看著她,又繼續(xù)道,“但就在剛剛,他們突然變卦不簽了,還到處大肆宣揚小周夫人違規(guī)超速駕駛致一死多傷,以及歪曲事實,誣陷周公子以勢欺人,威脅他們接受賠償簽署協(xié)議?!?/p>
江稚魚聽完于小鳳的話,倒是半點兒也不詫異,只淡聲問,“查清楚他們的社會關(guān)系了嗎?”
“是?!?/p>
于小鳳點頭,“死者是劉關(guān)義的夫人曹蕓的表姨媽,據(jù)了解,劉關(guān)義的女兒劉聆曾指使人抄襲小周夫人的作品,事后曹蕓和劉聆一起被驅(qū)逐出京城,趕回老家,永不得踏入京城?!?/p>
“這兩年,劉關(guān)義和周公子在工作上,也一直是明爭暗斗,但從來就沒有斗贏過周公子?!?/p>
江稚魚明白了。
劉家三口這是懷恨在心,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著了機會,準備好好報復一番周平津和蘇酥呢。
劉關(guān)義要是普通人,那事情倒是很好處理。
可偏偏,劉關(guān)義現(xiàn)在和周平津是同級,并且年長周平津二三十歲。
劉關(guān)義妻女被周平津和蘇酥驅(qū)逐出京城,現(xiàn)在曹蕓又死了表姨婆,他倚老賣老,輕輕松松就能搞出不小的動靜。
“我知道了?!彼h首,吩咐于小鳳,“你先派人盯著死者一家,盡量讓他們先別搞事?!?/p>
“是,江|總?!庇谛▲P點頭,立即離開去辦事。
江稚魚不敢耽擱,當即去拿手機給周平津打電話。
解鈴還須系鈴人。
這件事情,得周平津親自出面才能擺平。
“出什么事了?”見江稚魚回到病房,什么也不說,拿了手機直接打電話,趙隨舟關(guān)切問。
江稚魚一邊翻出周平津的號碼撥過去,一邊看他一眼道,“平津哥這回恐怕要栽跟頭了?!?/p>
趙隨舟聞言,輕輕嗤一聲。
為了蘇酥那個瘋子栽跟頭,周平津簡直活該!
江稚魚的電話撥出去,響了幾聲后,周平津接通。
此刻,周平津正在另外一家醫(yī)院的VIP病房里守著蘇酥。
蘇酥仍舊沒醒。
“喂,小魚?!?/p>
聽著周平津如今改口,跟鹿霜和周正成他們一起叫自己小魚,江稚魚是半絲也不意外,更沒有半絲的失落或者不滿。
“平津哥,在車禍中喪生的老太太,是劉關(guān)義的夫人曹蕓的表姨媽,現(xiàn)在老太太的家屬忽然反悔,不接受任何的賠償?!?/p>
她半個字的廢話都沒有,只簡單地概述事情。
周平津聞言,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但面上卻是平靜的。
沉默幾秒,他沉聲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劉部談?!?/p>
“嗯?!痹捖洌婶~直接掛了電話。
“哥哥,這件事情,你要不要出面……”
“不可能!”
劉關(guān)義如果真的要死者家屬一口咬死周平津和蘇酥,那這一關(guān),周平津和蘇酥勢必過不去。
但趙隨舟愿意出面周旋的話,事情未必就沒有緩轉(zhuǎn)的余地。
但趙隨舟不是江稚魚,他也不是女人。
所以,在江稚魚的話音還沒落下的時候,趙隨舟就打斷她,態(tài)度明確,“別的事都好說,但為了姓蘇的那個女人,我絕不可能再浪費一絲的力氣。”
江稚魚看著他,笑了笑,什么也沒有再說,由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