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許有一瞬間的怔愣,仿佛回到了某個柔情的時刻。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跟葉江在一起的那三年,他也不是沒溫柔過,只是很少。
大部分情況,葉江這個人都是強勢凌厲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極強,恨不能將她當(dāng)作寵物圈養(yǎng)起來。
尤其是她大四那一年,徹底失去了自由。
她用了一條半命的代價才終于離開他,又怎么可能還會繼續(xù)跟他糾纏?
“不用了,謝謝葉總的好意,我不喜歡吃柿子?!?/p>
電話里傳來低啞的一聲笑,葉江叫出她的全名:“溫如許,這五年,你有沒有……”
“有沒有想過我”,哪怕只是一瞬間。
然而不等他說完,溫如許直接把電話掛了。
葉江看著手機屏幕,嘴角提了又提,自嘲地笑了。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五年前,她不惜以命相挾,逼他分手,又怎會想他?
可他媽的,他就是忘不掉,忘不掉她!
忘不掉她軟著聲喊他“三哥”時的嬌媚模樣,忘不掉她眼神迷離地在他懷里承歡,忘不掉她為他擋刀,忘不掉那一身如火的鮮血。
沒人知道,那一瞬間,他有多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慌。
溫?zé)岬难獜乃缚p間流出,滴了一路。
搶救室的門被關(guān)上,他站在門外,魂撲了進去。
得知她流產(chǎn),他只覺胸腔里面被尖刀狠狠地剜走了一大塊,最柔軟的那塊肉被剜走了。
他強忍著刀絞般的疼走進病房,仔細斟酌,該怎么跟她說流產(chǎn)的事。
而她卻說,用一條半命,換余生自由。
呵,余生自由?
她不惜用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也要離開他。
所以那一刀,純粹只是為了離開他嗎?
真的就沒有一點愛嗎?
那天葉江在醫(yī)院門診樓外的涼椅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給了她答復(fù),放她離開。
她要自由,他給她自由。
其實又何止自由,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給。
可她卻根本不愿意等,也不愿意相信他。
后來也不是沒想過徹底忘了,可他就是忘不掉。
喉結(jié)滾了又滾,葉江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握緊又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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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的事敲定后,溫如許當(dāng)天便買了回湘城的機票,以孩子還小,需要照顧為由,提前回了湘城。
葉江的車停在劇組下榻的酒店外,馮逸恭敬地出來迎接。
車窗降下,露出段正清帶笑的臉。
段正清笑著問:“溫總編呢?”
馮逸暫時還不知道溫如許跟葉江的關(guān)系,以為是段正清對溫如許感興趣,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段正清見他似有顧慮,笑了下:“馮總不用有顧慮,我找溫總編,是想問她有沒有空,能不能幫我改個本子?當(dāng)然,如果馮總愿意割愛,您要是不愿意就算了?!?/p>
馮逸:“段總說笑了,您能看上小許,是她的福氣,也是我的福氣,不過您來得不巧,半個小時前她剛走。”
段正清:“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馮逸語氣無奈,又含著一絲包容:“她孩子還小,急著回家看孩子,有孩子的女員工就是這樣,所以我一般都不安排她出差。”
段正清驚訝:“什么?她都有孩子了?”
馮逸愣了愣:“啊,是啊。”
段正清往后面瞟了眼,笑著問:“她孩子多大?男孩女孩?”
馮逸:“男孩,四五歲吧,正在讀幼兒園中班。”
段正清咳了咳,又問:“孩子長得像誰,像溫總編,還是像……”
說著話,他又往后面瞟了眼。
馮逸仔細回想了下溫如許兒子的模樣,笑著回:“不像小許,可能像孩子他爸?!?/p>
段正清眼角抽了抽,連忙說道:“行,馮總您忙,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改日再聊?!?/p>
葉江背靠著真皮座椅,雙目微闔,像一尊冰雕。
段正清看了眼他比冰還冷的臉,急忙收回目光,看向一旁。
“咳咳,那個,三哥,您看,還要去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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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許剛坐上出租車時,心里七上八下的,擔(dān)心葉江會不會再次派人攔截,不讓她走。
可轉(zhuǎn)念一想,都五年了,過去這五年,葉江說到做到,再也沒打擾過她。
既然他五年都沒找她,又怎么可能還會做出攔截的事?
下了車,溫如許順順利利進入候機廳,沒被任何人阻攔。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機場遇到葉開禮。
算起來,她有六年沒見過葉開禮了。
當(dāng)初那個混不吝的痞帥大男孩,如今也已經(jīng)成了即將步入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
彼此都認出了對方,溫如許不好假裝不認識。
只是她跟葉開禮,沒有半點可供追憶的美好話題,人群里淡淡點個頭,已是最好的禮節(jié)。
就在溫如許打算點下頭便走時,葉開禮卻主動走到了她跟前。
“好久不見?!比~開禮笑著對她說。
溫如許怔了下,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葉開禮:“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溫如許:“挺好的,你呢?”
葉開禮勾起一邊嘴角,帶了點少年氣的痞勁兒:“我也還行,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也有了……”
他話沒說完,看到葉江走了進來,于是抬起手,伸向溫如許的臉。
溫如許本能地往后躲,葉開禮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撥了下她耳旁的頭發(fā)。
“你頭發(fā)上有個小蜘蛛?!?/p>
他突然的舉動,好像真的只是為她撥掉蜘蛛。
“沒了?!彼χf,“一只小蜘蛛而已,別怕。”
溫如許點點頭:“謝謝?!?/p>
葉開禮:“不客氣?!?/p>
溫如許沒再說話,拉著行李桿往前走。
葉開禮跟在她身旁:“你去哪兒?”
溫如許:“坐飛機?!?/p>
葉江站在候機廳門口,目光深沉地看著這一幕,沒再繼續(xù)向前走。
所以她的孩子,是葉開禮的嗎?還是別的男人?
她不愿意給他生孩子,卻甘愿為別人生孩子。
葉江喉嚨里面被刀剌了似的痛,又痛又澀。
痛得發(f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