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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你若敢去,我就敢脫

皇帝冷聲道:“現(xiàn)在楚國舅彈劾你,包庇勾結(jié)朝廷通緝要犯,縱容他嘯聚山林,草菅人命,有謀反不臣之心。你可知罪?”

靜初一口否認:“自從臣識得秦長寂之后,他一直勤勤懇懇地幫臣女打理生意,施藥行善,遵紀(jì)守法,臣女不知國舅大人此言可有證據(jù)?!?/p>

“這還用說么?”楚國舅得意道:“他秦長寂原本就是叛賊之后,司家私通西涼,罪證確鑿?;噬喜畔铝顫M門抄斬。

秦長寂非但逃之夭夭,還集結(jié)了這么多武功高強的江湖草莽,聚集在上京,擺明就是心懷不軌,有謀逆之心。”

司家一案,靜初無法替秦長寂爭辯,一旦開口,自然而然就說明,她是知道秦長寂身份的,容易被楚國舅抓到把柄,治一個窩藏逃犯,甚至于同流合污的罪名。

靜初只能道:“臣女不清楚秦長寂的過往,臣只知道,認識他之后,他并未做過任何作奸犯科之事,也無任何謀逆之心。

國舅大人一口咬定他就是司家人,又有什么憑證。”

“他聞風(fēng)而逃就是憑證,擺明做賊心虛!”

皇帝緊盯著跪在腳下的靜初,沉聲問罪:“朕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你老實供認出秦長寂現(xiàn)如今的行蹤,朕可以對你窩藏包庇的罪行既往不咎?!?/p>

靜初匍匐在地:“秦長寂現(xiàn)如今不在上京,臣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處?!?/p>

“你不知道,還是你幫他通風(fēng)報信,讓他逃之夭夭了?”

“臣不知道,他離京幫書院孩子們采買筆墨紙硯,一直未歸?!?/p>

“好硬的嘴!”皇帝勃然大怒:“朕已經(jīng)給了你將功贖罪的機會,是你不識抬舉,那就怪不得朕。來人!”

殿外錦衣衛(wèi)一擁而入。

皇帝吩咐:“將白靜初給我押出去,綁到制勝樓外旗桿之上!誰也不得給她飯食與飲水,直到秦長寂歸案。”

靜初沒有央告,皇帝金口玉言已開,自己央求也沒用,他不會收回成命。

楚國舅得意地贊頌:“皇上圣明?!?/p>

錦衣衛(wèi)上前,拖起跪在地上的白靜初,直接押了出去,捆綁于旗桿之上。

這門樓乃是士兵凱旋回京必經(jīng)之地,緊鄰熱鬧的街市,往來行人頗多。

平日常有犯錯官員在此受杖刑,百姓圍觀。

今日換做一位嬌滴滴的美嬌娘,百姓還以為是皇帝的哪位妃子受罰,經(jīng)過時上前一睹宮中娘娘風(fēng)采。

有人認出了白靜初,不明所以,詢問一旁負責(zé)看守她的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指點著一旁宮墻之上新張貼的告示,肅然地揚聲道:

“罪人白靜初,窩藏朝廷逃犯秦長寂,罪犯欺君,皇上有令,逃犯秦長寂歸案之前,她須得在此受罰,不得飲食?!?/p>

“白靜初?是不是前幾日在秦家藥行門口施粥發(fā)放寒衣的那位姑娘?”

“可不就是,秦長寂又是誰啊?”

“這不有畫像嗎?該不會是住在書院的那個神秘男子吧?我孩子老是把他掛在嘴邊上,可崇拜他了?!?/p>

“這告示有寫,朝廷要犯秦長寂,乃是司將軍的后人?!?/p>

“就是那個害數(shù)千將士陣亡在西涼的叛賊?一家人都死有余辜。白靜初窩藏逃犯,被罰也不冤?!?/p>

百姓最恨叛國之賊,聞言也義憤填膺地紛紛唾罵不止。

也有人惋惜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秦長寂許是偽裝得好,靜初姑娘也是被蒙蔽了吧?!?/p>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人鄙夷唾罵,有人表示心疼諒解。

靜初低垂眼簾,一言不發(fā)。

消息很快就長了翅膀,傳揚出去。

池宴清第一個得到消息,快馬絕塵趕到此地,見靜初立于風(fēng)口,凍得鼻尖通紅,頓時心疼不已。

解下身上帶著體溫的鶴氅,將她連同旗桿都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了起來。

然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要進宮。

靜初慌忙將他叫住:“池宴清,不要沖動?!?/p>

池宴清頭也不回:“捉不到逃犯,是我池宴清無能,與你何干?”

這是捉不到逃犯的事兒嗎?皇帝生氣,是因為自己向他求過赦免秦長寂的旨意,他覺得他被愚弄了。

你去了那不是找死?

靜初慌忙吩咐隨后趕來的初九幾人:“你們快攔住他!”

初九幾人慌忙上前阻攔。

池宴清一手一個,全都給甩飛出去,一副勢不可當(dāng)?shù)募軇荨?/p>

完了,那股子瘋勁兒又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靜初急得頭上冒汗:“池宴清,你再敢往前一步試試!看我以后會不會原諒你!”

池宴清依舊頭也不回,眼瞅著快要進宮門了。

靜初扯著嗓門喊:“你再走一步,我就把我衣裳都扒了,凍死得了?!?/p>

呃,所有人全都愣怔住了,一時間,周圍鴉雀無聲。

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瘋。

別的女人丟命是小,失節(jié)事大,她倒好,竟然敢當(dāng)眾扒衣裳?

池宴清頓時腳下一頓,扭過臉來,兇神惡煞:“你敢!”

靜初斬釘截鐵:“你看我敢不敢!我數(shù)到三,你若不回來,我就脫!”

雙手被縛,只能先把腳上繡靴甩飛出去了,接著就要脫羅襪。

男不露臍,女不露皮,行不露足,踱不過寸。腳豈能示于大庭廣眾?

池宴清一看她竟然玩真的,緊了緊牙根,扭臉乖乖地飛回來了。

撿起地上靴子,上前蹲下身,給靜初穿在腳上:“你這女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

靜初沒好氣地道:“你留在外面,好歹能查清司家冤案,還秦長寂一個清白。

你把我換出去,我能做什么?只能在這里眼巴巴地守著你。賠本的買賣不能做。”

池宴清挫敗道:“你當(dāng)我不想么?可這個案子所有有關(guān)之人全都死的死,沒的沒,壓根毫無頭緒,我都無處可問?!?/p>

“沒關(guān)系,你是誰?池宴清啊,哪有你發(fā)現(xiàn)不了的蛛絲馬跡?”

“我不行,”池宴清一口否定:“你這樣,我如何安心辦案?”

“你不安心辦案,如何救我?”靜初抿了抿嘴兒:“別耽擱時間了,趕緊走吧。”

池宴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無奈跺腳:“好,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早點來接你。初二初三,你倆留在這里,保護夫人?!?/p>

初二初三領(lǐng)命。

池宴清緊了緊攥著馬鞭的手,翻身上馬,一揚馬鞭:“駕!”

瞬間就沒有了蹤影。

初九也立即跟了上去。

靜初故作輕松,其實,個中滋味,真的不好受。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還不讓自己喝水。

熬過一日,黃昏時候,西北風(fēng)刮得更加緊,天上竟然飄起鵝毛大雪來。

竇娥蒙冤,六月飄雪;自己蒙冤,老天爺還雪上加霜。

雪飄在臉上,一會兒便融化成水汽,然后凝結(jié)成冰霜。若非池宴清留下的鶴氅,她怕是真要凍成冰棍兒。

就連看守的錦衣衛(wèi)也跺腳哈氣,輪流到避風(fēng)處待著去了,留下來的也叫苦連天,滿腹怨氣。

靜初正暗自感嘆命苦,一個白頭發(fā)的駝背老頭推著一輛獨輪車歪歪扭扭地朝著她這里直接沖了過來。