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許老先生的老家是什么地方,您有了解嗎?”
驢大寶問道,沒有遮掩,就是在探底。
周老太太卻搖頭說:“那老頭子嘴嚴著呢,啥都不肯跟我說,我也不知道他是從什么地方逃荒過來的?!?/p>
停頓了下,又繼續(xù)說道:“我只知道,他來了以后,就沒有走過?!?/p>
驢大寶點頭,笑著說:“那也挺好的,過往都是從前,許老先生的義父義母,也就是您說許老先生的干爹干娘,為啥說他們不一定是人呢?”
周老太太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不是我說的,是老頭子糊涂了以后,自已說的,要不我往哪里知道去?!?/p>
合理!
驢大寶笑道:“那許老先生,還真糊涂了呢?!?/p>
周老太太苦笑道:“誰說不是呢,現(xiàn)在,連我這個老太婆都不認了,只認他的大孫子!”
驢大寶瞇著眼睛,好奇道:“大孫子?二伯家的還是滿漢老哥家的?”
周老太太嘆了口氣:“滿漢家的,你二伯家沒孩子?!?/p>
驢大寶皺眉,五弊三缺的傳承?要不然這門手藝,怎么會只落在許家老二身上,只傳了一人!
所謂五弊三缺,指的是鰥,寡,孤,獨,殘和福祿壽或是權(quán)財命。
老而無妻是鰥,老而無夫是寡,幼兒無父是孤,老而無子是獨,最后就是身有殘疾,這五種。
福祿壽就是無福之人,窮困之人,短命之人。
如果許家修的是這條路上的門道,那就是小道上的東西。
驢大寶突然想到,前段日子,許家鎮(zhèn)上的羊肉館鋪子,著火把許滿漢的大兒子,壓斷了腿,現(xiàn)在對方又待在老家,在他二伯和許家老爺子身邊。
那這場火是不是意外,就兩說了??!
許家第三代,想要傳承著往下走,就需要這么一個可以接班的人。
不過把自已的親孫子親侄子,從一個大好人,搞成殘廢,怕是有點過于毒了,但也不好說,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許家三代這時候殘廢了,或許還能留下子嗣,總比往下走,五弊三缺找上門來要好。
驢大寶心里嘆了口氣,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來,笑著道:“滿漢老哥家的老大,叫啥名字?”
周老太太嘆了口氣,無奈道:“許斷親,老不死給起的,還不許家里人改,搞的滿漢和媳婦鬧了好久不痛快?!?/p>
停頓了下,又補充了句:“最后還是老不死的拿了三條小黃魚出來,給兒媳婦,才勉強把事情給圓了過去?!?/p>
嘴里碎碎叨叨的說道:“我跟他一張炕上睡了這些個年,都不知道他個老東西把錢物都藏在了什么地方,說來也奇怪,反正家里缺錢的時候,總能見他拿出點東西出來!”
驢大寶聽著,就把眼神一瞇,難道許家這位老爺子,還是入了境界的?
沒見到人之前,僅是從周老太太的話語里推斷,也只是猜想。
五道拐鎮(zhèn),是因為什么得名,驢大寶不知道了,反正不是因為山坳子,就是因為路拐了彎。
距離縣城比青松鎮(zhèn)到縣里,只遠不近,車程大概要兩個多小時,主要是道路坑坑洼洼的,也不好走。
半路上,錢錦接了個電話,說后面錢偉業(yè)又吐血了。
驢大寶卻不當回事的說了句死不了,由此可見,這會,心里已經(jīng)完全不待見對方了。
對人的感觀,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說不定前半天,兩人還惺惺相惜,促膝長談,后半天就看對方不順眼,厭惡的要死。
到了劉家村,已經(jīng)是下午,要臨近傍晚的時候了。
劉家村村子不大,有百十戶人。
許滿漢指揮著司機,直接把車子開到了許家宅院門口。
下車以后,驢大寶眉頭就一皺,許家的宅院里陰的嚇人,里面前院竟然栽種了桑樹,后院看樣子還有棵大柳樹。
這要換成普通的先生過來,就這宅子,都得讓對方后脖梗子發(fā)涼,說不定人不敢往里面走,轉(zhuǎn)頭就得跑了。
驢大寶卻沒再問周太太什么,人都到了,直接找正主就好了嗎。
“來來,各位家里面請吧!”
周老太太走過去推開院門,招呼著驢大寶等人進院子。
許家的宅院地勢有點高,但并不是在村外頭,整個劉家村都依山而建的。
剛進院子,有陣陰風就刮了過來。
驢大寶抬頭望去,竟然在院子里,看見了一棵柿子樹的影子,這棵柿子樹,怕是有些年頭了,粗細都快趕上腰粗了。
“陰樹?”
驢大寶頭歪了歪,瞇著眼睛,嘴里嘟囔了句,這種樹,陽間還真不多見。
心里也大致上有了個譜!
“咳咳!”
一個駝著背,老態(tài)龍鐘的人從廂房里走出來,看著進來的人,皺眉,詫異的問道:“老娘,咋領(lǐng)著這么多人回來的,有啥事嗎?”
錢錦,錢偉昌,還有后面跟過來的錢真梟等錢家人,都愣住了。
這個滄桑的老頭,竟然喊周老太太老娘?
驢大寶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許滿漢的二哥許鐵林。
沒等周老太太說話,自已先走了上去,拱了拱手,笑道:“您就是鐵林老哥吧?小子驢大寶,呂桃村的,我老爹呂長生,不知道您有沒有印象?”
見到許鐵林,驢大寶直接報了家門,都是一個縣城的,又都有點道行在身,估計也都知道本縣里有這號人。
“呂長生的兒子?呵呵,那倒是稀客,不過我記得,那老小子,已經(jīng)死了有兩三年了吧?我看過他的面相,活不過七十四歲去?!痹S鐵林一邊笑一邊咳嗽,一邊拍著后背。
驢大寶并不生氣,也笑著點頭:“嗯,對,已經(jīng)沒了兩年多,他自已也知道什么時候走?!?/p>
停頓了下,又繼續(xù)說道:“老哥您既然跟我義父是老熟人,那小子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說事了。
春瑩那丫頭,破了身子,誅情血煞起了作用,這次我?guī)е诉^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事情來的?!?/p>
許鐵林眉頭一皺,目光朝人群后面的侄女許春瑩看過去,盯著瞅了會,又皺眉,目光轉(zhuǎn)移到錢偉業(yè)身上。
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頭七都過去了,早晚八秋了,叫他們家的人回去,準備準備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