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之打完電話的功夫回到病房郁暖心已經不見了,空蕩蕩的床,一旁的吊瓶下扔著被拔掉的針頭。
他趕緊往停尸房去了。
還沒到地方就聽見郁暖心在跟醫(yī)院的工作人員起爭執(zhí)。
“為什么我不能去看,我是外婆的親外孫女?!?/p>
“不好意思郁小姐,白老太太的兒子來過,他吩咐說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碰老太太,因為他懷疑老太太是被人害死的,要見老太太必須等法醫(yī)尸檢過后確定沒問題才行?!?/p>
郁暖心氣到差點暈厥。
郁明流這個兇手竟然還敢來醫(yī)院阻止她見外婆。
“他不是外婆的兒子,他是殺人兇手,我外婆就是被他捅了二十幾刀才被送來醫(yī)院急救的。你們是非不分,憑什么不讓我見外婆?!?/p>
但是無論郁暖心怎么說,工作人員就是不準。
顧謹之走過去一把將人撈了回來:“冷靜點,別沖動?!?/p>
郁暖心哭倒在他懷里:“郁明流才是兇手,為什么?”
她哭到差點再次昏倒,顧謹之只能將她抱起來:“你需要休息,想見外婆我?guī)湍阆朕k法?!?/p>
這句話奇跡般讓郁暖心安靜了下來,她緊緊揪住顧謹之的衣襟,眼里全是期待與希望。
“真的,你真的有辦法?”
顧謹之點頭:“只要你現(xiàn)在乖乖回去輸完液再吃點東西恢復體力,我一定讓你見到外婆?!?/p>
郁暖心眼淚不斷地往下流:“你騙我?”
顧謹之搖頭:“忘了我什么身份,我是軍人,我不騙人?!?/p>
郁暖心終于乖乖被顧謹之帶回病房,顧謹之盯著護士給郁暖心重新扎針,并且她們在顧謹之的同意下,給郁暖心偷偷注射了鎮(zhèn)定劑。
“你一定要帶我看外婆,一定——”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郁暖心嘴里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
顧謹之看著她的睡顏,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著她的臉。
“先睡一會兒吧?!?/p>
二十分鐘后,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到了郁暖心病房門口。
“顧隊?!?/p>
“你們留一個守著門口,另一個跟我走。”
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應了聲“是”。
顧謹之與公司的一名下屬去了停尸房,同樣遭到了阻攔。
“我們是特警,這是證件。再不把門打開,你們要負相應的刑事責任?!?/p>
工作人員看過證件后臉色微微泛白,有一個想偷偷打電話,被黑衣男人發(fā)現(xiàn)眼明手快地將他的手機奪了下來。
顧謹之勾著唇,臉色陰冷帶著厲色:“打算給誰通風報信?”
那人嚇到瑟瑟發(fā)抖:“沒,沒有?!?/p>
到了停尸間,顧謹之親手將白奶奶從冷凍柜里拉出來,兩名工作人員也被強制跟著進去了。
“死亡證明都開了,是打算馬上火化嗎?”
工作人員臉白如紙,望著顧謹之如撒旦般陰冷的面容,連話都說不出來。
當著他們的面,顧謹之打了個電話。
內容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死者涉及一樁兇殺案,任何人不得輕易運走尸體,否則全都要帶回警局審訊。
“聽明白沒有?”
兩位工作人員哪里敢說半個“不”字,顧謹之冷冷道:“出去。”
他們趕緊離開了。
檢查完白奶奶身上的傷口,發(fā)現(xiàn)胸口那刀最是致命,幾乎是刀插進去人就當場死亡,算是很慘烈了。
顧謹之眉頭擰得緊緊的:“叫上我們的人,立刻把尸體運走?!?/p>
將白奶奶放在醫(yī)院他不放心,白奶奶的兒子也算是神通廣大了,能買通人開死亡證明還想毀尸滅跡,尸體若是火化了,就會取證困難,想將兇手繩之以法怕是困難重重。
“是,顧隊?!?/p>
郁暖心昏昏沉沉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醫(yī)院。
她掀開被子下床,就被顧謹之一把扶住了。
“又想干什么?”
“我要去看外婆?!?/p>
顧謹之扼住她的手臂:“外婆不在醫(yī)院?!?/p>
郁暖心瞪大了眼看著他,像看怪物一樣。
“我已經將外婆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辦完出院手續(xù)我?guī)闳ァ!?/p>
顧謹之聲音低沉好聽,郁暖心對他有莫名的信任感。
“好?!?/p>
出了醫(yī)院,天階開始下起了雨。
冰冷雨絲隨著寒風刮在臉上,刺骨凍人。
顧謹之用最快的速度將郁暖心帶上車,順手開了暖氣,不一會兒車里就暖和起來,但郁暖心的心卻好似寒冬,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的心也跟著變得越來越沉重。
她的眼眶鮮紅,鼻頭也紅紅的。
一路上,郁暖心就沒吱過聲,顧謹之從后視鏡里看了她好幾眼,她的眼神里全是空洞與虛無,仿佛一尊沒有生機的漂亮娃娃,那種梨花帶淚的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心疼想要安慰。
顧謹之能從她無聲的低泣中感受到她的痛苦,她將自己的身體蜷在后座的一角,全然無助與茫然。
“到了?!?/p>
顧謹之微微啟唇,郁暖心后知后覺。
仿佛他們倆并不在同一空間,她已經痛到麻木了。
顧謹之干脆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她眼底的傷悲觸動了顧謹之心底最深最軟的那塊地方。
郁暖心仿佛才回過魂,怔怔地看他,車內燈光幽暗,她微啟的紅唇在暖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顧謹之知道在這個時刻他不應該趁人之危,可是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安慰她而已,并沒有其他邪念。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顧謹之上了后座,將車門重新關上了。
車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顧謹之俯身輕輕吻上了她的唇,順便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乖,待會兒見外婆要有個心里準備。她老人家走的時候并沒有受多大罪,很安詳?!?/p>
顧謹之一邊吻一邊安慰著。
郁暖心最初的抗拒全都軟化在他談外婆的時候。
“外婆她,痛嗎?”
她渾身都在顫抖,昂起的小臉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顧謹之將她的右側的落發(fā)輕輕撩到耳后,并落下一吻。
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溫熱的氣息拂過郁暖心的耳際,她清楚聽見了他堪比大提琴音質還要迷人的嗓音沉沉響起。
“外婆走的時候沒有痛苦,別再哭了好嗎?我會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