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無可避!
陳光陽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
在翻滾止住身形的瞬間,他夾著林雪的左臂沒有松開,身體順勢向后緊貼著樹干,最大限度地拉開與地面撲擊點的距離。
同時,直接抬起來了那把沉甸甸的54式手槍!
沒有時間瞄準(zhǔn)!
完全憑借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槍感和那股子刻進骨子里的狠勁!
他甚至沒有去刻意尋找黑瞎子那脆弱的眼睛或鼻子……
那太小,太容易失手!
在如此近的距離,面對如此狂暴的撲擊,他需要的是絕對的停止力!
槍口在拔出的瞬間,憑著感覺,幾乎是指著那團撲來的黑影心臟偏上一點的位置……
那是前胸肩胛骨下方相對薄弱、后面就是心肺的區(qū)域!
“砰?。?!”
“砰?。?!”
“砰?。?!”
陳光陽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用盡全力扣動了三次扳機!
54式手槍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臂發(fā)麻,槍口噴出的火焰在黑暗中連成一片,刺鼻的硝煙味瞬間蓋過了血腥和熊的膻氣!
三發(fā)子彈,如同三條死亡火線,狠狠地鉆進了黑瞎子撲擊時暴露出的前胸要害!
巨大的動能打得它撲擊的動作猛地一滯,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劇烈地痙攣了一下!
“嗷……嗚!??!”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蓋過了之前的咆哮!
那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狂暴!
子彈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三朵刺目的血花瞬間在它濃密的、沾著蜂蜜和血污的黑毛上炸開!
但這畜生實在是太大了!
生命力也強悍得恐怖!如此要害的三槍,竟然沒能讓它當(dāng)場斃命!
劇痛徹底激發(fā)了它骨子里的兇性和瘋狂!
撲擊的勢頭雖然被子彈的沖擊力大大減弱,但那巨大的身體依舊帶著千鈞重力,如同失控的攻城錘般,狠狠砸落下來!
一只簸箕般大小的熊掌,帶著斷裂的爪尖和淋漓的鮮血,擦著陳光陽的腦袋,“轟”地一聲拍在了他緊貼著的柞樹樹干上!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
碗口粗的樹干應(yīng)聲裂開一道大口子!
木屑紛飛!整棵大樹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陳光陽只覺得一股惡風(fēng)擦著頭皮掠過,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臉頰被飛濺的木屑劃開一道火辣辣的口子。
他趁著黑瞎子一掌拍空、身體因為劇痛和巨大的慣性而短暫失衡、還沒完全落地的瞬間,右腳猛地蹬地,抱著林雪再次向側(cè)后方翻滾!
這一次,他直接滾進了旁邊一個因樹根拱起而形成的淺土坑里。
黑瞎子徹底瘋了!
三處致命的槍傷帶來的劇痛和鮮血的刺激,讓它完全失去了理智。
它根本不管什么樹干,巨大的頭顱一甩,撞開擋路的碎裂樹干,那雙流淌著血淚、完全變成血紅色的暴虐眼睛死死鎖定土坑里的陳光陽,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可怕喘息,再次悍不畏死地猛沖過來!
它甚至放棄了撲擊,而是如同一頭發(fā)狂的野牛,低下頭,用那堅硬無比的額頭和肩膀,準(zhǔn)備直接撞塌那個土坑,把里面的“仇敵”碾成肉泥!
土坑太淺,根本擋不住這拼死一撞!
陳光陽抱著林雪,已經(jīng)退無可退!
他一只手死死摟住林雪,另一只手再次抬起54式!
槍口死死指向那如同坦克般沖撞過來的巨獸頭顱!
就在這生死剎那……
“砰!??!”
一聲更加清脆、更加沉悶的槍響,突然從溝膛子上方的黑暗中傳來!
聲音的方向,正是外圍兵們篝火的位置!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在如此近的距離響起,如同驚雷炸在耳邊!
已經(jīng)完全陷入瘋狂、眼中只有坑里這兩個“仇敵”的黑瞎子,巨大的身軀猛地一個激靈!
那恐怖的沖撞勢頭竟然被這意外的高分貝巨響硬生生地打斷了一瞬!
它那血紅的眼睛里,除了暴虐,瞬間閃過一絲源自本能的、對更大未知威脅的驚疑!
對陳光陽來說,這一瞬間的打斷,就是天賜的良機!
他的手指在槍聲傳入耳朵的同時,已經(jīng)再次扣動了扳機!
“砰!”
“砰!”
又是兩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這一次,槍口幾乎是頂著黑瞎子因為驚疑而稍微抬高了那么一絲絲的頭顱下方那脆弱的咽喉!
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旋轉(zhuǎn)著鉆入濃密的毛發(fā),撕開堅韌的皮肉,狠狠貫入!
一團更大的血霧伴隨著破碎的骨渣和軟組織的碎末,猛地從黑瞎子的喉嚨處噴濺出來!
“嗷…咕嚕嚕…”
黑瞎子那震耳欲聾的咆哮瞬間變成了漏風(fēng)般的、夾雜著血泡的怪異嗚咽。
它龐大的身軀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前沖的巨大慣性帶著它沉重的頭顱和上半身狠狠向前栽倒!
“轟?。。 ?/p>
如同半堵墻崩塌!
巨大的熊軀直接砸在了陳光陽和林雪藏身的淺土坑邊緣!
腥臭滾燙的熊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嘩啦啦地涌進土坑,瞬間浸透了陳光陽的半邊褲腿和鞋襪!
黑瞎子巨大的頭顱就耷拉在坑沿上,那雙血紅的眼睛兀自圓睜著,死死瞪著坑里的陳光陽。
充滿了不甘和暴戾,但瞳孔里的光芒正在飛快地消散。
粗重的、帶著血沫的喘息越來越弱,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但顯然已是回光返照,徹底失去了威脅。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內(nèi)臟的腥臊氣瞬間彌漫開來。
陳光陽靠在冰冷的土坑壁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汗水混著臉上傷口流下的血水,糊了半邊臉。
緊握54式的手,此刻才感覺到一陣陣劇烈的酸麻和顫抖。
剛才那幾秒鐘的生死搏殺,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和精神。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依舊昏迷、但似乎還有微弱氣息的林雪。
女孩臉上的傷口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頸動脈,雖然微弱,但還在跳動。
“呼…”陳光陽長長地、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濁氣在冰冷的夜空中化作一團白霧。
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一股強烈的疲憊感瞬間襲來。
他抬起沒受傷的右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汗混合物,看著坑邊那具小山般的熊尸。
咧了咧嘴,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的、帶著狠勁兒和疲憊的笑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罵了一句:
“操…日你姥姥的,勁兒真他媽大…”
山風(fēng)吹過溝膛子,帶來遠處篝火的煙火氣,也帶來一絲人間的暖意。
遠處,似乎隱約傳來了呼喊聲,正朝著這個方向快速逼近。
劉鳳虎他們也聽見了陳光陽的槍聲。
“陳光陽?。。 ?/p>
“光陽……?。?!”
劉鳳虎那炸雷般的吼聲,像是要把整座“鬼見愁”山給劈開。
帶著撕裂喉嚨的焦灼和不顧一切的沖勁兒,從溝膛子上方的黑暗里猛砸下來。
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樹枝刮擦軍裝的“刺啦”聲、還有粗重的喘息聲,如同決堤的洪水,飛快地沖下陡坡。
朝著血腥味最濃烈的溝底席卷而來。
幾道雪亮的手電光柱,率先劃破溝膛子里濃稠的黑暗和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猛地聚焦在溝底的中心。
光柱下,那場景……
饒是劉鳳虎和他身后這群尸山血海里滾出來的老兵油子,也瞬間被釘在了原地,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慘白的月光混合著強光手電,將亂石灘上的景象照得纖毫畢現(xiàn)。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具如同小山丘般的熊尸!
黑瞎子龐大的身軀就癱在淺土坑的邊緣,那顆碩大的頭顱無力地耷拉著。
幽綠的眼睛里凝固著最后的不甘和暴戾。
濃稠發(fā)黑、帶著濃烈腥臊味的熊血,如同一條暗紅色的小河,從它咽喉處那兩處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可怖傷口里汩汩涌出。
順著亂石縫隙肆意流淌,把周圍大片的地面都浸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紅。
空氣中那股子濃得化不開的、混合著膻味、血腥氣和硝煙的死亡氣息,幾乎讓人窒息。
這熊的塊頭,比尋常黑瞎子壯碩一圈。
胸口那撮標(biāo)志性的月牙白毛被血污糊得看不出顏色,一看就是個成了精、兇性十足的“老公熊了”!
而就在這巨大的熊尸旁邊,一個淺得幾乎不能稱之為坑的土洼里,陳光陽渾身浴血,正背靠著一截虬結(jié)的老樹根坐著。
他半邊身子連同那條腿的褲管和棉鞋,幾乎被黑瞎子的血浸透。
濕漉漉、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臉上糊滿了血污、汗水和被木屑劃開的口子淌下的血水,混合在一起,在慘淡的光線下顯得分外猙獰。
他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破風(fēng)箱般的粗重嘶聲,顯然耗盡了力氣。
那把標(biāo)志著絕對信任的54式手槍,此刻槍口還冒著若有若無的青煙,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慘白。
他的懷里,緊緊護著一個人影……
通訊連的女兵林雪。
女孩單薄的軍裝被扯得凌亂不堪,左腿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臉上……那張原本年輕清秀的臉龐右側(cè),此刻一片血肉模糊,額角到臉頰的皮膚幾乎被整個掀掉。
露出下面暗紅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膜,傷口邊緣凝結(jié)著黃褐色的粘稠液體和干涸的血絲,腫脹變形得幾乎難以辨認。
她雙眼緊閉,氣息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僅存的生命之火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這他媽的!”劉鳳虎的眼珠子瞬間就紅了!
“林雪?!光陽?!”他聲音嘶啞地吼著,目光在陳光陽和林雪之間急速掃視。
后面的張團長、李參謀、王明遠還有幾個警衛(wèi)員也緊跟著沖了下來。
張團長那大嗓門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我的老天爺!這么大個的黑瞎子?!”
他的手電光下意識地在熊尸和陳光陽身上來回掃,尤其在看到陳光陽手里那把還在冒煙的54式時,瞳孔猛地一縮。
李參謀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黑瞎子咽喉處那兩處致命槍眼。
又看看陳光陽和他手中的槍,嘴唇翕動了兩下,愣是沒說出話來,只剩下倒吸冷氣的“嘶嘶”聲。
王明遠這位藥行少東家,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顯然被眼前的慘烈景象沖擊得不輕。
但他反應(yīng)極快,立刻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個牛皮小包,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嚴肅:“快!先把人弄出來!虎團,張團長,搭把手!輕點!小心她的腿和頭!”
他一邊招呼著,一邊已經(jīng)飛快地跪倒在坑邊,打開牛皮小包,里面是整整齊齊排列的藥瓶、紗布和銀針。
“陳兄弟,你怎么樣?傷到哪里了?除了臉上的口子,還有沒有其他地方?”
王明遠的聲音盡量保持平穩(wěn),但眼神里的關(guān)切和焦急藏不住。
陳光陽從劇烈的喘息中勉強抬起頭,咧了咧嘴,想給個沒事兒的表情,但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厲害:“還…死不了。這畜生…勁兒真他媽大…咳咳…快看看林雪…還有口氣兒…”
他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把懷里的林雪更穩(wěn)妥地移交給圍上來的眾人。
每一次動作,都讓他因為脫力和碰撞而呲牙咧嘴。
幾個戰(zhàn)士立刻小心翼翼地伸手,配合著劉鳳虎和跑過來的張團長,極其輕柔地將昏迷不醒的林雪從陳光陽懷里接了出來。
王明遠立刻指揮:“平放!小心她的斷腿!頭偏向一側(cè),防止窒息!紗布!快!”
他動作麻利地開始清理林雪臉上的傷口,撒上止血消炎的藥粉,動作又快又穩(wěn),顯示出深厚的醫(yī)藥功底。
劉鳳虎則沒管那么多,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陳光陽的肩膀,用力將他拖起來,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后怕:“操!操!光陽!你他媽的…嚇?biāo)览献恿?!真他媽是囫圇個兒回來的?!沒缺胳膊少腿吧?!”
他那雙銅鈴大眼上下掃視著陳光陽,仿佛要確認眼前這人是不是完整的。
陳光陽借著劉鳳虎的力,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后背撞樹的地方疼得他直抽冷氣。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露出一個疲憊卻帶著點狠勁的笑容:“虎哥…酒…管夠不?”
“管!管你姥姥的夠!老子請你喝一宿!”
劉鳳虎的聲音帶著哽咽,用力在陳光陽沾滿熊血和污泥的肩膀上狠狠拍了兩下,震得陳光陽又是一陣呲牙。
這時,張團長已經(jīng)繞著那巨大的熊尸轉(zhuǎn)了一圈,用手電仔細照著熊身上的彈孔。
他蹲下身,手指在那厚實胸毛上炸開的三個血窟窿上比劃了一下距離、
又猛地抬頭看向黑瞎子咽喉處那兩處幾乎攪爛了氣管的致命傷,臉上的震驚再也無法掩飾。
“光陽老弟…這…這他媽都是你…用這個打的?!”
張團長指著陳光陽手里那把54式、
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
54式手槍威力是不小,但在他們這些老行伍眼里,打人還行,打這么大、皮糙肉厚、兇性正盛的黑瞎子?
還他媽是在夜里,在這么近的距離生死相搏?
這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李參謀也湊了過來,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他指著熊尸前胸靠近肩胛骨下方那三個緊密排列的彈孔。
聲音因為激動有些發(fā)顫:“這三槍!位置刁鉆!前胸要害!打穿心肺都夠嗆能立刻放倒它…真正要命的,是后面這兩槍!咽喉!絕對的致命點!還是在它撲殺沖撞的過程中打的?我的天…”
他猛地看向陳光陽,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震撼,“陳兄弟,你這槍感…你這膽魄…是人能打出來的?!”
陳光陽靠在樹干上喘著粗氣,擺了擺手,聲音依舊沙啞:“運氣…也是它倒霉,被你們外圍放的槍聲驚了一下…”
“放屁!”劉鳳虎大手一揮,打斷了陳光陽的謙虛,語氣里充滿了與有榮焉的自豪。
“少他媽扯淡!什么運氣!你當(dāng)老子第一天認識你?這他媽就是真本事!硬橋硬馬的尿性!”
他指著那巨大的熊尸,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陳光陽臉上了。
“54式!就憑這把短槍!干翻這么個成了精的黑瞎子山把頭!你問問老張老李,他們團里的兵王。
給他一門60炮他敢不敢一個人夜里進這‘鬼見愁’?敢不敢跟這玩意兒貼臉放對?!”
張團長和李參謀被劉鳳虎這話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但看著那死狀慘烈的熊尸和陳光陽手里那把不起眼的54式,再想想剛才一路摸黑進山的壓抑和看到這一幕的震撼。
心里頭那點軍旅生涯積累的傲氣,被沖擊得七零八落。
張團長是個直腸子,看著陳光陽,眼睛里冒光,直接一巴掌拍在陳光陽另一個沒受傷的肩膀上。
差點把他拍趴下,嗓門震得樹葉都簌簌往下掉:“陳光陽!老子服了!真他媽服了!你這身本事窩在山溝溝里打獵?
白瞎了!暴殄天物!跟老子走!上我們團!老子直接給你弄個特戰(zhàn)教官!要槍給槍!要人給人!專門帶尖子!收拾收拾你們團那些‘獵豹’‘彪子’,保管一個個收拾得服服帖帖,比現(xiàn)在強百倍!咋樣?!”
李參謀也推了推眼鏡,臉上露出極力爭取的誠懇:“陳兄弟,張團長說得在理。
你這身手,這槍法,尤其是這臨危不亂的膽識和山里追蹤、生存的能耐,簡直是天生的偵察尖兵坯子!
來我們部隊,不浪費你這身本事!待遇方面你放心,絕對讓你滿意,家屬也可以安排!”
連正在給林雪緊急處理傷口的王明遠都忍不住抬頭說了一句:“陳老板,虎團和兩位首長的話沒錯。你這身本事,當(dāng)個顧問屈才了。部隊里,才是你大展拳腳的地方。”
他雖然是個商人,但此刻也被這真刀真槍拼出來的震撼場面深深折服。
陳光陽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特別是張團長那熱切得幾乎要當(dāng)場綁人的架勢。
苦笑著搖了搖頭,牽扯到臉上的傷口又是一陣疼。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疲憊但異常清晰和堅定:
“虎哥,張團長,李參謀,明遠兄弟…你們的好意,光陽心領(lǐng)了。部隊是好地方,保家衛(wèi)國,爺們兒該干的事兒?!?/p>
他頓了頓,看著遠處被戰(zhàn)士們小心翼翼抬上簡易擔(dān)架的林雪,又看了看劉鳳虎那雙因為激動和期盼而灼灼發(fā)亮的眼睛,緩緩說道:
“可我這人,野慣了。山里的石頭、林子、雪窩子,那才是我陳光陽的地盤兒。打獵能養(yǎng)家糊口,也能幫襯鄉(xiāng)親,這日子…踏實。再說,”
他指指自己身上的血污,又指指那巨大的熊尸,“我這點本事,也就是在山里跟這些畜生打交道的野路子。
擱部隊那套講究規(guī)矩、令行禁止的地方,未必好使。別到時候給你們添亂?!?/p>
“放屁!什么野路子!能殺敵制勝就是好路子!”
張團長急眼了,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規(guī)矩都是人定的!在部隊老子給你特權(quán)!”
劉鳳虎看著陳光陽那張疲憊卻依然沉靜、帶著山野氣息的臉,心里頭那點想把他留下的熱切,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陳光陽的脾氣,比山里的犟驢還倔。
他走上前,再次重重拍了拍陳光陽的肩膀,力道沉得讓陳光陽身子晃了晃,但這次沒說什么挽留的話,只是聲音低沉地說道:“行了!都別他媽吵吵了!
趕緊把人和熊弄回去!光陽傷得不輕,林雪丫頭再耽誤怕真沒救了!老張老李,你們的心思老子懂,這事兒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