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總監(jiān)控室里,看見宋景棠沖上去抱住裴度這一幕,韓影緊張到快從嗓子眼蹦出來的心臟重新落回胸膛。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舒了口氣。
這把穩(wěn)了!
還好有宋小姐在,他才晚來半小時,一下子沒看住這位爺,他倒好,差點直接在國家項目基地,副總統(tǒng)的跟前動手!
“韓特助。”一個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進來。
韓影立馬站起來:“明議員?!?/p>
來的正式內(nèi)閣議員,明仲辛。也是副總統(tǒng)身邊的親信,他出現(xiàn),便是代表副總統(tǒng)。
“副總統(tǒng)閣下讓我來問問,裴先生身體可安好?這一趟衛(wèi)生間,他去的時間未免有點長了。”議員神色客氣,挑不出一絲毛病,卻聽得韓影緊張起來。
擺明是副總統(tǒng)對裴度消失太久不高興了。
韓影面不改色地道:“我們裴總他有點便秘。我去催催,馬上就來?!?/p>
……
地下停車場。
裴度低眸看了眼緊緊摟住他腰的那雙手,細白的一截胳膊,壓在黑色的布料上,像潑上來的一截牛奶。
干渴的躁意驀地竄到喉嚨。
體內(nèi)叫囂著見血的暴戾因子,反倒神奇地安分了。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宋景棠有這種本事。
他要是瘋子,她就是拴他的繩子。
那邊霍云深自然也看見這一幕,看見宋景棠死死抱住裴度的樣子,他眼底發(fā)熱,好像有什么東西刺撓著他心口。
“霍總!”林心姿趕忙道,“我們快走吧!”
裴度停下的同時,那群保鏢也沒有再靠近,現(xiàn)在不跑,待會就跑不了了!
林心姿拉著霍云深飛快地坐上車,直接開走了。
霍云深透過后視鏡看出去,裴度高大的身影把宋景棠擋得干干凈凈,只露出她緊緊摟在他腰上的手。
白得刺眼。
霍云深沉吸了口氣,車沖出地下停車場,他突然一拳用力砸在方向盤上,車笛聲尖銳刺耳,把旁邊的林心姿嚇了一大跳。
“云深…”
霍云深根本沒理她,他死死盯著前方路面。
腦海里卻是宋景棠撲上去抱住裴度的畫面。
當(dāng)時裴度是真打算廢了他,而宋景棠…那女人嘴巴再狠,到底還是心軟心疼他……
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裴度會如此重視宋景棠?
難道僅僅是看在韓影的面子上嗎?
不…絕不可能!
裴度跟宋景棠,他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怕是沒那么簡單!
而且裴度這個名字,他貌似還在什么地方聽過……
‘叱——’
霍云深突然靠邊停車。
“心姿,你先下車,另外打個車回去吧。我要去個地方。”
林心姿不情愿:“可是這里打車不方便……”
“那你在路邊等等,我安排司機過來接你。”霍云深語氣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
今天跟車易坤的合作可能已經(jīng)黃了,林心姿也不敢再惹霍云深生氣,只能乖乖下車。
“那你開車注意安全?!?/p>
“嗯?!?/p>
霍云深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句,車門關(guān)上,他就一腳油門開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林心姿恨恨跺了下腳。
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媽……”
另一邊的地下車庫。
宋景棠在霍云深他們離開后,意識到自己一時沖動,膽大妄為,居然強抱裴度!
她火速松開手,退到一米之外。
“對不起裴總,剛剛我是事出緊急,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的?!?/p>
裴度:“……”
抱完不認人,認慫倒是比誰都快。
他看著宋景棠那副跟他劃清界限的樣子,眸光深了深,情緒藏得更濃。
“宋景棠?!彼兴?。
她便抬頭。
一雙清清亮亮的眸子,他見過它盛滿愛意的樣子,只要不對著霍云深,她就永遠清醒永遠冷靜。
裴度低眸深深地鎖住她,突然長腿往前邁了一步。
他陰惻惻地想,宋景棠要是敢后退一步,他就在這里,把她剛剛抱過他的,討回來!
可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這次,宋景棠沒跑。
裴度舌尖抵了抵腮,更不爽了。
“不是說要離婚嗎?你剛才又是在干什么?”
宋景棠愣了愣,明白過來,裴度是以為她剛才攔著他,是為了保護霍云深……
別的她可以不解釋!
但這件事,她必須要說清楚!
“裴總你誤會我了,我是真的鐵了心要跟霍云深離婚的。我剛剛攔著你,更不是因為怕霍云深受傷,只是因為擔(dān)心你!”
最后那半句完美入了裴度的耳…
他眼底的冷意如冰雪消融,薄唇幾不可察地翹了翹,挑眉:“噢?”
言外之意,展開說說。
宋景棠就掏出手機里韓影發(fā)來的消息,遞到裴度眼前。
她認真道:“韓助理特意給我的短信!”
裴度:“……”
就因為這條破短信?
所以她不是真的擔(dān)心他,而是受了韓影的請求才撲上來的……
剛消停的煩躁情緒,卷土重來。
裴度擠出一起冷笑:“好,真是好得很!”
宋景棠:“?”
她怎么覺得解釋完,裴度看起來更生氣了?
“裴總!”韓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咱們得趕緊過去了!”
裴度掃了宋景棠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韓影看著大步流星走過來的老板,露出打工人苦命的笑容:“裴總,你……哎喲!”
裴度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一只腳從他皮鞋上踩了過去。
韓影:“?”
這不是才被抱了嗎?
怎么又生氣了?
他也顧不得細想,沖后方的宋景棠雙手合十表達感謝,隨后快步去追上了裴度。
在他們離開后,宋景棠也開著貝琳的車回公司。
她把車停好后,拿著車鑰匙就直接找貝琳,打算還給她。
結(jié)果一進貝琳的辦公室,就看見負責(zé)采購的幾個同事正在里面。
她一進去,所有人齊刷刷望著她。
宋景棠有點莫名其妙,“怎么了?”
貝琳走過來,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語氣相當(dāng)嚴(yán)肅:“景棠,你老實說,除了車教授,你還認識什么人?”
宋景棠:“嗯?”
采購部的同事激動道:“宋小姐,你不知道,一上午我們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全是之前拒絕跟我們合作的器材供應(yīng)商,現(xiàn)在排著隊來道歉,打七折呢!”
“昨天還全行業(yè)封殺,今天就開始排隊來討好了!這也太刺激了!”
“……”宋景棠默了默,想到是誰了,“他們不是因為我,是因為怕裴總?!?/p>
貝琳愣了一下:“你說,我們老板裴度裴總?”
宋景棠看貝琳這反應(yīng),也有點奇怪,“不是你告訴裴總的嗎?”
“我沒說啊。”她看向采購部的同事。
采購部的人也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貝經(jīng)理,我們哪有越級上報的資格?。窟B你都不能直接跟裴總匯報?!?/p>
不是貝琳,也不是采購部的人,那裴度怎么會知道,她被封殺的事?
他人又不在公司,而且也沒那么閑吧……
宋景棠困惑地皺了皺眉。
突然一個激靈,難道是她那天晚上,不打自招了?!
貝琳道:“算了,不管是因為誰,反正現(xiàn)在事情解決了。繼續(xù)干活吧!早點完成項目,早日拿獎金!”
出來打工嘛,當(dāng)然是為了搞錢。
等采購部的同事出去以后,宋景棠也打算回辦公室。
“景棠?!必惲战凶∷?,眼神流露出擔(dān)憂,“你還好吧?今天在車教授辦公室里,碰見了……你要是心里難受的話,我可以陪你聊聊。”
畢竟還沒有離婚,她怕提起霍云深和林心姿的名字,宋景棠都會難受,刻意省略了。
宋景棠笑笑道:“謝謝琳姐,不過我真的不在乎了。我去忙了?!?/p>
宋景棠回到辦公室,她忙了會兒工作,閑下來喝水的時候,分了下神。
想到裴度替她出頭,護她的樣子……還有,她被陸硯時封殺的事。
她以為裴度知道了會嫌她惹麻煩,可沒想到,卻是他出手解決了……
宋景棠想不明白裴度為什么突然轉(zhuǎn)性了,明明大學(xué)那會兒,最喜歡欺負她的,不,唯一一個欺負她的,就是裴度了。
宋景棠輕輕甩了甩頭。
可能人都是會長大會改變的吧。
宋景棠也反省了一下,決定不能帶著過去的眼光,來看今天的裴度。
她給裴度發(fā)了條消息:【裴總,今天謝謝你?!?/p>
對方秒回。
【來,跟我念一遍:誰罵我就打爛他的嘴,誰打我就剁了他的手?!?/p>
宋景棠:“……”
她都能想到裴度敲這行字時,那副冷淡又拽得要死的姿態(tài)。
這也的確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宋景棠:【那我要是打不過呢?】
裴度:【跟、我、告、狀。】
相當(dāng)囂張。
宋景棠:“……”
另一邊。
某飯店包間內(nèi)。
車教授自掏腰包請客吃飯,副總統(tǒng)已經(jīng)離開,留下了兩名議員當(dāng)代表。
裴度也沒走,這頓飯主要就是請他的。
他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著,手機倒是沒擺在桌面上玩兒,在桌子底下敲字。
他看見宋景棠回了一個表情包。
——一個卑微小人,雙手捧茶【給大哥敬茶】。
裴度嘴角微翹了翹。
心情不錯。
車教授現(xiàn)在看裴度,那就是鍍金的菩薩,金主笑了,他親自起身倒酒。
“裴先生,我陪你喝一杯吧。感謝裴家為國家做出貢獻!”
裴度也知禮數(shù),端杯起身,杯口壓得低。
“車教授客氣了,您這一代學(xué)者,才是真正國之脊梁?!?/p>
車教授笑瞇瞇地,“裴先生不止長得帥,說話也好聽?!?/p>
韓影:“……”
他在心里默默道:也就好聽這么偶爾一回吧。
裴度跟車教授又聊了幾句。
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對了車教授,我今天來的時候碰見宋景棠了。您跟她很熟?”裴度一邊小酌著,一邊不經(jīng)意地問起。
車教授酒量一般,先跟議員和兩杯又跟裴度喝,現(xiàn)在已經(jīng)醉了七分了。
他舉著酒杯道:“宋景棠啊,老楚還生她氣呢,我就想把她招入麾下,讓她加入我的項目!反正我又不生她氣嘿嘿?!?/p>
車教授喝多了,八卦勁兒就來了。
“對了,景棠她還要離婚了……她那個前夫,嘖,一言難盡吶!我都看不下去,想給她介紹個新的!我看就在這桌找一個單身的,都比她那前夫好得多!”
這桌,還單身。
裴度微微一笑,看向車教授,難得的恭敬:“您說的是?!?/p>
車教授瞇眼看了一圈,目光鎖定在剛?cè)チ颂讼词珠g回來的徐森身上!
“徐森,我看徐森就不錯嘛!都是搞學(xué)術(shù)的老實孩子,跟景棠也般配!”
裴度剛剛上揚的嘴角,直接垮掉。
而剛坐下來的徐森,撓頭笑了兩聲。
車教授一看就是喝多了,隨便他說吧,反正都是醉話,又沒人當(dāng)真。
徐森拿起筷子正要去夾一塊醉雞。
桌子突然轉(zhuǎn)了起來,到手邊的醉雞飛走了。
他抬眼看去,只見裴度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壓在轉(zhuǎn)盤上,一邊隨意撥著,一邊跟身旁的議員說話。
看來是沒注意到他要夾菜。
徐森決定換一個菜夾,他又看準(zhǔn)茄子,筷子剛舉起來,茄子又轉(zhuǎn)走了!
徐森:“?”
算了,他就喝點水吧。
徐森剛想拿一旁的紫砂茶壺。
“你好。”裴度突然出聲,勾了勾手,叫來站在門邊的服務(wù)員,“把茶壺撤了吧,沒人喝?!?/p>
一只胳膊剛伸向茶壺的徐森:“???”
不是,真的看不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