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宇這邊,徹底點燃了內心的貪欲。
他臉上立刻堆起了極其諂媚的笑容,,他轉向何衛(wèi)國,語氣也變得異常熱絡甚至帶著點巴結:
“哎呦!衛(wèi)國!我的好大侄兒??!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呀!”
他伸出大拇指,嘖嘖稱贊:
“你看看,你這隨便一句話,就能給鄰居家小子安排個那么好的工作,進運輸隊當學徒!”
“這得多大的面子,多大的本事啊!叔今兒算是開眼了!”
他自認為這番話既是夸獎,又帶著長輩對晚輩出息了的欣慰,姿態(tài)放得夠低。
但很尷尬,飯桌上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尤其是傻柱,嘴角撇著,一臉“這人有病吧”的表情。
何大宇好像也意識到了氣氛不對,但他實在按捺不住,最后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何大清,開口問道:
“大清哥,這……這衛(wèi)國是在廠里面……當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領導了嗎?”
何大清這邊其實也很尷尬,兒子有本事他臉上有光,但被何大宇這么當眾赤裸裸地問出來,還帶著明顯的目的性,讓他覺得臉上發(fā)燒。
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最后只能無奈地、含混地開口道:
“哦,衛(wèi)國他……現(xiàn)在是在廠運輸科當科長。”
“科長!哎呀呀!”
何大宇一聽,聲音都拔高了一個調,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一拍大腿:
“衛(wèi)國??!原來都是當科長的大領導了!”
“了不得,真了不得!”
“叔啊,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之前有眼無珠!今兒白天有些話可能說得不好聽,大侄兒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啊,就當叔放屁了!”
他這前倨后恭的態(tài)度轉變之快,讓桌上其他人都覺得有些不適。
何衛(wèi)國這邊,不用想都知道這人接下來想干嘛。
所以他壓根沒接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全程就面無表情地看著何大宇在那里自顧自地表演,仿佛在看一個蹩腳的丑角。
何大宇這邊見何衛(wèi)國不接話,也不氣餒,自顧自地往下說,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身L也微微前傾:
“那個……衛(wèi)國啊,你看你這都當上這么大的領導了,這手指頭縫里面隨便漏點機會,就夠別人吃用不盡了?!?/p>
“嗯……堂叔我呢,這年紀也大了,進廠干活嘛,也吃不了那個苦?!?/p>
“但是呢,你瞅瞅你那幾個堂弟,我的兒子們,現(xiàn)在都在鄉(xiāng)下土里刨食兒,苦?。 ?/p>
“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子兒,連媳婦兒都說不上……”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何衛(wèi)國的臉色),繼續(xù)道:
“你看……能不能也給他們安排個活?”
“不用像那閻家小子那么好,就隨便在廠里面找個輕松點的差事兒就成,看個大門、掃個地都行!”
“只要能進城,吃上商品糧,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你看……行不行?”
何大宇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他自已進廠嫌累,但他兒子如果能進廠,拿了工資,那他這個當老子的,不就跟著享福了嗎?
兒子敢不孝敬?
何衛(wèi)國這邊看著這何大宇想一出是一出,而且這副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樣子就讓他心里一陣煩惡。
所以他這會兒說話,也是絲毫沒有給任何回轉的余地:
“不能?!?/p>
他頓了頓,迎著何大宇瞬間僵住的笑容,繼續(xù)道:
“廠里又不是我開的,招人有規(guī)章制度?!?/p>
“解成能進去,首先是他符合招工的基本條件,年紀、成分都沒問題?!?/p>
“其次,解成那人我了解,讓事利索,肯下力氣學。”
“最重要的是,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城里戶口。”
“你的兒子,一沒戶口,二我不知道品性能力,我真安排不了?!?/p>
何衛(wèi)國這話說得在情在理,直接把路堵死了。
何大宇這邊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那諂媚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上了委屈和不記:
“衛(wèi)國??!你……你這叫什么話呀?”
“那閻解成他就是個外人,你都幫!”
“自家的親堂弟,你……你就不管了?”
“哪有這個道理嘛?”
“再怎么說,咱們這也是實在親戚?。 ?/p>
“血脈相連,那可是你親堂弟呀!”
他又開始強調“實在親戚”這四個字。
何衛(wèi)國這邊壓根就沒打算再搭理他。
什么實在親戚?
面都沒見過,哪來的情分?
遠親不如近鄰這話不是白說的。
就算是實在親戚,那也得看人值不值得幫。
他從見這何大宇第一面起,就對其印象極差,到現(xiàn)在更是覺得此人面目可憎。
他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里沒動手攆人,已經是極度克制,很給何大清面子了。
旁邊的何大宇這邊,看何衛(wèi)國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知道在他這里碰了硬釘子,直接又把話頭轉向了何大清,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指責和拱火,開口道:
“大清哥!你聽聽!你聽聽你兒子說的這是什么話?”
“放著自家人不去幫,偏偏去幫一個外人!這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大清哥我跟你說,就從今天他見我第一面起,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再怎么著,那也是他親叔吧?是長輩吧?”
“大清哥,你這個當老子的,就這么看著他武力長輩、六親不認?”
“你就沒打算管管嗎?這家里的規(guī)矩還要不要了?”
何大宇這番挑撥離間的話說完,出奇的,何衛(wèi)國和傻柱兩兄弟并沒有馬上發(fā)火罵回去。
反而是全家所有人,包都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何大清,想聽聽他這個“一家之主”到底怎么說。
何大清這邊呢,感覺自已瞬間被架在了火上烤,額頭都冒汗了。
一邊是多年未見、但確實有那么點血緣關系的堂弟,聲聲泣血地指責。
另一邊是手握實權、脾氣強硬、自已根本管不了也不敢管的大兒子,還有那個一點就著的二兒子。
這不為難他嗎?、
但他偷眼一瞧何衛(wèi)國那平靜無波卻暗含壓力的眼神,心里瞬間就慫了。
他敢去指責何衛(wèi)國?
開什么玩笑!
再說了,于公于私,他怎么著也得向著自已兒子,就算不怕,那情理上也該向著自已兒子。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看向一臉期盼的何大宇,斟酌著字句開口道:
“大……大宇啊,這個……工作上的事情呢,我也不太懂,插不上手。”
“衛(wèi)國呢……他說的也有他的道理。”
“廠子呢,確實不是他開的,有規(guī)章制度的?!?/p>
“你這樣一上來就說讓他安排工作,這……這也不太恰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