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了幾句,一起到了屋里。
桌上早就擺好了豐盛的早餐,除了豆?jié){油條包子小米粥,竟然還有牛奶面包。
陸良辰震驚了一下。
“哇哦,好多好吃的!”小桃子已經(jīng)捂著小嘴巴叫了起來。
“小桃子想吃什么,給太爺爺說。”
“我都要吃!”小桃子畫了一個大圈說,仔細看,小嘴巴上都已經(jīng)開始流口水了。
那奉命去接姜海棠和陸良辰的小兵還是沒明白,為啥姜首長對陸家這小兩口這么喜歡。
但看著姜首長臉上這樣燦爛的笑,他覺得,要是這一家三口能讓老首長開心,他天天去請他們過來做客都行。
這日,他們一家三口一直陪著姜老爺子,到了下午太陽偏西的時候,姜國柱開始催促他們回家。
按照規(guī)矩,太陽落山前,新人要回去。
“爺爺,您和我們一起過去吧,晚上咱們一起吃飯,熱鬧些?!标懥汲秸f道。
姜國柱才要拒絕,結(jié)果被小桃子拉住了他的手。
小家伙晃著姜國柱的大手撒嬌:“太爺爺,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嘛!一起回去嘛!”
最終,姜國柱也沒拗過一家三口,還是跟著一起去了陸家。
晚飯時候,陸老爺子問起他們什么時候回西北。
“再有一周時間就要回去了,我和海棠就這么幾天假期?!?/p>
陸良辰說話的時候,看了看姜老爺子,他心里清楚,姜爺爺心里是多么舍不得海棠。
果然,姜國柱的臉上表情微微有些凝滯,但也只是一瞬間,就又放松了下來。
人不能如此貪心,以前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現(xiàn)在有了孫女,知道孫女好好的,就該知足了。
“海棠,周副部長那邊希望你能留在京城,你真的不考慮?”
袁一楠也看出來了,姜老爺子很是舍不得唯一的孫女走那么遠。
姜海棠看著姜國柱老爺子,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硬下心腸說:“明年或者后年再回來吧?!?/p>
“紡織廠和機械廠推進的好幾個項目都才開始,等這些項目差不多,再培養(yǎng)起來幾個能頂用的技術(shù)人員,我就回來?!?/p>
到了明年或者后年,國家政策變了,許多人能夠回到原本的崗位上。
顧昀笛和舒啟華兩位老師也能恢復(fù)本來的身份,她就可以放心的將那些已經(jīng)開始推進的項目交給他們,然后回京城陪著爺爺了。
姜國柱聽到孫女兒說明年或者后年就回來,心里到底好受了許多。
有日子回來就行,就怕這兩個孩子這輩子扎根在大西北。
“海棠啊,你的選擇是對的,為了國家的建設(shè),我們每個人都應(yīng)該舍棄一些?!?/p>
雖然不舍,但姜國柱還是十分堅定的表示,會支持孫女兒。
“爺爺,我知道,我會認真工作,成為您的驕傲。”姜海棠鄭重點頭,向姜老爺子保證。
大院里這些人,許多人家的后輩都是從小開始培養(yǎng),用資源堆積,走上了從軍或者從政的道路。
但她前二十年都在西北,注定了在這個大院里是默默無聞的那一個,但即便在平凡的崗位上,姜海棠還是覺得,應(yīng)該更加努力一些,讓爺爺為自己驕傲。
“好孩子,爺爺只要你平平安安就行了,就算你……那也是爺爺?shù)尿湴?!?/p>
飯后,姜老爺子和陸老爺子去了書房,陸良辰也跟著過去了。
陸老爺子擰亮了臺燈,昏黃的燈光下,三人的影子投在貼滿作戰(zhàn)地圖的墻上,顯得格外凝重。
“爺爺,姜爺爺,我這段時間調(diào)查出了一些新的線索,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岳父岳母犧牲的原因,但應(yīng)該距離真相不遠了。”陸良辰嚴肅的對兩位老人說。
“你查到什么了?”姜國柱的聲音更加蒼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紅色的五星,這枚兒子留下的紅色五星,他一直帶著,從不離身。
陸良辰從衣服內(nèi)袋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抽出幾張泛黃的文件。
“二十年前那場邊境沖突,岳父帶領(lǐng)的特勤小隊遭遇伏擊,不是因為情報失誤……而是有人提前泄露了行軍路線?!?/p>
姜國柱扶著桌子的手微微顫抖著,一句話都沒說。
“當年的事,應(yīng)該只挖出了基層人員。根據(jù)最新線索,當年的事情可能與五年前抓獲的‘夜梟’相關(guān),而且,‘夜梟’很有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潛伏在各大軍區(qū)的特務(wù)網(wǎng)絡(luò)。”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慘白的閃電照亮了姜國柱鐵青的臉,老人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即便是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可談到兒子和兒媳的死,他依然不能平靜。
“二十年……他們走了整整二十年……”
陸老爺子按住老戰(zhàn)友的肩膀,“老姜,良辰既然能查到這些,說明組織上已經(jīng)在行動了!我們肯定會為他們報仇,為那些無辜死去的戰(zhàn)士報仇!”
陸良辰站得筆直,軍姿如松。
“兩位爺爺,我雖然已經(jīng)不在部隊里了,但現(xiàn)在的身份,要調(diào)查一些事反而會更方便,最起碼盯著我的人少了,請給我三個月時間,我必然將這些事情調(diào)查清楚?!?/p>
“良辰,你要順著線索,將潛伏在部隊里的那些間諜都挖出來。我們不能任由他們潛伏在內(nèi)部,一次次破壞我們的行動,讓無辜的戰(zhàn)士為此送命!”
陸良辰認真的答應(yīng)下來:“爺爺,我一定完成任務(wù)!為部隊除害,為岳父和岳母報仇?!?/p>
話未說完,書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
姜海棠端著茶盤站在門口,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聽到了陸良辰剛才說餓話。
“海棠……”陸良辰聲音帶了一點不自然。
“我都聽見了?!苯L牡穆曇糨p得像羽毛,茶盤里的杯子卻紋絲不動。
她走進來,輕輕帶上門。
“良辰,謝謝你。”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了,要查當年的事情,該是多么困難。
就不要說那些能潛伏二十多年的間諜,背后的勢力肯定不小,但陸良辰卻堅持調(diào)查,這是要冒著極大風(fēng)險的。
“我們是夫妻,是一體,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為他們做點事,是我這個當女婿的應(yīng)該的。海棠,這些事,你別操心,都交給我就行。”
陸良辰輕輕握住姜海棠的手,語氣堅定的說著。
他是真的心疼海棠,小姑娘從來沒有見過親生父母,從小受盡苦楚,可是,卻能保持健康積極向上的心態(tài)生活。
“不管我們以后遇到什么樣的困難和危險,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不收任何傷害?!?/p>
暴雨依然在持續(xù)。
等姜老爺子和陸老爺子從書房里出來的時候,姜老爺子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小桃子看到了,怯生生地轉(zhuǎn)身,撞上了何婉儀溫暖的懷抱。
“奶奶,太爺爺為什么哭呀?”小桃子仰起臉問。
明明今天一整天,太爺爺都很開心啊,怎么到了晚上就哭了?
何婉儀嘆了一口氣,輕拍孫女的背:“因為太爺爺想他的兒子了……就像小桃子想媽媽那樣。”
即便是沒聽到書房里都說了什么,但她幾乎可以斷定,姜老爺子是因早年犧牲的兒子而哭!
送走了姜老爺子,姜海棠和陸良辰回到臥室。
陸良辰從背后抱住她,發(fā)現(xiàn)她在微微發(fā)抖。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她問,聲音平靜得很。
陸良辰把臉埋在她頸間:“我不想讓你陷入危險?!?/p>
姜海棠突然轉(zhuǎn)身,她紅著眼睛說:“良辰!我以前不知道,但現(xiàn)在知道了,我的父母是烈士,我是烈士的女兒,不是溫室里的花朵!”
“即便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即便,我不知道他們長得什么樣,我也想知道誰殺了他們,讓我成為孤兒!”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應(yīng)該瞞著你,海棠,我都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不能冒險……”陸良辰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在床沿上坐下,說起他所知道的一切。
姜海棠雖然不曾見過父母,但是從陸良辰的話中,她對他們開始有了具象化的認識。
兩輩子了,她才知道,她有這樣一對優(yōu)秀的父母。
轉(zhuǎn)眼,又是兩天過去。
這日,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家里,門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
姜海棠一怔,這里可是大院,怎么會有人這樣冒失?
不等她想明白,就看到幾個年輕人吵吵嚷嚷地闖進來。
“老陸!新婚生活過的怎么樣?哥幾個等不到你和我們約一約,上門找你來了。
“嫂子在不在家?陸哥,你別把嫂子藏起來啊,讓兄弟們看看!“
“喲,這就是嫂子吧?比結(jié)婚那天還漂亮?!?/p>
陸良辰無奈地扶額。
來的是他的一些發(fā)小,這些人都是大院里一起長大的,現(xiàn)在各自工作不同,但關(guān)系還是很鐵。
“良辰,我們準備了宴席,請你和嫂子過去一敘!這點面子不能不給兄弟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