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爺?shù)穆曇粼诩澎o的船塢上空回蕩,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癲狂。
李衛(wèi)國和孫威都下意識地看向陳光陽,周圍的干警也停下了動作,目光復(fù)雜地在那箱武器、賬本和形容枯槁的刀爺之間逡巡。
巨大的財富秘密如同一個沉重的炸彈,在剛剛結(jié)束的硝煙中投下新的陰影。
陳光陽緩緩站起身。
他隨手將手中的賬本“啪”地一聲合上,那聲音在死寂的船塢里異常清脆。
他朝著刀爺?shù)姆较?,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動作不大,卻帶著一種碾碎一切幻想的決絕。
“呵?!币宦暥檀俚睦湫?,如同冰珠砸在鐵板上。
“刀爺,你這夢,做得挺美?!?/p>
他眼神里的鄙夷和厭惡毫不掩飾,像是在看一堆臭不可聞的垃圾。
“拿著沾滿血的金條銀元,去跟閻王爺下棋吧。那海里的‘金山銀山’,就不勞你惦記了。”
說完話,他就讓孫威和李衛(wèi)國把這個刀爺帶走。
他咧了咧嘴。
這什么大帥沉船之地,陳光陽壓根就不心動。
海灣那邊的沉船他還沒整明白呢,更不用說在國內(nèi)的這沉船了。
說不上早就八百個人惦記了,自己要是真去弄了,那說不上又有什么事兒呢!
如今那海灣滿洲國時期的沉船,只有自己偷偷知道。
悶聲發(fā)大財,那才是王道!
看出來了陳光陽的意圖,這讓李衛(wèi)國對陳光陽又看重了幾分。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能看懂風向!
陳光陽連問都沒有問,就知道這沉船絕對燙手,這樣的人,才算是聰明人。
看了一眼陳光陽,二人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李衛(wèi)國立刻和孫威安排人手,給刀爺送了回去。
“李哥,這下子就是順藤摸瓜了,我先回東風縣了啊?!?/p>
陳光陽抬起手,拍了拍李衛(wèi)國的肩膀。
李衛(wèi)國一下子就明白了,陳光陽這是想要把功勞讓給自己和孫威。
他立刻漲紅了臉:“光陽,這是嘎哈啊……”
陳光陽立刻拽了他和孫威一下子的手:“你倆別吵吵!”
“你倆這些日子的功勞也夠,就差這一哆嗦了,如今市局的局長被擼下來了,這是你倆的機會!”
“回頭我要來市里面,這不是你倆還能罩著我么!”
“東風縣畢竟是小地方!對不對?”
陳光陽的話,讓這倆人點了點頭。
陳光陽說的沒有錯。
他們兩個這半年來,因為陳光陽沒少破大案子。
功勞早就夠了,如果不是因為怕升級太快,早就應(yīng)該提一提了!
那如今……
這一次,還真是個機會!
李衛(wèi)國深呼吸一口氣:“光陽,那就多謝謝你了!”
陳光陽一撇手:“自家兄弟,不說廢話?!?/p>
李衛(wèi)國點了點頭:“那行,我現(xiàn)在安排人送你回去?!?/p>
陳光陽點了點頭。
隨后上了車,就往東風縣前去。
該說不說,今天晚上可是真他嗎的刺激??!
而且自己的收獲也足夠驚人!
車子緩緩駛出紅星市徹,陳光陽松了一口氣。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是成了!
接下來不管是李衛(wèi)國還是孫威,都不會有什么危險了。
陳光陽自打重生以來,就是一直布局布局。
一旦他的商業(yè)帝國在東風縣站住腳了。
那肯定會擴張到紅星市,甚至整個東江省,關(guān)內(nèi)所有地方……最終面向全國。
所以在紅星市多幾個朋友,尤其是孫威和李衛(wèi)國這樣的親近人,肯定是沒錯的!
一路上,陳光陽的思緒飄飛,眼瞅都中午了,這才回到了陳記酒坊的門口。
陳光陽進去看了看,沈知川正在里面查錢呢。
看見陳光陽,直接就站了起來:“姐夫,你過來了?”
陳光陽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候程大牛逼走了過來:“光陽啊,這下子有個事兒操蛋了?!?/p>
陳光陽一愣:“啥事兒???”
程大牛逼嗓門洪亮,遞給了陳光陽一張紙。
“之前也沒覺得這泡酒能這么受歡迎啊,藥材有些不夠了,下一批酒沒啥藥材泡了!”
陳光陽眉頭微皺,接過老爺子遞來的一張寫得密密麻麻、墨跡未干的手寫清單。
他快速掃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列著“老山參二十斤、黃芪五十斤、野生枸杞子三十斤、上等鹿茸角十五斤……”
分量確實不小,有些藥材在東風縣這地界也屬緊俏。
“嚯!藥材是真不少”陳光陽抖了抖單子,語氣倒還沉穩(wěn),帶著點調(diào)侃。
“廢話!”程大牛逼眼一瞪。
“縣里那幫官老爺、廠領(lǐng)導(dǎo)跟瘋球了似的!你瞅瞅門口那隊排的!劉老那幾瓶酒送出去,比啥廣告都管用!這藥酒要是斷了頓兒,砸的是咱陳記的招牌!你趕緊想辦法弄去!”
陳光陽略一沉吟:“成,這事兒我來辦。單子我拿著,您老先穩(wěn)住坊里,按計劃配藥,別亂了陣腳,該壓的量……就壓一壓,對外就說新一批藥材在路上?!?/p>
他心里門清,這藥材缺口不小,光靠零散收購不頂事,得找大路子。
主意已定,陳光陽轉(zhuǎn)身就出了酒坊,跨上他那輛擦得锃亮的挎斗摩托。
油門一轟,黑煙伴著轟鳴,鐵騎載著他風馳電掣般直奔縣城另一頭的東風縣軋鋼廠。
軋鋼廠門衛(wèi)如今認得這位陳老板了,知道他和孫主任關(guān)系不一般,麻溜地放行。
陳光陽熟門熟路地把摩托停在廠辦樓下,噔噔幾步就上了樓,敲開了后勤處主任孫為民的門。
“孫主任,忙著呢?”陳光陽笑著推門進去。
正伏案寫東西的孫為民聞聲抬頭,一看是陳光陽,臉上頓時堆起又驚又喜、還帶著點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連忙起身,繞過桌子,熱情地伸出手:“哎喲喂!光陽!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快坐快坐!”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幾個月前還只是個趕著牛車、風里來雨里去給廠里送野豬狍子肉的壯實小伙子,如今已是名動?xùn)|風縣、開著大卡車、產(chǎn)業(yè)遍地的風云人物了。
這變化,快得讓人恍惚。
“孫主任就別臊我了,”陳光陽笑著跟他握了握手,沒坐,直接把那張藥材單子遞過去,“還是老事兒,求您來了。我們藥酒坊那邊,讓劉老他們一捧。
火得壓不住了,程老爺子那邊炮藥的底子快見光了,急缺這些玩意兒?!?/p>
孫為民接過單子,扶了扶眼鏡,仔細看了看:“嘶……這量,確實不小啊。”
他抬頭,看著陳光陽,眼神里透著真誠的喜悅和一絲了然,“光陽,我可聽說了!你那陳記藥酒,現(xiàn)在可是縣里頭一份兒的風光了!劉老他們都說好,那就是真金白銀的好!
程老爺子是我親師兄,他炮藥的手藝,加上你這折騰的本事,火起來是遲早的事兒!師兄那兒我也替他高興!”
陳光陽點點頭:“都是大伙兒抬愛。程老爺子急得跳腳,這事兒還得靠您這尊真神給指條明道?!?/p>
他點明了來意,知道孫為民路子廣。
孫為民提過有個專門走南闖北倒騰山貨藥材的師弟。
孫為民把單子小心放在桌上,拍了下大腿:“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那師弟,張羅藥材是把好手,天南海北的山溝溝他都熟!你這單子上的東西,只要市面上有,他指定能給你收羅來!”
他語氣篤定,透著股子師兄弟間的信任和對陳光陽如今地位的看重。
“那真解了燃眉之急!”陳光陽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價錢方面,按市價走,絕不讓您師弟吃虧?!?/p>
“行!有你這話就成!”孫為民也不矯情,拉開抽屜拿出紙筆,“你把需要的具體交貨時間和地點寫清楚。
回頭我立馬給他拍加急電報!讓他放下手頭其他活計,優(yōu)先辦你這個!”
陳光陽快速寫好要求,又從軍綠大衣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數(shù)出厚厚一疊“大團結(jié)”遞過去:“孫主任,這是定金,您點點?!?/p>
孫為民接過錢,象征性地捻了一下厚度就收了起來:“點啥點,信不過你陳光陽,我還信不過我?guī)熜值氖炙嚭脱酃猓?/p>
放心,電報我下午就發(fā),藥材一準兒按時按質(zhì)送到程師兄那兒!你就擎好吧!”
“得嘞!孫主任,您這份情,我陳光陽記心里了!”陳光陽再次伸出手,用力握了握孫為民的手,那份感激和江湖氣拿捏得恰到好處。
“客氣啥!都是自己人!以后有啥需要,盡管言語!”
孫為民送陳光陽到門口,看著他矯健地跨上那輛威風的挎斗摩托,轟鳴著遠去。
孫為民站在走廊窗口,望著那消失在廠區(qū)大道的背影,咂咂嘴,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嘖嘖,這才幾個月啊……這小子,真成氣候了!”
“君子當有龍蛇之變,但是……這他媽也變的太快了!”
陳光陽離開軋鋼廠之后,沒有著急回去,而是騎著摩托直接找到了趙小虎。
讓他等回頭到關(guān)外的時候,幫著看一看藥。
然后給需要的藥給了這小子也抄了一遍。
這才騎著摩托突突突的回了靠山屯。
而變得風呼呼呼的刮。
陳光陽不由得覺得天氣的確是有些冷了。
路邊的樹葉子也都開始掉落了。
幾乎一眨眼,就要從秋天變成深秋,然后過幾天可能就要下雪了。
陳光陽深呼吸一口氣,心里面的干勁兒就更大了。
媳婦依舊挺著個大肚子在蔬菜大棚內(nèi)。
尤其是這時候蔬菜一茬一茬的采摘下去,可全都是錢??!
陳光陽跳下車,就瞧見自家媳婦沈知霜在蔬菜大棚里忙活。
幾個小身影在棚子外頭追著只花翎子公雞跑得塵土飛揚。
“爹!”二虎子眼尖,炮彈似的沖過來,一把抱住陳光陽大腿,“你可回來了!咱家那大‘鐵?!??讓同學(xué)瞅見沒?”
陳光陽樂了,一把薅起兒子架在脖子上:“瞅見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咋地,又跟人顯擺咱家有‘鐵?!??”
“那必須的!”二虎子騎在老爹脖子上,小胸脯挺得老高,仿佛那卡車是他開回來的。
“我說咱家還有摩托,還有…還有…”他卡殼了,一時想不起還有啥更唬人的。
旁邊小雀趕緊接茬,小大人似的背著手:“還有陳記藥酒坊,風靡全縣!還有咱我媽,馬上就是公社主任了!”她學(xué)著她娘沈知霜的樣子,努力繃著小臉,可惜嘴角翹得壓不住。
大龍在一旁癟嘴:“你們兩個啊,這有什么好炫耀的?!?/p>
陳光陽在一旁點了點頭:“對,咱們家雖然現(xiàn)在條件逐漸好了,但是你們可不要和同學(xué)炫耀啊……”
陳光陽可生怕培養(yǎng)出來幾個小王八蛋。
倒是二虎子直接撇了一眼陳光陽,小臉上一副不忿的模樣:“爹,俺們炫耀也是因為同學(xué)不服,要不我這么銀翼,能和他扯這個犢子???”
陳光陽哈哈一笑,揉了揉二虎子的小腦袋瓜:“對!走,看看你媽在干啥呢,然后咱們回家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